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詭秘一笑

陳如是渾身都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她現在不知為何, 竟是有些怕了。因為陸曼這個人, 絕對不是普通人, 她不僅僅長得美貌，而是是那種特別美的人, 就連陳如是這個女人也不得不承認陸曼的美貌，雖說談不上傾國傾城, 但也是放在人群之中，一眼就能夠明辨的出來的美人。

而且陸曼還特別的聰明, 她甚至還可以未蔔先知，知道很多本不屬于她這個年紀就知道的事情，還有就是陸曼會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她不僅僅會唱戲, 還會跳舞，古典舞尤其跳的好, 甚至還會編舞, 才學過人。陳如是雖說前世怎麽都看不慣陸曼, 可她也不得不承認陸曼此人聰慧, 而且特別會讨好人, 待人接物非常的有水平。

“是啊, 我和她同桌，是老師安排好的, 媽媽你還記得上次你過生日, 上面的小花就是陸曼幫我畫的, 你還說我做得好呢。其實都是陸曼協助我的，沒有她我也做不成那個卡片。陸曼對人非常好，班裏的同學都喜歡她。”

姜國慶如今只要提及陸曼這個人，就特別的高興。

“她幫你做的？”

陳如是聽到了之後，整個人就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她扶着椅子，面色慘白，竟不知道說什麽好。

“嗯啊，那些野花也是她讓我準備的，說你一定會喜歡的。後來你真的很喜歡對吧，媽媽你不是說野花很美嗎？”姜國慶依舊笑語盈盈看向陳如是。

“國慶時候不早了，早點洗漱睡覺，明天還要上學呢。”

新中國剛剛成立，每個周只能休息一天，第二天姜國慶還是要去上學。

“好的，爸爸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洗。”

姜國慶說着就将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他的習慣很好，這是陳如是從小教育的結果，自己的東西自己收好，分門別類收拾妥當。姜大順就帶着他洗漱。

而陳如是還是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陸曼出現她該怎麽辦？陳如是其實心裏還挺打怵陸曼的，主要是因為陸曼太聰明了，幾乎沒有什麽是她不會的。

“嫂子，天不早了，早點睡吧，你怎麽還不睡覺呢。”

姜紅霞正在忙着納鞋底，她準備給李醫生做一雙鞋子，她新畫了一個鞋樣。自己做的鞋子厚實，耐穿，比城裏買的要好。上次姜紅霞還給李醫生用毛線勾了一雙拖鞋，李醫生那是愛不釋手，上次她去醫院看李醫生。

李醫生的同事們見到姜紅霞都誇她手巧，說李醫生好福氣，能找這麽好的對象，有的甚至還央求姜紅霞也給他們勾一雙。姜紅霞原本是想答應的，結果都被李醫生給回絕了。

“你們去去去，不要瞎湊熱鬧，紅霞勾鞋子很累的，你們找其他人做就是的。”

“李醫生，你這人怎麽這麽小氣，好好好。”

其他人就走開了，姜紅霞見他們都走開了，才湊到李醫生的面前說:“其實沒關系的，我在家裏就幫着我二哥二嫂帶着沐雪，還挺閑的，幫你同事勾雙鞋子的時間還是有的，那也不難。”

“不要，我可不想你去做這麽多，我心疼你。”

姜紅霞聽到這話，臉湊的一下就紅到耳後根，低着頭，淺淺的笑了。

“紅霞，沒事，我就在這裏坐一會兒，想想事情。”

陳如是現在怎麽可能睡着，她是一點兒都睡不着，陸曼出現了，怎麽辦才好。她和姜國慶兩個人都還這麽的小，而且什麽事情都沒有做過，她雖然知道後續所有事情的發展，可卻又無能為力。

“嫂子，你怎麽回事，心神不寧，是不是我哥欺負你了，你有什麽事情跟我說，我好教訓我哥。”

