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似火燒身

第49章 一似火燒身

姜庭序的影帝不是白來的。

至少此刻在司游似笑非笑的凝視中,此人一身清貴,八風不動。

姜庭序開口:“醫生也說了,你身邊最好有人守着。”

“行~”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跟別人肯定不行,但姜庭序不一樣。

對方“很特別”“不一樣”的标簽,幾乎是烙上去的,那種支配內心的順理成章非語言所能形容。

姜庭序去衛生間洗漱,聽着水龍頭的“嘩嘩”聲,司游自覺躺進床內側,耳根又開始紅,然後故作鎮定地刷手機,實則看的什麽腦子裏都沒留印。

水聲停止,過了片刻姜庭序出來,見到司游第一句話就是:“別平躺着玩手機,稍微坐起來點兒。”

“哦。”

兩床被子,也不是很尴尬。

姜庭序貌似在回消息,敲屏幕敲得很快,應該是晨姐?司游心想。

寂靜中,姜庭序忽然問:“适應了嗎?”

“嗯?”

姜庭序思考了一瞬要不要做人,然後果斷道:“你耳朵沒那麽紅了。”

此言一出,紅潮直接從司游脖頸漫上來。

司游一愣,然後光速熄屏,“刺溜”躺進被窩裏,“晚安,我睡了。”

姜庭序無聲地笑,眼中全是愉悅,清了清嗓子說:“好。”

其實還想再逗逗司游的,但是這人下午才去了醫院,幾乎是姜庭序處理完工作剛關上燈不久,司游的呼吸就均勻起來。

故作安好是司游的保護色,夜深人靜的時候,如此近的距離下,姜庭序便能清晰感覺到司游最原始的柔軟。

姜庭序不是很累,正在醞釀睡意,就聽司游那邊的喘息聲“吭哧吭哧”重了起來,他心裏一驚,立刻探身過去查看。

司游的腦袋都從枕頭上下去了,朝牆壁蜷縮着。

姜庭序一碰才發現司游皮膚微涼,“冷嗎?”他小聲問。

“嗯……”司游應得迷迷糊糊。

姜庭序頓了頓,然後扯開司游的被子,再把自己的被子蓋在最上面,兩床疊加肯定要暖和一些,最後他又半扶半抱着讓司游乖乖枕在枕頭上。

司游氣一通舒服了很多,面朝姜庭序側身睡,正好一束照明的微光透過窗戶打進來,不偏不倚落在司游臉上。

姜庭序撐着腦袋欣賞了一會兒,心滿意足躺平。

但“縱容”的結果就是,當司游對姜庭序産生十足的信賴,就會模糊掉兩人中間的“楚河漢界”——姜庭序剛要進入深度睡眠,胸口就忽然搭上了一條手臂,他愣了一下,緊跟着一條腿搭在了自己腿上,司游循着熱源過來,心生安全,索性就把姜影帝當暖寶寶用了。

姜庭序:“……”

沒喜歡司游前,姜庭序也沒跟別的男人在床上挨得如此親密。

姜庭序深吸一口氣,嘗試着推開司游,但稍微一用力,這人就開始不舒服地哼哼,而姜庭序一聽就心軟。

司游則得寸進尺,很快腦袋往姜庭序脖頸處一靠,幾乎是一大半挂在男人身上。

姜庭序:“………”

饒是姜庭序一向不食人間煙火,也扛不住。

等到司游屈膝往上擡的時候,姜庭序一個哆嗦,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司游!”

這一聲起了效果,司游安穩了。

想都不用想,這人是睡迷糊了,但凡清醒着,這個姿勢不用姜庭序說什麽,司游當場爆炸升天。

姜庭序苦大仇深地閉上眼睛,心想這真是老天派來的冤家。

姜庭序這一晚睡的,簡直可以用“糟糕”來形容。

淩晨六點,當聽到第一聲搬運工具器械的響動時,姜庭序掀被而起!

這個覺真是一秒都睡不下去了。

他起身動作迅猛,不免驚到司游。

司游魂游天外地迷茫擡起身:“怎麽了?”

“還早,你睡你的。”姜庭序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于是司游又“哐啷”躺了回去,小聲咕哝:“好暖和……”

姜庭序回頭看他,眼底的燥熱很快化作沉沉的無奈。

真是卧至君在處,一似火燒身啊。(1)

司游七點鐘的時候神清氣爽從床上爬起來。

剛洗漱完,房門推開,司游探出腦袋,看到姜庭序端着早餐進來。

司游剛要笑,卻在看到男人正臉後微微一斂,“你……昨晚沒睡好嗎?”

姜庭序已經不指望這人能記起來了,只是報以絲絲“哀怨”的眼神。

但司游注定是接收不到的,他自我反省了一下,試探性問道:“我是不是吵到你了?不對啊,我睡覺不打呼嚕啊。”

“沒打。”姜庭序說:“是我睡眠太淺。”

其實姜庭序這張得天獨厚的臉,除非連續幾個晚上沒好好休息,才能看出一些疲态,否則平時都被穩重內斂的氣息壓着,很難瞧出什麽,之前拍戲中途腳踝扭傷,姜庭序愣是站姿端正,拍完全場後才跟錢速說拿點兒冰塊來,衆人這才發現他額角冷汗溢出,好像不太舒服。

而剛剛出去拿早餐,大家哈欠連天,姜庭序仍舊一絲不茍,朱導還感嘆了一句“年輕就是好”,結果司游一眼就注意到了。

跟我睡不習慣?司游心想,不應該啊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同榻而眠,司游只能想到是附近的施工隊總會發出些聲音,有時候熬夜工作,大概率吵到姜庭序了。

司游在小桌前坐下,接過姜庭序遞來的筷子,“我記得你今天戲份不重,拍完就回來睡會兒。”

姜庭序看他一眼:“擔心我?”

