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1.

第21章 21.

無數黑色蝙蝠扇動光滑的翅羽自潮濕的地洞內洶湧而出。

它們速度奇快,在暗霧中看上去好像一張張變幻的黑色剪影,蜂擁而至,在一瞬間将人包裹。

暗色的身體帶着洞裏的濕氣與怪味,劇烈扇動的翅膀讓附近的濃霧消散了那麽一瞬。

但與此同時也讓它們身上的味道更深地灌進人的鼻尖。

細窄的喉腔發出“嗬嗬”怪聲,宛若有濃稠的液體卡在其中。

擡眼便是那怪異蝙蝠帶黑色濕毛的吻部、獠牙與利爪,好像随時能挖掉人的眼睛。

可這些其實都是假的,溫山眠長刀在其中揮向的方向才是真的。

一道黑影順着他的利刃怪叫一聲退回濃霧。

與此同時,那方才如山風海嘯般湧來的蝙蝠群也在轉瞬間消失。

霧氣剎那重歸,一切在一瞬間回到了十秒鐘以前的樣子。

好像剛剛什麽也沒發生。

尋常人的目力恐怕都無法看明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溫山眠圍巾上的眉眼卻直勾勾地望向那黑影退出的方位。

眼底清明。

那東西只現行了一秒,但他也看見了。

或者說他在感覺到那一處霧氣不對勁時,就已經隐隐猜到了裏邊可能會有什麽東西。

人頭蝙蝠,速度奇快,尖牙利齒,喉間怪響。

頸部帶有暗紅色荊棘紋,在霧氣中放光。

是血仆。

也只能是血仆。

血仆有智慧,能與親王連接,統領着血獸。

這也就意味着,血仆算是低等血族裏的王,是類似“腦”的存在。

在這種前提下,它們通常不會和血獸居住在一起,只于一定範圍內操控它們。

所以一旦意識到這個峽谷并不适合血獸生存,但暗霧又長久不散,裏邊可能會有什麽自然呼之欲出。

其實論真槍實彈,血仆未必比血獸能打能抗。

但他們有自己的特殊性。

比如這種人頭蝙蝠的血仆。

尖牙和口腔均有毒液,喉間會發出稠液流動的聲響,配合暗霧能給人制造幻影,懂得如何戲弄人心。

如果獵魔人碰上成群的血獸,再配加懂得指揮和幹擾的血仆,那必然會是一場惡戰。

所以溫山眠之前才說,那次進分界點遠比他想象的容易。

因為失去血仆的血獸就只是強化版的獸族而已。

而眼下失去血獸的血仆則更加。

幹擾再多,一只血仆實力也絕不可能贏下能同時獵殺三十七頭血狼,且對血仆有充足了解的溫山眠。

他在霧氣中調整刀的角度,橫在身前,下半張臉藏于圍巾,目光專注,耳朵不斷捕捉空氣中可能是那血仆發出的動靜。

按照溫山眠的預想,那血仆初次襲擊失敗,多半會藏于暗色中躲藏一段時間,甚至很長時間。

直到他放下長刀,甚至直到他找不到痕跡開始攀登,再進行二次攻勢。

這比較符合血仆的思維。

溫山眠連這個預設都做好了,卻怎麽也沒想到,那血仆才返回霧氣中不過半分鐘,便突然大張獠牙,猝不及防地閃出黑霧,朝溫山眠--

身後的秦倦撲去。

古怪的暗色人頭嘶吼着、怪叫着,頭顱上的青筋暴起,形狀詭異的下巴張到了一種讓人難以想象,幾乎要裂開的程度。

它身上的荊棘紋只剩下最後一點點灰暗的光芒了,卻幾乎瘋一樣地扇動翅膀,窮盡地飛撲而去。

牙尖的毒液在空氣中便溢散了出來。

阿二的肌肉無聲鼓動,黑紅的眼睛掠出點點鋒芒。

秦倦面部卻什麽情緒也沒有,好像根本感覺不到這怪物帶來的威脅。

他的眼睛甚至都沒有變紅,只讓周身的血威一點點加重,那血仆就猛地停在了空中。

秦倦揚眉。

将威壓緩緩收起。

血仆驟然停止并非是因為他,至少不全是。

更多還是因為那由後往前,貫穿他的頭顱,從喉嚨裏伸出的長刀。

刀尖在秦倦的眼前綻出光彩,他的眼底于是終于出現了一點點不一樣的情緒。

落向刀尖之後的溫山眠。

唇角微彎。

*

那血仆死後,溫山眠總覺得峽谷間的霧氣好像散去了一些。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一直以來,溫山眠只知道暗霧彌漫的地方大概率有血族。

但血族本身和暗霧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究竟是血族帶來了暗霧,還是暗霧帶去了血族,沒人為他解答過。

此時,溫山眠垂眸看看地上被貫穿後保持死前狀态,姿勢極其怪異的血仆,又看了眼面前的秦倦。

顯然不太明白這血仆為什麽會放棄自己先攻擊他。

“……同類相殺?”溫山眠試探地說了句。

秦倦笑:“開什麽玩笑。”

他怎麽可能和這種東西是同類?

