第20章 章
“那飛行員叫什麽名字？你認識嗎？”見還沒有喪屍追過來, 淩潇潇邊跑邊問道。
劉菲茫然的搖頭：“不認識，我發燒醒來就被送到了一個偏僻的研究所，後來就一直在那兒呆着了，這也是我第一次離開研究所, 他們說新鮮血液效果最好, 我必須親自護送那位長輩才行, 誰知那位長輩沒堅持住, 在車上就……”
劉菲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 淩潇潇瞟了她一眼，幽幽的說道：“我聽說, 喪屍對眼淚、鮮血之類的氣味特別敏感, 聞到一絲味兒就會緊追着不放……”
劉菲瞬間止住了眼淚，捂着嘴埋頭狂奔起來。
又跑了一會兒, 劉菲實在堅持不住了，拉着淩潇潇的手哀求道：“潇潇姐，我真的跑不動了, 咱們找輛車歇會兒吧？後面那麽多車, 他們應該追不上來的！”
淩潇潇很想繼續跑, 但看劉菲臉色慘白的樣子, 還是無奈的停下了腳步。
劉菲雖然也是異能者, 但她的異能唯一的作用就是給人當移動血庫, 對身體基本沒什麽改善, 而且這姑娘一看就是個從不鍛煉的死宅, 這些日子又被抽了不少血, 能跑得動才有鬼了。
偏偏淩潇潇自己也只是個速度型異能者，自己跑還湊合，背着一個人是萬萬不行的。
她睜大眼睛在四周望了一圈兒，終于找到了一輛看起來還算結實的面包車，拉着劉菲鑽了進去，然後迅速關緊了車門。
這車的主人匆忙扔下車逃命去了，臨走前忘記了關門，倒是方便了淩潇潇兩人。
兩人在車裏坐好，劉菲緩過氣來，滿臉羨慕的望着她：“潇潇姐，你可真厲害，好像什麽都吓不倒你，我跟你差不多大，現在腦袋早就一團亂麻了，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
誰知淩潇潇卻是一臉的無奈：“我要是有人保護，也想當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小公舉啊！問題是我除了兩條腿一無所有，不跑不行啊！”
劉菲遲疑了片刻，還是沒忍住問道：“姜瀚先生呢，我記得他當時也咳嗽的很厲害，他是不是已經……”
“你說我姜哥啊！”淩潇潇瞟了她一眼，一臉幽怨的說道：“那個沒良心的，丢下我一個人享福去了！”
“啊？去哪兒享福？為什麽要丢下你？”劉菲一臉懵逼。
“我也不知道呢，我姜哥現在特別自由，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
淩潇潇雙手托腮，望天道：“他現在有新鮮人肉吃，有香甜的血液喝，人人都害怕他，想想都好羨慕啊！”
劉菲滿臉驚悚：“潇潇姐你別跟我開玩笑！”
“是你先跟我開玩笑的。”淩潇潇翻了個白眼，“大部分高燒病人除了屍變還能去哪兒，你難道不是在開玩笑？”
劉菲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揉着眼睛又想哭了。
還能不能愉快的交流了！
過了一會兒，外面人群尖叫聲越來越大，似乎有喪屍追過來了，劉菲吓得不行，忍不住又問淩潇潇：“潇潇姐你這些日子都一個人在外面嗎？人被咬了後是不是很快就變成喪屍了？”
淩潇潇詫異的看着她，問道：“這麽久了，你都沒見過喪屍嗎？”
“今天車上屍變的叔叔是我見到的第一個喪屍。”劉菲表情茫然，“我自從高燒醒來，天天都被關在研究所，每天除了抽血就是抽血，他們生怕我出事兒，就連去廁所都有人跟着我，現在連wifi都斷了，我都快無聊死了！”
年輕女孩子嘟着唇抱怨，語氣帶着幾分小任性，與淩潇潇曾經熟悉的劉菲截然不同，望着女孩子鮮活的臉，她難得生出一絲隐恻之心來。
“那你為什麽不跑呢？”她慫恿道，“等直升機幹什麽，你若是想跑，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可是我跑不動啊！沒有吃沒有喝，遍地都是喪屍，我能跑到哪裏去！”
劉菲一臉的無奈，像尋常少女抱怨着小煩惱，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淩潇潇心裏想，等你想跑都跑不了的時候，就知道，放棄這個機會是多麽遺憾的事情。
然而此刻她自身難保，也沒心情多事，只是不時拿着望遠鏡觀察後方，半個小時後，她的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眼見着大橋中部騷動越來越大，她終于忍不住問劉菲：“你怎麽跟那飛行員聯系？橋上這麽多人，他能找到我們嗎？”
