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昔日鄭夫人收到崔煦送來的家書之後,驚詫之餘,也曾和崔煦的兄長崔曜商酌過此事。

崔曜非常了解二郎的性格,若是堅持了一件事情恐怕沒有那麽容易松口,因此勸說鄭夫人道:“不管怎麽說都是二郎堅持要娶,他不是輕浮的人,阿娘還是先看看情況再下定論吧。”

鄭夫人反駁道:“大郎這話并不妥當,就算再有軍功,主上再怎麽寵幸,也不過是新貴,若是真要如二郎所言将其娶進門一定會為士族中人非議的,屆時你在朝中還如何立足呢?”

崔曜聽得此言默默不語,他們不可能不顧及到別的家族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鄭夫人又道:“試問當世還有誰能夠超過若靜的家世容貌和品行呢?就算不尚公主,為何要放低要求,讓不如若靜的兵家女進我們的家門。”

鄭夫人一時下定決心,想的是一定要好好想想對策,如何讓這件事情順利作罷,然後讓二郎早日把若靜娶回家,才能少些風波。

“可是時移事異,凡事也不能一概而論,颍川陸氏名将輩出,實力不可小觑。”崔曜欲言又止。

鄭夫人始終懷着怨恨的心情不能罷休,而且聽說陸刺史要将長女許配給魏彥的事情,蘭陵魏氏和颍川陸氏世代交好,過從親密,今後陸氏女應該會和魏氏聯姻,那些家族至始至終不為她看重,觀念不可能改變。

但既然崔煦開了這個口,她不可能武斷的拒絕總要有個由頭,所以一開始只是借口拖延,甚至和崔煦說出了想要親自見一見陸氏女的意願來。

江陵府第之上,鄭夫人正襟危坐,對崔煦說道:“來的時候大郎也勸說我,讓我不要幹涉過多你們小輩的事情,若陸二娘果真能達到超過若靜的程度,就讓你娶她,你先不要着急先設法讓為娘見那女郎一面。”

崔煦果然大喜過望,甚至覺得鄭夫人已經看見了他的決心決定妥協,待成親之後,只要他真心待阿婉,就一定能夠讓阿母放下成見。

鄭映容看見崔煦殷切的樣子,心中越發不滿陸氏女的所作所為。

崔煦看到事情有希望,連忙前去陸府拜會了陸伯,請求陸伯促成這件事情。

崔煦提出阿娘鄭夫人想見二娘的要求之後,陸茂實非常驚詫,一時推拒道:“崔氏門楣之高,陸氏實在不敢高攀,還請府君作罷這件事情吧。”

崔煦仍然堅持道:“其實讓鄭夫人見二娘一面又未嘗不可……”

陸伯十分無奈,高門把持朝政,都看不起他們這樣以功勳立身的新貴,有自知之明不會自取其辱,就算成了也難免遭人非議,得不償失。

“這親事若是成了,對陸氏門第提升也有好處,想必是使君願意看到的。”

崔煦再三勸說,陸茂實禁不住,有些動搖,其實這件事情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麽壞處,也就不再阻撓算是默許。

于是經過陸茂實的說服,顧氏也同意讓阿婉前去給鄭夫人相看一二,若是成了是好事情,沒成也不會有什麽損失。

顧氏讓陸芸婉精心準備這場會面,但又擔心有流言蜚語,瞞過府內外的耳目,是日讓芸婉乘坐一輛牛車,偷偷去到見面的館閣。

館閣在城外的一片樹林內有世外桃源之感,嘉樹揉碎在清麗的池水中,有水榭浮于水面之上。

陸芸婉随阿湄進入館閣之後,在庭院的屏風之後看見了已經落座的鄭夫人。

陸芸婉款步進入中庭,站定了之後福身道:“民女見過夫人。”

鄭夫人早已恭候多時了,擡手驕矜道:“免禮罷。”

陸芸婉唯恐失禮,始終規行矩步,心裏有幾分緊張,不知道鄭夫人喜歡什麽樣的女郎,她只能盡量表現的得體。

只是就算面對崔氏這一房家主生母,如此強大的壓力,所有的也是一種不卑不亢的态度。

“今年多大了?”鄭夫人問道。

“今年十五歲,暮春裏,剛剛過了十五歲生辰。”陸芸婉維持着輕輕躬身的姿勢答複道。

鄭夫人聲音如秋水一般平靜無波瀾,“家中可曾議親事,你對我們二郎又是怎樣看的呢?”

