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個崽

第十四個崽

衆人好一頓哭唧唧，才緩緩回了家。

大白鵝一如既往地來時悄無聲音，去時也悄無聲音。

江波斯在村口和大白鵝告別，心想這只大白鵝可真是神神叨叨的。

江蕪看着大白鵝離去的身影，才發現它身上有自己魔法力的波動。原來自己在山洞裏的追尋魔法，居然選中的智慧生靈是一只白鵝？

不過，這只白鵝确實很聰明。

跟成了精一樣。

母女倆回了房間，跟着的編導姐姐好不容易哭過了勁，緩了過來，又問：“對了，波斯，你是怎麽突然跑出去的，我們還以為你一直睡在床上呢。”

說到這裏，江蕪随手打開了該在床上的被子，床上僞裝的枕頭一下子現了原形。

所有人看了看枕頭，又看了看江波斯。

江波斯：……請聽我好好地胡說八道！

“媽媽，我聽說這裏水果園的蘋果特別好吃，我就是……想送你一個，所以才在晚上偷偷跑出去了，”說到這裏，江波斯又面朝工作人員，“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

說話時，江波斯又意識地蹙起了眉頭，将眼睛微微瞪大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江波斯發現這樣的表情似乎非常具有殺傷力，可以讓人類更願意答應自己的要求。應該是因為這個表情看着會很有氣場，讓人類覺得很害怕。

江波斯以為被自己吓到了的工作人員，此刻的內心活動是：

救命，好可愛的小寶貝！

看這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這黑黑的無辜八字眉，這麽可愛又可憐的小寶貝！誰能拒絕她！

工作人員瞬間将這個篇章翻了過去，說：“好好好，沒事沒事，以後再這樣千萬記得要和我們說哦！”

江波斯點點頭，果然這樣的表情非常具有威懾力！

她掏出了小包包中的蘋果，笑彎了眼睛：“媽媽，吃吧～”

如果江波斯對人類世界足夠了解，就會知道她此刻的表情和動作非常像一個著名的經典小說人物。

這位人物有一句幾乎人人皆知的臺詞：大朗，喝藥啦。

江蕪拍拍江波斯的腦袋，欣慰地接過蘋果，啃了一口。

在江波斯滿懷期待的眼光下，江蕪歪頭，“嗯？”了一聲。

很快，她就猜到江波斯是什麽意思了。

江蕪笑吟吟地，在江波斯臉上親了一口，發出了響亮的“吧唧”聲。

“好啦，這是我給你的獎勵。我很喜歡這個禮物，快睡吧。”

江波斯：……

江波斯：？？？

不是，說好的毒蘋果呢，說好的會被毒死呢，這裏也沒有王子給江蕪一個親親哇。

江蕪看着江波斯眼神直直，還以為是小女孩被自己親了一口，興奮到呆住了，又在江波斯臉的另一側親了一口。

這也是江蕪第一次親人。

原來親親的感覺是這樣的。

不知道為什麽，江蕪忽然想起了一些其他無關的東西，比如春天裏的風，夏日裏的花，深秋時節的漿果，雪地裏那一片純粹的白茫茫。

後知後覺地，江蕪心裏多了一些古怪的感覺。

再看到江波斯依然興奮到沒有反應過來，江蕪心說真是個傻孩子，別到時候激動到整宿睡不着啊。

據說人類小孩是很需要睡眠的。

想到這裏，江蕪悄悄施了個法術，讓江波斯一下子入睡。

江蕪好像隐約聽到了“咚”的一聲。

不過江蕪沒在意，美美地摟着江波斯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江波斯摸着好痛痛的後腦勺，非常納悶：她的困意也來得太突然了，居然連磕到了後腦勺都擋不住，這都已經是第二次了。

江波斯賴在床上懵懵的，還沒等她徹底清醒，房門被推開。

“早上好，寶貝。”江蕪帶着豐盛的早餐回歸。

江波斯這才想起，昨天她費勁吧啦地摘下了毒蘋果，滿懷期待地看着江蕪把蘋果吃下去，結果居然——江蕪什麽事情都沒有！

江波斯感覺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世界崩塌的江波斯，乖乖任江蕪擺弄，今天江蕪似乎是心情好，來了打扮她的興致，在她的頭發上擺弄了好久。