姜紅霞還是很喜歡陳如是這個嫂子的，覺得她比姜大順對她好多了，現在還給她介紹了這麽好的對象，算是完成了她的終身大事，她心裏就更加的感激陳如是了。

“沒事，和你哥沒關系。紅霞，這個周末李醫生回來，到時候多買點菜，不要怠慢了人家。我會早點下班回來，和你一起做。”

“嗯，我知道，嫂子其實我一個人可以，你的病人重要。嫂子我聽說你上次搶救成功了一名産婦，人家還請錦旗去醫院了呢，嫂子你可真的厲害。”

“那必須的，你嫂子又不是第一次收到錦旗，光去年一年就收到了三面，都是誇你嫂子妙手回春呢。以後紅霞你要是生孩子了，就找你嫂子，你嫂子技術好，又是自家人靠得住。”

姜大順如今已經安頓好了姜國慶，姜國慶非常的聽話，晚上到點就睡覺，一點都鬧夜，沐雪如今也睡着了。他就出來了，就聽到陳如是和姜紅霞兩個人在這邊聊天，聊到了陳如是的醫術，姜大順也得意。

上次他們司令老婆生孩子，也是陳如是給接生的，接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司令也算是老來得子，那叫一個高興，給他們一個團都給發了紅雞蛋。

“嗯，我以後生孩子肯定找我嫂子，我相信我嫂子。”

姜紅霞笑了笑，如今在自家哥哥面前，她也不害羞了，上次聽着李醫生的意思，這個周末他似乎有所行動。姜紅霞心裏也有所猜測，那就是李醫生很可能是來提親的。

她如今年紀也大了，其實心裏多多少少有些恨嫁，也想着有自己的孩子，在他們金寨像她這樣的姑娘家，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她可不能把年紀再拖大了。

而陳如是看着姜紅霞一臉的笑意，想起以前姜紅霞其實和她關系也一直都不錯，只是那個時候姜紅霞遇人不淑，嫁給了一個渣男，在她懷孕七個月的時候，與一個寡婦被捉奸在床。

在當時可是引起的轟動，當時陳如是和姜大順一直想将這件事情給捂住，不讓姜紅霞知道了，可是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最終姜紅霞還是知道了。

她當時懷孕一個七個月了，直接就氣的大出血，送到醫院指定陳如是給她做的手術。就算時間已經過去這麽久了，陳如是還記得當時姜紅霞是拉着她的手:“嫂子，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他，嫂子我信你，你一定要幫我。”

只是當時的醫療條件比不上後世的醫療條件，進了急診室，陳如是就給姜紅霞緊急剖腹産的，一開腹，血就止不住流的，當時陳如是是沒有辦法了，将孩子取出來之後，只能做出切除子宮的決定，因為只有那樣，姜紅霞才可以活着。不然她只有死路一條。當時的陳如是只想着姜紅霞已經要活着，可是她和姜大順等人做出這樣的決定的時候，并最終實施之後，等到姜紅霞醒來，悲劇就開始上演了。

姜紅霞得知失去了子宮，對于一個女人而言，失去子宮意味着什麽，姜紅霞認為她就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了，她不完整了，是殘缺的，最重要的是她以後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而那個七個月的早産兒最終也沒有救回來，因為肺部發育不全，無法自主呼吸，搶救了三天之後，最終還是離開了，這對于姜紅霞而言是毀滅性的打擊。

而這一切的一切，姜紅霞只能将它記恨在陳如是的身上，是陳如是割除了她的子宮，讓她永遠失去當媽媽的權利。原本關系很好的兩人，徹底的決裂了。

其中姜國慶和陳如是離心，其中也有姜紅霞的一部分原因，姜國慶小的時候，姜紅霞也帶過，那個時候陳如是在醫院工作忙，姜國慶和姜紅霞兩個人在一起相處的時間要比和陳如是在一起相處的時間長的多。

對于姜紅霞的遭遇，姜國慶也覺得陳如是有些過分，子宮明明是可以保住的，只是需要付出代價比較大而已。當時的姜國慶認為是陳如是為了省錢。姜紅霞當時的情況，只要有足夠的血就可能保住。而陳如是根本想都沒有想到其他辦法，直接将姜紅霞的子宮給切除了，讓一個女人徹底喪失了做媽媽的能力。姜國慶表示無法理解。