“崔府君很好,在心裏一直覺得是個溫柔的人。”陸芸婉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崔煦也在館閣之畔焦急的等待着結果,透過窗扉遠遠的看她們會面,聽不到聲音不知道進展如何。

一直以來都是抱着聽憑家族旨意的想法,從未想過要給自己争取什麽,這還是頭一回。

“這是自然。”鄭夫人覺得二郎好與不好,自然不用她來說。

鄭夫人逼問道:“我且問你,對這門親事是怎麽看待。”

鄭夫人這麽問并不是真的要結親,只是想試一試陸芸婉究竟對二郎有沒有心,她到底是假意還是真心。

陸芸婉的心內泛起一陣漣漪,輕聲道:“民女對崔府君有仰慕之情,願意做崔府君的新婦,只是自知崔氏門高恐怕無法相配,因此不敢有僭越的地方。”

鄭夫人聽見這話,嘴角才浮現一抹得意之色,“果然不是我們二郎單相思,單憑二郎的人品才學,哪家的女郎不願與之結親的。”

只是她看的上看不上罷了,她能有這份自知之明,倒是讓她高看一眼。

這場短暫的會面結束之後,陸芸婉啓程返回家中,不知道結果怎麽樣,心裏也只是一片茫然,至少曾經努力過了,如此就行了吧,結果怎麽樣都無所謂了,不是不在意而是無法掌控。

一路上人煙熙攘,心事也漂浮不定。

陸芸婉離開之後,鄭夫人将崔煦喚了出來,崔煦在鄭夫人身旁的位置上坐定,十分焦急的等待結果。

鄭夫人提出要見面,不過是想找借口拒絕婚事而已,現在人已經見了,好不好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情,只能采取這樣一個迂回折中的法子。

“為娘見陸氏女誠然不錯。”鄭夫人話鋒一轉,“只是身體看上去不太好的樣子,恐怕不得長壽,依我看這婚事還是作罷了吧。”

崔煦聽見阿娘這樣說,一時說不出話來,知道這不過是借口可是完全沒法反駁。

“不過若你喜歡,納做妾室也未嘗不可。”鄭夫人道。

崔煦擡眸和鄭夫人相對而視,心裏一時怨恨起來,“阿娘可千萬不要有此種想法,若是做妾兒情願一生不娶,既然阿娘如此态度,什麽都不必了。”

言畢崔煦陰沉着臉色便告辭了,鄭夫人也并未有計謀得逞的快感,只是長嘆了一口氣,二郎是聰明人,不會那麽輕易就被她哄騙過去。

鄭夫人沒聽崔煦作罷的言語,直接找上了陸氏的府門。

顧氏在堂上見了鄭夫人一面,不知道鄭夫人葫蘆裏賣什麽藥。

自從崔煦讓人傳話要二娘去相看之後,大家大體都明白了是怎麽回事,該是崔二郎看上了他們家二娘,要請家中長輩裁奪,只是家中的長輩态度摸棱兩可,不像是支持的态度。

顧氏見鄭夫人來勢不善,面目之上無喜無悲,這些年大風大浪也見過不少了,不會被鄭夫人這陣仗吓到,只是以周全的禮節接待了鄭夫人,看鄭夫人有什麽話說。

鄭夫人正色道:“我見二娘那孩子,心裏十分喜歡,不如就納做二郎妾室吧。”

顧氏聞聲面目不由得白了幾分,這赤裸裸的羞辱,如果她能面不改色的吞下,阿婉就不是她女兒了。

“顧夫人以為我這樣的安排妥當嗎?既能娶得若靜為妻,又能納得心愛之人為妾,豈不兩全其美。”鄭夫人發問道。

顧氏自覺臉上無光,“夫人的意思我懂得了,可阿婉是我心頭肉,為了攀附士族的名聲就要做妾,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同意的。”

可這個法子在顧氏的耳朵裏聽來,覺得受到奇恥大辱,就算使君心要提振家門,這法子也斷斷不可行。

鄭夫人面龐柔和,只是凝視顧氏,沒有急于表态。

顧氏恍恍惚惚扶住了一邊坐具的扶手,想到阿婉那麽喜歡崔煦,也許真的會委屈求全,到底是她自己的事情還是要問問她的想法,于是悻悻然道:“不過既然鄭夫人有此心,想必是真的喜歡我們家二娘,我再問問二娘的意思吧。”

鄭夫人見顧氏閃爍其詞,約莫知道她們已經懂得她的意思了,和聰明人說話自然不會累,或許他們會同意也說不定。

畢竟他們可是名門望族,多少人想要攀附,自覺得意,能夠讓兒子納得陸二娘為妾,也算是滿足兒子的念想,也算是兩全其美了。

顧氏也做做樣子去信給了陸旻之,雖然崔煦懇求娶二娘為妻,可是家中長輩阻撓,陸旻之怒而不發直截了當的否決了這件事情,以為是一種天大的恥辱。

就算阿婉答應她也不會同意,不肯給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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