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景奕風下樓到廚房打了點熱水,順路又取了些傷藥和紗布,他沒忘記安吉回來的時候受了傷,打算替他擦洗幹淨再處理一下。
結果一進房間他愣住了,床上被褥整齊,剛才還躺在床上的人已經不見蹤影……
高級盜賊特羅洛普幽幽轉醒,發現自己被關在一處充滿馬廄味道的地方,仔細一看還真是馬廄,旁邊一匹年紀不小的角馬阖着眼睛睡得香,時不時甩甩尾巴,從鼻孔裏發出響亮的噴氣聲。
這是看不起誰啊,竟然把他關在馬廄裏?
特羅洛普反應迅速地翻身坐起,準備趁着夜幕深沉,利用陰影術融入黑暗中逃走。
可他剛剛觸到地牢邊緣,一道封鎖符文倏地從四周亮起,燒灼的符文牢籠燙傷了他的手掌,特羅洛普反射性地縮了回來。
“誰?”
一道很輕地腳步聲從馬廄之外響起,可再輕也沒能逃過高級盜賊的耳朵。
安斯艾爾不緊不慢地走近馬廄,清冷的月光從他頭頂輕灑下來,照亮了他璀璨的金發,更讓他陰影中的面孔顯得高深莫測。
“你、你到底是誰?”特羅洛普其實調查過小吃店這個店員,整個小吃店除了神秘的店主,最厲害的可能就是他了。
所以當他們偷取秘方被發現的時候,他想也不想地把逃走機會讓給了自己的同伴,為的就是讓對方把這個難纏的家夥引走。
結果他猜想得沒錯,這家夥不僅是個魔力深厚的魔導士,還是個魔法陣列高手,眼前的牢籠他看不出任何破綻,一般的魔法陣是不可能的,除非是計算更加複雜的魔法陣列!
随着對方一步步走近,特羅洛普不由自主往後退了退,直到退到符文牢籠邊緣:“德拉科呢,你把他怎麽樣了?”
安斯艾爾:“怎麽,你很關心他?”
如果這兩個高級盜賊是同門,或者感情很好,他的計劃就行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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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安斯艾爾覺得不太可能,這個家夥賊精賊精地把逃走機會讓給同伴,更有可能是覺得自己更難對付。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沒錯,他那個叫德拉科的同伴已經變成一具死屍進了高級魔獸的嘴巴,他還活蹦亂跳的不是嗎?
特羅洛普眼皮一跳,接着讪讪地笑了起來:“當然不是,我跟那個家夥的關系可一點都不好!您也知道,盜賊又不像你們魔法師,傭兵團有特殊任務邀請一個就夠了,那家夥總是搶我的生意,我巴不得他早點死了……”
他說的是真話,德拉科那家夥總是仗着隐匿術比他更高,總是搶他的雇主,這次要不是有人出了大筆傭金,他才不跟對方合作呢。
“哦,那你的願望實現了,他已經死了。”安斯艾爾輕描淡寫地說,卻聽得特羅洛普背脊一陣發涼。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對方寧願大費周章地把他關起來,卻沒有選擇殺死他,應該是覺得他還有利用價值。
特羅洛普眼珠狡猾地轉了轉:“大人,如果您想知道我們的雇主是誰,我老實告訴您吧,對方一直是跟德拉科聯系的,非常神秘。我試過追蹤對方,但被德拉科發現了,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
安斯艾爾“嗤”了一聲:“這有什麽好猜的,我們侵犯了誰的利益,又跟誰結仇,還用得着你告訴我?”
“說實話,我本來是想幹脆也宰了你的,不過很遺憾,你被帶回來的時候奕風看到你了,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你說我是把你僞裝成審訊的時候毒發身亡,還是你為了維護大盜賊名譽、很有骨氣地自殺了呢?”
這不是同一個意思?
特羅洛普眼皮抽了抽:“大人,這片大陸誰不知道盜賊收了誰的傭金就為誰工作,哪有什麽骨氣可言?我特羅洛普就更不可能了,我是出了名的貪生怕死!”
他故作喪氣地低下頭:“您有什麽要吩咐的盡管說吧,只要我能辦到。”
“很好,這是你說的。”安斯艾爾等的就是這句話。
當然,他才不會輕易相信一個大盜賊的承諾:“你昏迷的時候我已經用黑暗巫師的秘法替你簽定了奴仆契約,敢背叛我大可以試試。”
“什麽?!”特羅洛普臉色驟變,心裏剛冒出一個念頭,腦子就劇痛起來,好像真的被人控制了。
“不可能,你到底是什麽人,黑暗巫師的秘術從來不會交給外人!”如果黑暗巫師的秘術誰都能學會,那他們怎麽可能被稱為黑暗巫師,就是因為學習黑暗魔法和煉制禁藥都需要付出代價。
特羅洛普痛得在地上打滾,然而他越是懷疑,他的頭越痛,就好像有人拿着大錘砸他的腦子一樣。
“我能布置出魔紋陣列,改良一下黑暗巫師的秘術有什麽不可能的,我把代價轉嫁到你身上不就行了。”安斯艾爾的語氣就好像布置出複雜無比的魔紋陣列就好像去市場上買菜一樣。
等特羅洛普痛得差不多了,他才“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勸你不要去想那些對我和小吃店不利的念頭,不然奴仆契約的反噬只會越來越重,說不準你的腦子什麽時候再也受不了,‘砰’地一聲就炸了。”
特羅洛普:“!!”
