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這晚到了十二點,尤辰舟看完兩集戀愛講堂打算再寫兩張卷子。

剛從書包裏找出卷子,門突然響了。

這種響聲不是敲門産生的,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人開門的聲音。

這房子就他一個人住,怎麽還有人開門?

懷着疑惑,他走到門邊,聽到門板另一邊傳來熟悉的嘀咕。

“怎麽打不開?”

“這破門。”

接着,對方重重踹了一腳門。

尤辰舟:“……”廢話,你開錯門了。

他無奈地打開門,門外的池歐退了兩步,微微踉跄地扶住一旁的欄杆。站穩過後他擡起眼去看尤辰舟,神色迷茫。

“你誰?”開口第一句。

尤辰舟:“……”很明顯,喝多了。

“這是我家。”尤辰舟無奈道,“你拿你的鑰匙當然打不開。”

“你家?”池歐盯着他看了一陣,又問,“這是你家?”

他這副樣子實在太可愛,尤辰舟沒忍住笑了:“嗯。”

“哦,”池歐終于信了,“那我走錯了。”

他說罷轉身沖另一邊走去,遺憾的是也并沒有走對。

尤辰舟倚着門,抱着胳膊看他,下一瞬,池歐把鑰匙插進別人家。

尤辰舟:“……”

“那也不是你家。”尤辰舟走了過去,語氣裏充斥着寵溺的拖沓感。

“啧。”池歐煩躁地擰起眉,仍堅持把鑰匙攪在鎖裏,“這什麽破門?怎麽打不開?”

“那是樓上叔叔的衛生間,你能打開才是有鬼了。”尤辰舟伸手扶住他的肩膀,愣生生把他帶到自己家門前,像教小孩兒一樣跟他說:“這個,才是你家。”

喝多了之後腦子發懵,池歐把這話捋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呆呆地應了聲:“哦。”

鑰匙終于來到了對的地方,只是池歐的房間在過道角落,路燈照不過來,他沒法看清鎖眼,歪歪斜斜插了好一陣也沒塞對地方。

尤辰舟安靜地站在他身後,下垂的眼裏有溫順的光。

“媽的,”池歐急了,“你騙人,這不是我家!鑰匙都插不進去。”

尤辰舟笑了笑,從兜裏掏出手,輕輕搭在了池歐手背,而後帶着他打開了門。

相接的體溫裏有酒氣與沐浴露的交纏,尤辰舟有些不舍得拿開手。

池歐沒什麽耐心地甩開他,搖搖晃晃地走了進去。

尤辰舟盯着他看了幾秒,也進了屋。

池歐一頭紮在床上,抱着被子開始睡覺。

“怎麽喝了這麽多?”尤辰舟嘆道。

“老子高興,你管得着?”池歐掀開擋着臉的被子,氣勢洶洶地瞪他,“你誰啊?怎麽跟尤辰舟一樣事兒。”

尤辰舟:“……”

“你不認識我?”尤辰舟走近他。

“廢話,”池歐盯着他,“我幹嘛認識你?”

尤辰舟慢吞吞地坐到池歐身邊,溫言道:“不認識我還讓我進來?防備心都沒有,如果我是壞人呢?”

池歐捏着被子,頂着半紅的臉瞧他,“你是壞人嗎?”

尤辰舟輕笑一聲,“不是。”

也許是酒精作祟,池歐覺得頭疼得厲害,禁不住皺了皺眉,“那你是誰?”

尤辰舟察覺到他身體的不适,猶豫了一下,擡手伸向他的眉骨,動作輕緩地撫了撫,“難受嗎?”

池歐也沒再糾結自己是誰,甚至沒有推開他,聽到問話的一刻眼睛也軟了下來,可憐兮兮地嘀咕着:“頭疼。”

尤辰舟心下一軟,目光盛了些愛惜,“家裏有蜂蜜嗎?”

池歐沒明白他在說什麽,垂着眼想了會兒,說:“不吃蜜蜂。”

尤辰舟無奈一笑,“算了,我那兒有。”

說罷他松開池歐,起身到自己家裏去拿了蜂蜜,又匆匆趕來。

竈臺上響起燒開水的聲音,悶悶的一陣。

池歐虛着眼,看見尤辰舟的背影,含糊地問着:“你在幹嘛?”

“給你研制緩解頭疼的丹藥。”尤辰舟道。

池歐:“……你是太上老君嗎?”

尤辰舟怔了怔,說:“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哦,”池歐從床上爬起來,走到了尤辰舟身邊,皺着臉四處望了一圈,“你的煉丹爐呢?”