司游輕啧,“你這人……”

幹嘛非要點出來?

司游不懂,姜庭序看着不願意沾染太多別人的示好跟仰慕,但在司游這裏,他很享受那種放在明面上的被疼愛。

今天拍戲高進沒來,姜庭序打算先讓他提心吊膽地過三天。

“千裏救人”的戲份主要看司游,姜庭序倒是很輕松,躺那兒就行。

二人上妝結束,工作人員正在檢查場景布置,司游湊到姜庭序耳邊:“你要是困了,就直接睡。”

姜庭序挑眉:“睡哪兒?”

司游指着軍帳裏的床:“那不是?現成的,我看工作人員鋪了三層毛毯,很舒服。”

姜庭序笑了笑:“好!”

蘇雅則在角落跟花花咬耳朵:“我跟姜影帝也合作了好幾次,第一次見他對人笑成這樣。”

花花感嘆:“他們站在一起真養眼。”

……

得知陸途被人設計下毒昏迷不醒的消息,雲思頓覺髒腑如摧,他立刻讓影衛調查,得知所中之毒後趕忙讓手下的神醫調制解藥,跟着馬不停蹄趕往邊關。

這一路風塵仆仆,雲思跑死了五匹馬,越是靠近終點,就越是心急如焚,黃沙飛揚,随行十幾名護衛快速沖破孫家軍的防衛,戰馬一聲嘶鳴,還未站穩雲思就從上面滾落下來,他不知奔波了幾天幾夜,眼中全是紅血絲,不用任何人攙扶,雲思重新站起身來,跟着從懷裏顫抖着掏出一物。

道一聲及時雨也不為過。

陸途服下解藥,鐵青的面色一點點恢複正常,跟着一口黑血嘔出,軍醫快速上前,一陣兵荒馬亂後,終于說了句:“老天保佑,毒解了!”

幾個征戰沙場斷臂傷腿都絕不皺眉的漢子立刻相擁而泣,陸途來此不過兩月,已然有了極高的威望。

而雲思站在最外面,他眼眸平靜,空蕩蕩的,可期間又清晰倒映着陸途的影子。

如今四國戰亂,于公于私陸途都不能死,雲思一言不發,但扔下禁軍權柄一路趕來,分明是豁出命了。

無人在意的角落,雲思筋疲力盡,悄無聲息地躺在地上。

世人都道六皇子殺伐果決極難伺候,可都這個關頭了,他也沒麻煩任何人。

雲思急火攻心,加上身體底子本來就差,一路煎熬病來如山,但他沒有倒下,陸途的危機解了,他就要立刻啓程回皇城。

出發這晚,算起來雲思也不過休息了三個時辰。

護衛等候在外,雲思一個人去了陸途休息的軍帳。

他站在床邊一言不發,眼神卻很專注,這雙眸子像是被淬煉過,亮的驚人,不摻雜任何病氣,順着陸途棱角分明的輪廓,像是又細細描繪了一遍。

“這個眼神戲太棒了!”朱導激動得幾乎咬牙切齒:“本來我不指望司游能表現出來,結果你看看!”

副導演撥開朱導的手,緊盯着屏幕:“別擋我。”

陸途來前已跟雲思恩斷義絕,無形的屏障擋在他們中間,雲思貪婪,卻也無法再進一步。

青年伫立良久,最後轉身離開。

雲思望着陸途的眼神永遠不清白,但他及時放手的魄力,又絕對不含糊,走出軍帳,月色如洗,雲思身上發熱,臉頰泛紅,他驚人的容貌是連星辰都黯然失色,需躲在雲層之後,雲思擡頭,喃喃道:“也曾有月光,披在我的身上。”

“殿下?”侍衛長策馬而來。

雲思緊了緊大氅,說道:“回京!”

“咔!”

朱導倏然起身:“司游!晚上給你加雞腿!!”

司游這次抽離角色比較快,笑着答應:“那就謝謝朱導了!”

朱導則拿起劇本轉身跟幾個副導演乃至編劇商量起來。

演員賦予角色靈魂,如果表演不到位,讓人看着疲憊,勢必會縮減,而司游已經給了雲思“靈魂”,他讓這個角色帶着令人頭皮發麻的沖勁跟大力,朱導知道,只要上映,雲思一角能跟“陸途”一樣,呈橫掃之勢,他要利用好,他迫不及待地想給雲思擴一下戲份!

“影帝?姜影帝?”有工作人員大喊。

司游心裏一驚,轉身跑進軍帳。

司游進來時姜庭序剛眨着眼睛坐起身,人還有些懵。

工作人員松了口氣;“您沒事啊?”

“沒。”姜庭序說:“三層毛毯确實舒服,睡着了。”

司游:“……你吓死人!”

姜庭序擡頭沖着他笑。

姜庭序嘴角的血漿還沒擦幹淨,加上妝效緣故臉色也不好看,司游瞧着心裏很不舒服。

“哎?”工作人員看着司游上前。

然後立在姜庭序面前,擡手,給男人擦掉了嘴角的血漿,“起來了,困了回去睡,你今天的戲份都拍完了。”

工作人員:“?”

只見姜影帝不僅沒生氣,還下巴輕點,在司游手背上快速蹭了下,“好。”

司游:“……”

工作人員:“!!!”卧槽!這不比現在的一些耽美電視劇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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