如今陳如是在想起姜紅霞的事情，心裏也是百感交集，作為一名醫務人員，她始終不認為她自己做錯了什麽，如果現在還讓她經歷同樣的事情，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紅霞如今不是還沒有結婚嗎？再說紅霞結婚了之後，沒多久就要去蘇聯，蘇聯那邊的醫療條件要比我們這邊好。到時候肯定在那邊生。”陳如是望了姜紅霞，那樣的悲劇應該不會出現吧。

“嫂子瞎說什麽呢？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怎麽就說到結婚上面去了呢？”

“這個周末李醫生不是要來嘛？我昨天還是聽說了，李醫生的父母要跟着一起來，你說他父母一起來能做什麽……”陳如是頓了頓，看向姜大順:“大順到時候你可是要給我崩住了，若是周末他們家是來提親的，什麽要求該提的還是要提，可不能委屈了紅霞。嫁妝什麽的，我們給準備，也不能寒碜了紅霞。”

“嫂子，我的嫁妝怎麽能讓你和我哥出呢，我爸媽都還活着呢。以前我在村裏掙得工分，還攢了一點錢，我媽都給我存着呢，以後出嫁的時候，給我陪嫁呢，我媽說了不會委屈我的，說我們女孩子沒有陪嫁可不行。不然就像我三嫂那些……”

姜紅霞提到三嫂陸小紅，後來想想陸小紅來這邊做的那些事情，害怕陳如是生氣，她也就不說了，可是姜紅霞心裏明白，陸小紅在他們姜家立不住，倒不是因為她一直無子，全部都生的女兒。其實姜母他們已經有很多的孫子了，根本就不在乎陸小紅生男生女，反正有就行了，而且姜母也是女人，姜母雖然是一個農村老太太，可也不糊塗。

她之所以看不上陸小紅，主要就是陸小紅在她出嫁的時候，要了很多的彩禮，他們姜家都給。而陸小紅卻和其他人家不一樣，一般人家姑娘都會把彩禮一并帶回，甚至還貼一點嫁妝，這樣就可以讓他們小家支撐起來，結果呢。陸小紅是兩手空空的來到了姜家，姜母沒有意見才怪呢。更讓姜母生氣的是，陸小紅婚後還一個勁的貼補娘家，有什麽好的都往娘家拿。當然就在姜家立不住了。

以前姜母總是拿陸小紅的例子給姜紅霞上課，說做媳婦不能像她這麽做的，會被婆家厭棄的。那些話，姜紅霞都一一記在心上。

“媽給你準備的那算媽的，我們給你準備的，那算是我們的。紅霞你不要怕，李醫生雖然條件比較好，可紅霞你的條件也不差，二哥幫你看。”

姜紅霞見姜大順都發話了，陳如是那邊也沒啥意見，她也想結婚的時候嫁妝豐富一點，這樣嫁過去也好看一點。至于其他，以後她再還也不遲。

入夜。

陳如是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着，她決定明天親自送姜國慶去上學，好好會會陸曼，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陸曼了，如今一閉眼就看到陸曼的笑容，那樣的笑容，陳如是是畢生難忘。

轉眼間，第二天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陳如是就提出要送姜國慶一起去上學。

“媽，我可以自己去？不用你送了，我都這麽大的人了。你要是送我的話，班裏的同學會笑話我，說我是離不開媽的孩子。”

姜國慶今年快八歲了，如今在班裏還擔任班長的職位。他們班裏大多數都是工農兵子弟，都很講究獨立，如果一個孩子太黏自己的媽媽，會被群嘲的。

“我就是想送送你，就今天一次。怎麽國慶還嫌棄媽媽不成？”

姜國慶低着頭，将小書包背好，想了好一陣子:“那媽媽你就把我送到校門口，你不要進去，我害怕其他學生看到。我是班長，要以身作則。老師說，要獨立自主。”

“好，我就送你到校門口，不去教室可以吧。”