“這兒。”尤辰舟指了指開水壺。

池歐盯着自家不鏽鋼開水壺看了一會兒,最後給出評價:“好醜。”

尤辰舟笑了笑:“好用就可以了。”

“那你會法術嗎?”池歐這架勢似乎是要考驗面前這人是不是真的太上老君。

“什麽法術?”尤辰舟問。

池歐想了一陣,淡粉的臉頰撲上水壺裏冒起的熱氣,更為光澤動人了些,思考的模樣像是長了臉的水蜜桃,讓人禁不住想嘗一口,過了一會兒,水蜜桃說:“可以把尤辰舟變成小籠包吃掉的法術。”

尤辰舟:“……”

喝醉了也這麽讨厭我。

尤辰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最後仍是笑了,忍不住接下他的話:“我有可以讓尤辰舟被你吃掉的法術,但沒法把他變成小籠包。”

“怎麽吃掉?”池歐問。

尤辰舟眼尾浮起一層壓抑的紅,喉結滾了滾,沉沉說道:“小孩子不可以知道。”

“我不是小孩兒,”池歐眯起眼,滿臉不爽,“你肯定是假的太上老君,你不會法術,所以你拿這個理由搪塞我。”

尤辰舟實在佩服池歐這時候還能有邏輯存在,他垂眼關掉燒水鍵,一邊說着:“對啊,我不會法術,所以沒法讓尤辰舟被你吃掉。”

語氣裏有些無能為力的不甘,末了又補上,“但我知道尤辰舟很想被你吃掉。”

這回池歐沒聽他說話了,撒潑般喊了起來:“你的丹藥怎麽還沒好!我要疼死啦!”

尤辰舟給他弄好蜂蜜水,笑着遞了上去:“好了。”

“為什麽是水?”池歐接過,“不是丹藥嗎?”

“丹藥溶解在水裏了。”尤辰舟說。

池歐垂眼看着水,過了會兒,他沉沉落下一句:“你騙人。”

聲音低低的,有些不正常的情緒。

說罷他重重扔開了杯子,與之相撞的地方發出碎裂的聲音,玻璃碎連着滾燙的開水濺起,讓尤辰舟的胳膊接了個嚴嚴實實。

他疼得縮了縮手,發出一點兒吃痛的低言。

罪魁禍首已經洋洋灑灑地撲回了床上,尤辰舟看了眼把自己裹好睡覺的池歐,又低頭看被開水燒紅的胳膊,還有幾道玻璃滑過的血痕。

他嘆了口氣,用涼水淋了下,重新拿了一個杯子,吸取剛剛的教訓,他把新泡好的蜂蜜水吹涼了些,才給池歐端了過去。

“起來喝點水,不然頭疼。”尤辰舟扯開他裹着自己腦袋的被子。

池歐迷迷糊糊又醒了過來,不适地推阻了一下,“別碰我。”

“池歐,”尤辰舟輕聲喊,“聽話。”

凸起的被子動了動,随即一個炸毛腦袋鑽了出來,臉頰粉粉的,委屈巴巴地盯着他:“水裏有糖嗎?”

尤辰舟覺得心髒軟乎乎的,輕聲哄道:“有。”

池歐伸手接過水,途中撇到他的胳膊,一邊小口抿着水一邊問:“你手怎麽了?”

尤辰舟淡道:“不小心燙到了。”

池歐這時突然有了點意識,低聲問:“我弄的?”

“不是。”尤辰舟說。

池歐沒搭理他,一口灌掉了蜂蜜水,騰地站了起來,利落地走下了床,他奔向一個櫃子,步子仍有些晃。

尤辰舟不太放心,便起身跟着他,“你找什麽?”

池歐不說話,埋頭翻找着,最後找到一支藥膏。

他停下來,轉身看尤辰舟,像個小皇帝一般指揮着:“你,過去坐着。”

尤辰舟茫然地看了看他,不解地坐到椅子上。

池歐又埋頭翻找,找到了一盒棉簽。

他拿着兩樣戰利品微微晃着走到尤辰舟身前,一屁股坐到地上,拽過了對方的手。

“幹什麽?”尤辰舟問。

“你是笨蛋嗎?”池歐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我要給你擦藥啊!”

望着對方認真的樣子,尤辰舟覺得這傷來得實在太值,他笑了笑問:“為什麽?”

“因為你是太上老君,還給我的水裏放了糖。”池歐擰開藥膏瓶蓋,擠出一點在棉簽上,“還因為這是我弄的。”

冰涼的觸感來臨,像是在天山摘了融雪裹挾,很舒服,只是在路過血痕的時候會有些難以忍受的疼痛。

池歐見對方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輕顫了一下,他擡起頭看他,“疼?”

“不疼。”尤辰舟道。

“哦。”得到肯定,池歐便繼續擦。

尤辰舟垂着眼,目光裏池歐盤腿坐在地板上,角度的幫襯下他看見對方撲在眼下的睫毛,微微翹起,整齊而又纖長,頭發亂糟糟的,卻莫名可愛。

他想起了小時候,池歐喜歡靠在自己腿上睡覺,小孩兒的臉頰總是粉撲撲的,生着稚嫩的肉感,和這個角度望到的模樣相差無幾。

有那麽一瞬間讓尤辰舟覺得他們好像還沒有長大,池歐也還是那個會枕着他的腿睡覺的小孩兒。

可是屋裏明晃晃的燈光照下來,少年的臉頰早已棱角分明,下颚的線條像是歲月割斷的柳枝,蕭條而又無能為力。

“池歐,”尤辰舟聲音低低的,“如果我那時候沒走,你會不會像當年一樣喜歡我?”

喝醉酒的池歐只認太上老君,也沒明白這人在說什麽,給他擦好藥便沒心沒肺地笑了一下,拍手說:“大功告成!”

尤辰舟只得陪笑,趁着他不清醒,肆無忌憚地揉了揉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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