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淋雨發燒
淋雨發燒
“論壇?”孟行顯然是沒去看過論壇,疑惑問:“論壇怎麽了?”
“論壇上,那個省狀元的照片滿天飛,幾乎人手一張。”韓楊話落,開大收了個人頭。
沈熙然不置可否:“比當年我們省狀元言恒同學還吓人。”
“沒得比。”言恒突然開口說了這麽一句,游戲裏百裏守約蹲身架起槍。
原本在中路推塔的姜子牙二話沒說放棄了自己推了一半的塔,轉身去了下路。
五個人,只有言恒看到了小地圖上姜子牙位置的移動,他開/槍的速度都放慢了,像是在等。
孟行的姜子牙過來的那一瞬間,百裏守約那一槍徑直放了出去。
姜子牙的大緊接着跟上,直接給對面小魯班打殘血了。
所幸他們還有個一直待在下路的輔助莊周,沒有任何交流、沒有任何遲疑地,過來補了個一技能,帶走了對面的姜子牙。
已經挂了一直在看全局的沈熙然發出感嘆:“這我只能說,太6了吧!我真是萬萬沒想到啊。”
鄭徐:“5V5公平競技游戲,玩得好不好還是得看隊友配合。”
“你們三個可以組團去打職業了朋友們。”沈熙然突然反應過來:“剛剛的話還沒說完呢,就是你們那個省狀元,竟然是電競職業選手退役。”
“誰?”孟行腦海中閃過什麽,但是快到他自己都沒抓住。
沈熙然游戲裏已經複活,一邊操作一邊開口:“小五。”
“卧槽!”韓楊真的有被驚到:“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誰敢造謠?”沈熙然:“等着收律師函嗎?”
“确實很牛。”孟行推完了中路最後一個塔,說:“果然優秀的人在哪裏都優秀。”
“我就說感覺他那麽眼熟。”孟行小聲嘀咕了句,沒有從手機語音裏傳出去,但是言恒聽到了。
言恒擡頭看了他一眼,在游戲裏被對方小魯班殺了。
第一次死,在紅方高地。
“啊啊啊啊啊小魯班我和你拼命!”沈熙然突然開始怒嚎。
孟行有些意外的擡頭看了眼言恒,言恒神色淡然,沒說話。
鄭徐笑着打趣:“這位學長,怎麽感覺你比剛剛那個粉絲還粉。”
沈熙然一套技能下來,成功收走了對面小魯班,假裝吸了吸鼻子說:“在他來之前,我就是周易的粉絲,一直都是。”
六點,所有大一新生準時在操場集合完畢。
雖然已經六點,但是該有的太陽一點都不少,男生都是短袖迷彩服加不得不穿的長褲,拿着迷彩帽扇着風;女生迷彩長袖加長褲,手裏舉着迷彩帽擋陽光。
果然比起熱,還是曬黑這種事讓女生更不能接受。
孟行到校第一天就被輔導員榮封為自己班的代理班長和輔導員的代理助理。
早就接到輔導員通知,軍訓期間他得負責查人數。
所以軍訓前,他就馬上給各個班的代理班長拉了個群,用于每天彙報自己班或者自己方隊的人數。
剛剛五點五十七的時候各個班就已經回複到齊了,倒是省了他再去查一遍。
他們輔導員何婕比孟行去得還早,站在旅游管理系方隊最前面,拿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
這是孟行第二次見何婕,第一次是新生報道。下午的開學典禮她沒來。
何婕一看到孟行就開始各種安排軍訓事宜,大有一種旅管系就交給你了的架勢。
第一天,只是總教官講講話,各位教官和同學見個面,強調了一下軍訓紀律和具體時間,并沒有正式展開軍訓項目,
八點沒到就解散了。
孟行回寝室的時候,他那個研究生學長舍友又沒在,但是他桌子上放着言恒的校園卡。
孟行這次沒客氣,洗過澡之後拿着言恒的校園卡去了學校食堂。
先去一食堂吃了個黃焖雞米飯,之後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把學校裏的九個食堂逛了個遍。
最後發現還是七食堂的飯比較合他胃口,孟行已經在盤算怎麽吃四年七食堂了。
孟行出食堂的那一瞬間天空開始飄雨,但是他沒太當回事——他沒有把食堂到公寓區的距離當回事。
走到一半的時候,已經是傾盆大雨。周圍沒什麽可以避雨的地方,孟行倔強的往寝室走。
過了一分鐘左右,頭頂突然遮了一把傘過來。
孟行疑惑回頭,是他那個沒在寝室的研究生學長舍友,言恒。
“下雨不知道打傘?”言恒臉上難得的出現了責備之色,“這麽大的雨就不怕感冒?”