聽到陳如是這麽說，姜國慶才勉為其難的同意，主動牽起陳如是的走和她一起走。

“媽媽，是不是小姑要當新娘子了，我看小姑最近心情好好啊，連歌都哼上了。”

最近姜國慶和姜紅霞兩個人經常聚在一起學習，姜紅霞有什麽不會的都問他，他也會耐心的教導姜紅霞，可以說姜國慶就是姜紅霞的小老師了。

“差不多吧，小姑有對象。”

“哦，那以後小姑結婚是不是就要離開我們。去外面住了？”

姜國慶問完就耷拉着腦袋，他有點舍不得姜紅霞，還想和姜紅霞兩個人住在一起。

“如果你小姑真的要結婚了，肯定是要和你小姑父搬出去住的，不能總住在我們家裏，住在我們家裏，你小姑父也不會願意的。”陳如是解釋道。

“那媽媽如果我以後結婚了，也要和你們分開住是不是？我不想和你分開，我想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還有小妹，我們一家人永遠都不分開好不好？”

姜國慶牢牢的牽住陳如是的手，不放開。陳如是低着頭，就迎上了姜國慶的眼睛，母子兩人四目相對，就在她要說話的時候，突然她身後響起了一個甜甜的聲音。

“姜國慶，早上好啊。”

這是……是陸曼的聲音。

“陸曼，早上好哇。”

姜國慶當即就回頭一下子就看到了陸曼，陸曼背着小書包，手裏還拿着一朵小花，笑的特別的甜。

“這是你媽媽吧，阿姨你好。”

陸曼就那樣施施然的出現在陳如是的面前，陳如是想過無數次和陸曼兩個人見面的情景，卻沒想到竟然就這麽輕描淡寫的出現了，彼時的陸曼還是一個小女孩子，紮着兩個小辮子，上面還有兩個大大的蝴蝶夾。

“媽媽，陸曼喊你呢，陸曼這是我媽媽。”

姜國慶推了一下陳如是，陳如是擡頭就看了陸曼一眼，陸曼已經走到了陳如是的面前，朝着她又是一笑。

“阿姨，我是陸曼，是姜國慶的同桌。他人超級好，因為我是轉學生，剛剛來學校都是他在幫助我。”陸曼一個勁的在那裏誇着姜國慶。

“沒什麽，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幫助新同學，是我班長的職責所在。”

姜國慶抓了抓頭，有點腼腆的說道，而一旁的陳如是将她和陸曼互動的看在眼裏。如今算是見到了陸曼，發現陸曼還只是一個小姑娘，看樣子也沒有那麽多的心機和城府。

可是陳如是總覺得陸曼這個人總是越看越不對勁，《六零年代好媳婦》這本書，陳如是當初也只是死之後，草草的翻過，當時翻得很快，很多東西都是一掠而過，根本就來不及細看，然後就消失不見了。而且看了之後，她也不能全部都記得，很多其他劇情她根本就沒有看全。總是會忘記了。只是知道陸曼這個人非常的聰明，後來回城考大學的時候，她背書速度相當的快，過目不忘，恢複高考之後，她更是以全省第一的成績考入了北大中文系，成為北大才女。

當初陳如是之所以反對陸曼和姜國慶在一起，很多人都認為她是因為陸曼家裏是唱戲的，陸曼也是唱戲的出身，就抵觸她，然而事實上呢。是陳如是覺得陸曼這個人怪，就是她簡直聰明的不像人，而且十項全能，就沒有她不會的事情。

“媽，就到這裏了吧，我和陸曼一起去上課了。”

陳如是還在回想書裏面的內容，沒想到他們已經走到了校門口，姜國慶就不讓陳如是送了，就和陸曼兩個人一起背着書包去了學校。而陳如是則是目送着陸曼和姜國慶兩人。

他們兩人是有說有笑的，很開心的就去往學校了。

陳如是在那裏站了好一陣子，最後才轉身離開。就在陳如是離開沒有多久，陸曼猛然的回頭，朝着陳如是離開的方向露出了一絲詭秘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