“應該可以吧！” 劉菲拿出一個小巧的手機來，有些不安的說道：“我有他的電話，不過魏隊長讓我盡量不要打電話，他開飛機不方便接聽，等他到了自然會聯系我的。”
“問題是他能在我們被喪屍咬死前趕過來嗎？”
淩潇潇将望遠鏡遞給劉菲，沉聲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魏隊長不但沒将那兩個喪屍扔到江水裏，自己也變成了喪屍，你瞧瞧，那兒是不是有個穿軍裝的喪屍啃人啃的特別歡？”
劉菲拿起望遠鏡，剛剛緩過來的臉色又變得慘白起來。
“真的是魏隊長，啊啊啊！魏隊長咬了一個人，啊啊啊他又咬了一個……我靠，他竟然一口氣舉起了兩個人！”
“天哪，他已經咬了五個人了！”
劉菲拿着望遠鏡的手一直在哆嗦，整個人抖的停不下來：“老天，好可怕啊，魏隊長怎麽那麽厲害，小王哥咬的人都沒他多！”
明明是很恐怖的氣氛，被劉菲這麽聲情并茂的講述着，生生多了幾分滑稽的味道。
“因為他是異能者啊！”
淩潇潇望着劉菲驚恐的臉，一本正經的說道：“異能者比普通人厲害的多，變成的喪屍肯定也不比一般喪屍厲害，你放心，等将來咱們倆屍變了，也會像魏隊長一樣厲害的！”
劉菲手中的望遠鏡啪的一下掉在了身上。
“潇潇姐，都這種時候了，你竟然還在開玩笑！”她瞪着眼睛氣鼓鼓的說道。
“我沒開玩笑啊，我說的是事實。”
淩潇潇表情認真，心裏卻在想，這麽嚴肅的事情，也不知是誰先用這種激動的語氣直播的， Double Kill 、Trible Kill …Penta Kill ……喊得一聲比一聲激動，這妹子以前是游戲主播吧！
淩潇潇經過末世的洗禮，早已習慣用平淡的心态看待生死，劉菲卻遠沒有她那麽冷靜，她是真的很生氣，尖叫道：“你既然知道魏強隊長屍變後會那麽厲害，為什麽當時不阻止他？”
淩潇潇望着她激動的臉，語氣平靜的說道：“我怎麽阻止他？他當時一心赴死，雄心勃勃要把喪屍都扔下橋，我能怎麽說？”
“我是不是應該對他說，‘你別管那兩個喪屍了，其實你自己才是最大的威脅，你還是跳江自殺吧’？”
“你猜猜他會不會聽我的？”
劉菲頓時啞巴了。
她渾身顫抖着，忽然從兜裏摸出手機，撥通了魏隊長留給她的那個號碼。
過了很久，電話終于接通了，劉菲迫不及待的叫道：“喂，請問你是程隊長嗎？我是劉菲，你什麽時候能過來啊，跨江大橋已經完全被喪屍包圍了，嗚嗚嗚……魏強隊長跟王哥都變成了喪屍，求求你快來救我們啊！”
因為極度驚吓，女孩子邊說邊哭，用了很長時間才把話說明白，程斐切斷通話時，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凝重起來。
“姜瀚，我恐怕不能先送你了，事情出現了變化，我們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趕往跨江大橋。”他語氣沉重的說道。
“怎麽了？”姜瀚疑惑的看着他。
他估摸着淩潇潇前進的方向，準備提前趕到江州等她，可惜附近沒有合适的車輛，正好程斐要去跨江大橋執行任務，便順帶着捎了他一程，原本是要在中途找個地方放下他的，現在程斐要直接去救人，恐怕會耽擱很久……
“跨江大橋上出現了喪屍，屍變的人中有一位是異能者。”
程斐沉着臉說道：“異能者屍變後比尋常喪屍厲害的多，尤其是那位屍變的戰友是力量型異能者，若是他變成了喪屍，跨江大橋又被堵死了，我們護送的人恐怕非常危險。”
姜瀚在手機上寫道：“你們護送的什麽人，為什麽要冒着這麽大的風險救她？”
程斐看了眼隔壁的同伴，表情有些為難，姜瀚知道軍方很多事情需要保密，便識趣的不再問，只是低着頭繼續看程斐給他的資料。
程斐見他看得認真，好奇的問道：“這份資料你都看了兩小時了，到底想知道什麽？對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我覺得你嗓子不太對勁兒，高燒獲得異能時不至于不能說話，你的情況有些特殊，不如還是跟我找軍醫看看吧？”
“不必了，我覺得好多了。”姜瀚搖頭拒絕了。