孟行理虧,但是還是小聲解釋道:“我吃完飯才開始下雨的,我出來的時候沒有雨怎麽會想到拿傘。”
“吃飯吃了一個半小時?”言恒蹙眉:“學校食堂裏有什麽山珍海味要你吃這麽久?”
孟行眉心一跳:“你怎麽知道我吃飯吃了一個半小時?”
言恒沒說話,孟行出寝室樓門的時候他剛好回去,只是孟行沒往他這邊看。
雖然半道遇到了言恒,但是已經淋了半道雨的孟行當天晚上還是發了高燒。
淩晨兩點多,言恒被寝室裏始終有的很低很細碎的聲音吵醒,他本來睡眠就淺,何況是這樣時不時有一段的聲音。
言恒睜開眼,适應了一下黑暗的環境,坐在床上聽聲音是哪裏來的。
一分鐘之後,轉頭看向了旁邊床上的孟行。
盡管剛認識不久,但是言恒知道孟行睡覺很乖,下意識的就覺得出事了。
下床走到孟行床邊,接着窗簾縫隙漏過來的光看到孟行緋紅的臉。
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果然很燙。
言恒拿出寝室裏常備的小藥箱,找了退燒藥,想去開飲水機但想到這個聲音太大了,從孟行桌子上拿了他的水杯去了寝室每層樓盡頭的小陽臺,從公共飲水機裏接了熱水。
雖然白天的溫度還是能到三十多度,但是畢竟已經入秋了,晚上還是能感覺到冷。
言恒身上穿着單薄的睡衣,被風一吹還打了個哆嗦。
言恒回來,叫孟行起來的時候,聽到孟行的呼吸越來越重,蹙眉,小聲開口:“孟行。”
孟行沒反應。
“孟行。”言恒又喊了一聲。
這次孟行掙了睜眼,但是還是很快又閉上了,躺在那裏一動沒動。
“孟行。”言恒再一次喊了他一聲。
言恒沒照顧過人,不知道除了把他喊起來讓他吃藥還能怎麽辦,所以只能一遍一遍喊他。
孟行這次睜眼了,也清醒了些,迷迷糊糊的問:“怎麽了?”
估計是感覺到自己難受了,用手揉了下自己的頭。
不知道是怕吓到孟行,還是怕吵到外面的人,言恒聲音很小:“你有點發燒,起來把藥吃了。”
孟行手撐着床坐起來,言恒下意識的扶了他一下。
“發燒?”孟行現在腦子裏一片混亂,有點反應不過來言恒的話。
言恒拿了他的杯子和藥過來,遞給孟行:“先把藥吃了。”
孟行盯着言恒手裏的藥,比剛剛更清醒了點,但是沒伸手拿。
言恒看他的時候,看到了他眸子裏很明顯的戒備。
雖然窗簾能透進來點光,但是寝室裏還是很黑的,不知道為什麽,言恒就是很清楚的看到了孟行眼裏的戒備。
言恒苦笑,沒想到評過無數“三好學生”“學生标兵”“優秀共青團員”“優秀學生代表”“精神文明先進個人”的他有一天也會被當成壞人。
倒也是好事,他這看起來“傻白乖”的舍友總不至于別人給什麽吃什麽,起碼以後不會被人騙。
言恒把藥和水往旁邊放了一下,轉身打開了自己桌子上的臺燈,把藥盒拿過來,給孟行看。
孟行很認真的看了兩分鐘,把藥盒還給言恒,說了句:“謝謝。”
孟行吃了藥,等他躺下,言恒又去從櫃子裏拿了個新的毛巾,洗了洗蓋到孟行額頭上。
睡得迷迷糊糊間,孟行轉頭看了眼,言恒坐在自己床上拿着手機在看,像是在守着他。
于是後來的很多年裏,已經在自己喜歡的領域裏功成名就的孟行,忘了關于大學的很多事情,但這個場景,成了他一生也無法忘記的回憶。
有一個人在他生命裏匆匆而過,分開的時候甚至沒有說一句“再見”,但在一起的時候卻能無條件對他好。
就像很多年後,孟行在聊起這麽一個人的時候,說:“他并不是不會權衡與算計,只是對我毫無謀求。對他而言,我只是學弟,是舍友,不是他前途裏該出現的人,也注定不能出現在他的未來裏。”
“但是對我而言不一樣,他是我這短短幾十年的人生裏,最珍貴的人。”
第二天,孟行燒沒退,但是還是堅持要去軍訓。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平時玩得再嗨,涉及到他評獎評優和前途的一切事宜,他都不能錯過一點。
所以不管是為了給輔導員留下個好印象,還是給軍訓教官留下個好印象,他都不能缺席軍訓。
他前一天晚上定的鬧鐘在早上六點準時響了,睜眼的時候看見言恒坐在床上還吓了一跳。
他沒記錯的話,昨天晚上他睡着前言恒就是這個姿勢坐在自己床上玩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