安斯艾爾勾起一邊嘴角,這時候肯定沒人再說他像悲憫世人、聖潔俊美的聖子,在特羅洛普眼裏他跟惡魔差不多。
不過當這個“惡魔”回到自己房間,看到房裏的水盆和傷藥之後,什麽胸有成竹,神秘莫測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僵硬。
奕風什麽時候回來的?
他是不是猜到自己裝醉了?
那、那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故意借酒強吻他,他該怎麽解釋?!
安斯艾爾雙手捂臉,臉上火辣辣的,修長身體往地上一蜷,恨不得再來一百瓶啤酒把自己灌醉!
早知道奕風會回來,他就不該為了轉移自己注意力跑出去,現在好了,他心裏更亂了,還非常窘迫,窘迫地想挖坑把自己埋了!
安斯艾爾無聲尖叫了一會兒,好在他心裏素質強大,堅強地重新爬了起來。
再次看向旁邊的水盆和傷藥,他除了羞赧窘迫之外,還有一股淡淡的甜蜜。他都這麽冒犯了奕風也沒生氣,還給他送水送藥來,應該是有點喜歡他的吧?
安斯艾爾用手指撩了撩盆裏的水,盡管熱水已經變溫,他心裏還是暖融融的。
第二天,安斯艾爾鼓了好大的勁兒,才像做賊一樣從房間裏溜出來。
哪成想事情就有這麽巧,景奕風也剛好開門出來,兩人走了個臉對臉,雙眼對視的那一刻,兩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尴尬……
“……”
“……”
無聲的尴尬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過了好一會兒,景奕風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咳,早上好。”
他本來還想問問安吉傷口上藥了沒有,但一想到這麽問不就證實他知道了嗎……雖然他把水和藥留下,也是同樣的意思,但兩人心知肚明和光明正大問出來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安斯艾爾紅着臉:“早上好……”
正在兩人僵持不下,不知所措的時候,米盧在樓下驚慌喊叫的聲音解救了他們。
裏面一扇門猛地被打開,出來的伊西多看到他們,同樣尴尬地不行:“……出什麽事了?”
他昨晚喝醉的醜樣,沒被他們都看去吧?
伊西多記得自己腦子裏的想法,但他很懷疑自己有沒有把委屈和抱怨說出口,如果說出來他這臉就丢大了!
景奕風還維持着擋臉輕咳的姿勢,其實是在忍笑:“不知道,下去看看。”
除了他覺得自己是個渣男這一點,他覺得目前的狀況是真的挺搞笑的,今天多少人臉上會露出這種有點尴尬、有點窘迫的表情……他竟然忍不住開始期待了。
景奕風這個想法是在趕下樓的中途想的,雖然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但他腳下的速度并不慢。
而伊西多就比他更快了,已經提前一步趕到了馬廄前。倒是安斯艾爾,知道可能發生了什麽,慢吞吞地跟在兩人後面。
其他娜迦可能也聽到動靜,踩着宿醉的步伐“咚咚咚”地從樓下下來,一點也沒有昨天的冷靜和幹練。
伊西多看清馬廄內的情景,眉頭就皺了起來:“那家夥跑了?”
米盧飛快點頭:“我早上起來就沒看見他了,馬廄的角馬車也不見了!”
“少族長,是我們的錯,我們昨晚不該喝那麽多酒的……”
“人沒跑,我把他放出去了。”安斯艾爾不自在地走近,把眼神放在伊西多和米盧身上,沒敢去看旁邊的景奕風。
米盧:“啊?”
“他會回來的。”安斯艾爾含蓄地說,耳朵越來越紅。
聽他這麽說,米盧就放心了,又歪了歪腦袋:“安吉你是不是還沒酒醒啊,耳朵這麽紅?”
走路、說話也慢吞吞的,不像他平日的作風。
安斯艾爾:“……嗯,頭還有點暈。”
還好萊利爾善解人意,冒出來為他解圍來了:“難怪了,你跟提姆商量好的吧,他早上把角馬車駕駛出去買菜了。”
不然那盜賊不見了,提姆肯定是第一個發現的,萊利爾這麽說也算是解釋清楚了角馬車的去向。
于是米盧纏着安斯艾爾問起他把那個盜賊派出去做什麽,為什麽不告訴他,剩下的娜迦面面相觑,又露出了景奕風期待的,那種囧囧又不好意思開口的表情。
“噗!哈哈哈哈——”樓上突然響起了一連串“噗嗤噗嗤”的笑聲,大家擡頭一看,原來是住在這邊客房的人魚安德魯。
他把窗戶推開了一扇,此刻正趴在那裏嘲笑伊西多他們呢。
“安德魯!”伊西多惱羞成怒。
他笑夠了沒有?
安德魯本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可是看見自己的眼淚飛起來,化作兩枚冰棱飛镖,他立馬喊停:“等等,等等,我不笑了……噗嗤!哈哈哈,再讓我笑一會兒,噗噗噗,就一會兒,我現在收不回去……”
他本來還嫌住這個房間有味道,可是大清早能看到這樣的奇景,他覺得什麽都值了!
伊西多等娜迦:“……”失策,丢臉到人魚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