軍方的信息非常詳盡，姜瀚看完之後，心裏已經完全确定，自己不屬于任何異能者，高燒後的反應也跟異能者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事實上，他現在的情形反而更像喪屍，除了保留着意識，其他幾乎完全符合喪屍的特性，他的嗅覺比從前靈敏了許多，聞到新鮮人類的味道時，身體異常興奮，每一個毛孔都充滿了渴望。
比如現在，跟兩個鮮活的人類挨得如此近，他恨不得撲上去将他們啃食幹淨，全靠着這些年來養成的強大自制力才保持着正常。
姜瀚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但他畢竟不是涉世未深的孩童，心裏非常清楚，他的情況一定不能洩露出去，否則很可能被關進研究機構，就連跟他接觸過的淩潇潇也不能幸免。
直升機速度很快，從前要走很久的路程，現在不過幾個小時就到了，望着前方白茫茫的江面，程斐放慢了速度在大橋上空盤旋，吩咐助手馬安國聯系劉菲。
劉菲接到電話時，游走在大橋上的喪屍已經多達幾十只，無數人在狂奔逃命，淩潇潇帶着她轉移了好幾輛車，目前正蜷縮在一輛小小的轎車裏。
“程隊長，快來救救我們啊！我們外面全是喪屍，嗚嗚嗚，我好害怕啊！”
程斐的助手馬安國大聲問道：“你在哪裏？我們已經到了跨江大橋，報出你目前的位置，我們放滑梯救你。”
“嗚嗚嗚……我也不知道我在哪裏，我們外面有好多車，還有好多死人……啊啊啊，那個喪屍又趴過來了，潇潇姐快趕走他！”
劉菲驚叫一聲，手中的電話又掉了。
她這一路被淩潇潇拖着四處逃命，整個人早已到了極限，若不是有淩潇潇用各種方法刺激她，她這會兒早就暈過去了。
“喂，劉小姐你別慌，我們很快就到，報出你的大概位置……”
電話那頭，馬國安還在焦急的說話，眼見在劉菲已經快吓暈了，淩潇潇幹脆将手機搶了過來。
她望着天邊盤旋的直升機，脆聲說道：“你好，我是劉菲的朋友，我們在靠近大橋出口八百米位置的一輛白色轎車內，附近只有這一輛白車，你能看到嗎？”
“等等，我找找……”
馬國安把位置報給程斐，程斐觀察了片刻，剛找到淩潇潇說的面包車，電話那頭的女聲又響了起來。
“算了，你們別來這兒了，去喪屍最多的地方找我們吧！”
“你說什麽？喪屍最多的地方？”馬國安皺了皺眉，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就是喪屍最多的地方，你去那兒接我們。”淩潇潇語氣平靜的說道。
“為什麽？那裏太危險了！”
馬國安滿頭霧水，他旁邊的程斐忽然開口道：“聽她的，我們去喪屍最多的地方接人。”
隊長居然也這麽說，馬國安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正要繼續問，姜瀚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人潮湧動的跨江大橋。
程斐跟馬國安都帶着耳塞，姜瀚聽不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卻從兩人的對話中猜出了程斐的意思。
馬國安望着大橋上無數高舉着雙手的人，很快也明白過來。
幾乎是直升機飛過來的同時，大橋上所有的幸存者都面露喜色，每個人都揮舞着手臂，希望自己能成為獲救的那一位。
然而渴望得救的人實在太多了，直升機上可沒有那麽多位置。
若是在劉菲的位置放下滑梯，那些幸存者肯定會蜂擁而上，大橋上這麽多人，每個人都争着爬上滑梯，飛機也得給從天上拽下來。
只有喪屍最多的地方，根本沒有活人敢過去，救走劉菲的把握最大。
馬國安猶豫了片刻，想起劉菲孱弱的模樣，忍不住說道：“可是喪屍最多的地方也太危險了吧，那麽多喪屍，劉菲她……”
程斐斬釘截鐵的說道：“劉菲是特殊的異能者，她的血能抵抗病毒，被咬了也沒關系，只要有一口氣在，我們就能把她治好。”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馬國安答應了一聲，用望遠鏡觀察着大橋中部，那裏正是喪屍最多的地方，路邊停着一輛綠色軍車，一個穿軍裝的喪屍正在軍車不遠處啃食屍體，他認得那個喪屍，正是之前護送劉菲的魏強。
而飛機上，姜瀚的目光也緊緊盯住了那個方向。
雖然沒有望遠鏡，但高燒變異後他的視力提升了很多，因此他看的很清楚，軍車後方停着的，正是自己那輛被淩潇潇撞的磕磕巴巴的墨色越野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