溫山眠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于是又垂下眼睫。

也是。

“那它為什麽突然攻擊你?”剛剛那個方位明明攻擊他才是最方便的。

“沒長眼睛吧。”秦倦淡道,旋即問:“還走不走?”

溫山眠遲疑地回頭看了眼那個地洞。

獵魔人也好,血族也好,到一定程度之後觀物都不再是單純憑借眼睛去看。

他們因為不斷鍛煉五感,所以能玄妙地察覺到一些非目力探測的東西。

比如剛剛溫山眠就提前意識到了這地洞附近的霧氣不對。

又比如眼下,他感覺到那地洞內好像一下子就空了。

裏邊多半不可能再有第二只血仆。

年紀雖小但經驗老道的小溫如是地想。

可這就沒了嗎?

溫山眠看着地面上血仆的屍首不是很能理解。

他在分界區時等了那麽久都沒遇上血仆,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也沒有想象中的大戰一場。

讓人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而之前讓他那麽慎重的分界區、峽谷,就只是這樣?

“我想再确定一下。”溫山眠緩慢道。

秦倦:“随你。”

然而再看也看不出什麽東西來。

這狹窄的峽谷內就只剩下小溪裏偶爾淌過的魚,以及硬石表面的青苔,還有周遭形狀怪異的山石。

危險性的東西除掉剛剛那只血仆,就沒了。

晃悠了一圈的溫山眠回到那血仆的死屍邊,視線落在他已經徹底灰滅的脖頸荊棘紋處,突然覺得這件事其實好像早就有答案了。

舊王大勢已去,天涯海角的随從自是獨木難支。

從這些低等血族連偏遠到沒什麽抵抗力的越川都不再進入起,一切其實就已經有了結果。

血族統治的荊棘時代真的已經結束了,新時代正在冉冉升起。

或許是屬于那張大報上遙遠島嶼與獵魔人的。

“齊齊辛格會是什麽樣的獵魔人?”

溫山眠終于巡完峽谷,确定不再有危險,便将已經死透的血仆用長布裹好,一邊向另一座山上走一邊忍不住低喃。

齊齊辛格,這不是那張大報上唯一獵魔人的名字,但位置卻很高。

同時也是那大報艱難過海後,所剩不多能看清楚的名字中最完整的,溫山眠就一直記在了心裏。

連帶後邊像小草一樣的标志一起。

但眼下顯然沒人能和他讨論這種問題。

身後一片寂靜,溫山眠回頭,就見阿二正一言難盡地看着他。

平日裏威嚴的黑色眉眼向上盯他時好像帶了幾分怨怼,顯然是在不滿溫山眠竟然讓它咬着那包住人頭蝙蝠屍體的布袋。

溫山眠帶血仆走是有良苦用心的,這玩意在越川能賣錢。

能賣錢,就約等于是錢。

即便他不知道山的那頭有沒有城,也絕不可能将錢丢在地上不管。

可血仆和血獸又不同,牙尖和血液都有毒。不能和其他包袱放在一起,自然就只能另外叼着。

但叼着哪怕不碰到血液和毒液漫出的部分,也肯定會有味道。

眼見阿二這麽為難,溫山眠想想還是決定回頭自己拿。

就聽秦倦打斷他:“別理它。”

溫山眠猶豫:“它好像不太高興。”

“嗯,但你拿我會不高興。”秦倦說着,伸手拍了拍溫山眠的背:“走吧。”

溫山眠:“……喔。”

答應得挺快,然而這陡峭的山路也不是他想走就能走。

霧氣也好,積雪也好,濕氣也好,全部凝在了峽谷裏,導致靠下的山體非常非常滑。

溫山眠才向上走了沒兩步,腳底便一不留神朝下呲溜,滑回了原位。

再上去兩步,又是一呲溜。

溫山眠圍巾下的脖頸僵住。

秦倦樂:“舍不得走了?”

溫山眠:“……”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跳舞!!!!~

來到20+存稿箱啦~

大家會不會覺得不好看吖TT

*

感謝在2021-04-25 23:15:19~2021-04-26 21:37: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縷孤魂(別提作業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你下面 30瓶;

鞠躬!!!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