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30、

郭嘉娜從外邊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快傍晚了, 天色微暗,有些朦胧,溫度漸漸降了下去。

她将車子随意停在路邊, 手裏拿着鞋子, 光着腳進了門。

門口的感應燈随着動靜亮了起來。

她喝了不少的酒,昨夜醉醺醺的睡眠讓她睡得并不安穩, 再一覺醒來後吐了不少,也清醒了不少。

才走到家門口, 她便聽到屋內的說話聲, 類似争吵。推開門一看, 錢麟尚正在和幾個公司裏的人交談着什麽,似乎還很激烈。她甚至都看到了錢麟尚拿着手指用力指着別人,氣到臉色極其難看。

他們能交談什麽呢?無非不就是因為那個破公司的事情麽?她自嘲的想着, 靠在門口看着他們。

不知道為什麽,錢麟尚的目的和自私,她并不覺得有多生氣,相反, 她覺得很愉快,甚至有一種報複的快感。而報複誰,她覺得應該是自己。

漫長的時間, 剝奪了她的一切,以及本該屬于她的東西。

錢麟尚從好友的視線中發現了郭嘉娜。

此刻,她的妝容不再精致,相反, 憔悴的很。

錢麟尚戴着金絲邊眼鏡,在外人眼裏,他的形象很講究。他看着郭嘉娜,略微不太高興,終止了與他們的談話,決定改日再談。

郭嘉娜站在門口,一副在外過夜的狼狽模樣,妝容也花了,黑眼圈也明顯顯露。

幾個公司的人經過郭嘉娜,表情有些奇怪,望向錢麟尚的表情更是怪異。錢麟尚依舊是那副友善君子的模樣,直叫郭嘉娜看着忍不住發笑。

等到那些人離開後,錢麟尚暴露出本面目。

他摘下眼鏡,放在桌上,大步朝着郭嘉娜走過去。郭嘉娜懶洋洋的走過去,還沒靠沙發那邊坐下來,他抓住她胳膊,用力一扯,拉着她坐到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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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去喝酒了?”錢麟尚盯着她的臉,問。

郭嘉娜眨了下眼睛,靠在沙發背上,用手抹了抹發癢的脖頸,說:“是啊,周盛也回來了......”說着,她轉過臉,看着錢麟尚,“周盛回來了,你要準備怎麽辦?”

錢麟尚松開她胳膊,沉思着,隔了一會兒後,他正準備要說出自己的打算時,郭嘉娜笑笑說:“算了,你們男人的事情,我才不想管。”

她摘下耳環,擱在沙發前的矮桌上。

錢麟尚盯着她的側臉,突然開口:“你跟我走嗎?”

她摘另一邊耳環的手指因為這句話頓住,久久沒有動作,也沒有回應。

錢麟尚失望一笑,收回自己失落的表情,準備離開這兒時,她開口了:“你能給我什麽?周茂不能給我的,你能給我嗎?”

他微微側了側身子,用餘光看她。

她說:“我這輩子,生了周辛就夠了,我不會再為誰生孩子。”

錢麟尚沉默着。

“你能給我嗎?”她一字一句的問。

錢麟尚轉過身來,“你跟我,我給你。”

這六個字,比當初周茂承諾要給的那些東西更讓人滿意。

她笑了起來。

“好,我跟你。”

她要的是一份安定,一份周茂給不了的東西,一份她想在周盛那裏得到的東西。老天爺擅長開玩笑,最後兜兜轉轉,停在錢麟尚這兒了。

*** ***

周六的婚禮如約而至。

婚禮在盛龍大廈舉行。

周盛難得将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穿上了久違的西裝,刮了胡子,清清爽爽的模樣讓他錯覺自己回到了四年前,或者更早。

婚禮上,絕大部分的客人都是盛龍公司成員。

令人熟稔的周盛一出現,盛龍公司成員震驚不已。已經消失了四年的周盛,突然出現在這個婚禮上,是否說明了什麽?......當初那個傳聞是真的嗎?

他們議論紛紛,完全忽略了新人。

周盛找了最靠後的角落位置坐了下來,卻也是最顯眼的位置。郭嘉娜站在樓上的窗戶邊,都能清清楚楚的看見他的臉,以及他那尚未系的完美的領帶。

慧眼識貨的郭嘉娜,一眼就瞧出他身上的衣服還是四年前的那件,一點都沒變,身材依舊保持着過去,不,肩膀緊繃了不少,他變壯了,穿着便服是一點都看不出來,穿上四年前的衣服,清晰可見。

距離上次見到的周盛,似乎有什麽地方悄悄地變了。

嚴然坐在另一邊的角落裏,沒有注意到周盛,倒是程巍注意到了。他遠遠望過去,沒想到周盛也會有這麽一面,也因此想起那個新聞上的圖片人物。

的确,周茂和周盛是兄弟,連長相都毋庸置疑的相似。

周盛并不打算在這兒與老同事相聚交談什麽的,整個人散發出任何人都勿近的氣息,卻仍有人要靠過來。

“周老板。”衣着光鮮的“老同事”魏成海走了過來。

周盛擡了擡眼,并未搭腔。

魏成海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指了指樓上位置,“周老板,我以為你是一輩子都不打算回來了。”

周盛面無表情,仿佛是在聽,又不像在聽。

魏成海笑眯眯的,整張臉的褶子擠在一起。

“這次回來,想拿盛龍,可就難了——”

“誰告訴你,我回來要拿盛龍了?”周盛掐斷他的話,并未看他,“我回來,是為了環保工程。”

魏成海臉色一怔。

“你說什麽?”

周盛瞥了眼魏成海,心裏冷笑一聲。“我說什麽,你不清楚麽?”

魏成海臉色愈發難看,褶子在他眉宇間深成消不掉的印記。他看了眼周圍,目光急促慌張,又看了看樓上,最後落在某處。

“我怎麽曉得哦?那個工程,可不是害死了周茂嗎?!你怎麽還接上這個工程了?”魏成海強作冷靜,緊緊地盯着周盛,企圖在他臉上找到什麽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沒有,除了那臉上挂着的陌生的笑,什麽都沒有。

魏成海心裏頭漸漸慌了。

“你也知道啊,那個工程害死了周茂,我接這個工程,無非就是想搞清楚,這個工程到底是哪裏致命了。”他說這些時,面無表情,可眼神極其冷冽,看着魏成海的眼神,仿佛是要殺人般。

魏成海避開他的視線。

這會兒,有另外幾個人也過來打招呼了。

魏成海松了口氣,他起身,說:“我那兒還有人招呼,先走了。”

周盛微微颔首,算是回應。

郭嘉娜到晚上才會出現,現在外面都是錢麟尚在招呼應付。

周盛坐在角落裏,人也越來越多,很快就将周盛遮擋住了,原本一眼就能發現的位置,現在看不見人了。

程巍便是借着這個機會找了過去。

嚴軸正從側門那邊進來,看到程巍往那邊走,就多看了幾眼。

程巍剛坐下,周盛就突然開口問:“嚴然也來了?”說着,看向程巍來時的方向,嚴然今日穿了件淡藍色的一字肩連衣裙,露出好看的脖頸、鎖骨,他看了一眼就移不開視線了。

程巍敲着桌面,眸色沉了幾許。

“我昨天才知道那個工程複雜的很,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

周盛“嗯”了一聲。“嚴軸告訴你的?”

“難怪當初你不簽字,現在想來,你不簽字,我也算托你福沒倒黴。”他勉強一笑,手平放在桌面上,不再敲着。“錢麟尚,比你更适合盛龍。”他看向遠處的新人,作出如是評價。

“我承認,但,不可否認,他也很失敗。”周盛也作出評價。

程巍笑了笑。

“你說得對,我差點忘了,他在做男人這份上就失敗了。”他意有所指。

周盛不再說話。

對于錢麟尚做男人是否成功或失敗,他不關心。他唯一關心的是,盛龍內部有多少人知道那項工程的致命原因,而錢麟尚是否知道?

兩年前,錢麟尚找過他,要求重啓那項工程,他拒絕了,同時也傷了錢麟尚。

當時的錢麟尚是否知道什麽?

為什麽會在那件事情過去兩年後找他來重啓那項工程?

想得太多,他越來越懷疑,懷疑盛龍公司的每一個人。

每個人都有嫌疑。

可為了什麽呢?

區區一個工程而已,為了這一個工程,付出這麽大的代價?為的什麽?

“盛哥,你回來了?”

從別的地方走過來的男人站在周盛的斜對面。他穿着薄款的沖鋒衣,拉鏈沒拉,裏面穿着灰色T恤,梳着現在流行的背頭。

他就這樣突然冒了出來,周盛詫異的看着他。

杜一南笑笑的坐到他身邊,拍着他肩膀,急不可耐的倒了杯白開水,一邊對杯子吹着氣,一邊說:“嘿,你回來都不帶跟我說的啊?”

周盛看着杜一南。

“你......老殷不是說你被開了嗎?”

杜一南“啊”了一聲,突然靜了下來。

“盛哥,我查到了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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