江波斯慢慢接受了殘酷的現實，有點好奇江蕪給自己做了什麽發型，但是江蕪卻想賣關子，一直不讓她照鏡子。

好久之後，江蕪停下了手。

就在江波斯以為終于可以看到江蕪的大作之時，江蕪叫了一聲編導姐姐的名字，說：“不然還是你來吧。”

江波斯：……

感情是江蕪你整了半天，是一點花樣都沒做出來啊。

編導姐姐非常受寵若驚地接過，顫顫巍巍：“我、我嗎？我有這個資格嗎！”

頗有一副要對待全世界最珍惜文物的小心翼翼感。

編導姐姐給江波斯梳一下，就要輕聲問一句“疼不疼”。

疼是不是疼的，除了昨晚後腦勺被嗑以及江蕪沒成功被嘎掉的心痛，江波斯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好極了。就是編導姐姐過于溫柔，講話都有點催眠的味道，差點把江波斯哄睡着了。

江波斯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邊上看着的江蕪被傳染到了，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編導姐姐一邊收拾，一邊笑了起來：“江老師，您和波斯還真像啊，一看就是親生母女～”

江波斯：？

她，這種頂級boss，居然被說和人類很像？

奇恥大辱哇。

江波斯心裏簡直要架起大殺器，表面還是一如既往的乖寶寶樣子。

江蕪聽了這句話，感覺卻有點陌生，形容不上來。

兩人各懷心思地吃完了早餐，推開房門，徹底愣住了。

江波斯心中感嘆：好多人哇！

所有的嘉賓，還有幾乎全部的工作人員，都聚在了他們的2號房子的院子裏。

咦，今天的晨間任務難道是要在她們的院子裏完成嗎。

導演搓手手，上前把江蕪拉到一邊，先是非常誠懇地道歉了好幾遍，然後說：“江蕪老師，就是昨天江波斯被冤枉的那一段，有工作人員偷偷将這一段直播放上了網絡，網上現在多了很多對于江波斯不好的言論。這個工作人員我們已經開除，并且決定近日提起訴訟。我們現在要專門開一個直播，澄清一下相關的事實。”

江蕪點點頭，把江波斯拉過來，說：“導演，麻煩你把剛剛對我說的話，再說一遍吧。”

導演面露難色，江蕪堅定地說：“這件事不僅是關于我，也是關于我的女兒。我希望您能給我和我女兒同等的尊重。”

“好、好的。”聽了這番話，導演非常鄭重地向江波斯複述了一遍。

江波斯這才想起了昨天的那些事，不過她卻有些不太明白，她撅起嘴，環顧四周，不見小公主的身影。

官微在早一些的時候發布了預告，并附上了直播鏈接。

現在直播間已經開啓，大量的網友進入。

在征求相關人員同意的前提下，導演出現在鏡頭中，将昨天下午事情的真實版本講述出來。原本，他的稿子中寫的是兩位女孩可能存在一些誤會，所以溫茶覺得江波斯推了自己，但實際上沒有。

不過在給溫燃看的時候，對方想了很久，說還是需要一些修改。

就在導演以為是要再改得偏向溫茶一些時，溫燃說，删去誤會，直接簡單地站在第三視角敘述一遍過程即可，不需要替其中的人物構想心理過程。

話裏話外的意思，其實就是删掉對于溫茶的這一點美化。

就連一向有些任性的徐冰，雖然看上去對丈夫的想法有一些不同意見，但最終還是認同了。她如此說：“如果按照原來那樣寫，又會給別人帶來一些麻煩。”

确實，或許還會有網友質疑：為什麽溫茶會産生誤會呢，所以是不是還是江波斯做了些什麽？

夫妻兩人明白，雖然工作人員偷偷直播是犯了大錯，但歸根究底最開始的事情，是女兒讓別人的女兒受了委屈。現在再這麽做，未免有些不厚道。

而且，從另一個角度而言，如果到時候被人扒出了事情的真正過程，對女兒更不是一件好事，還不如一開始就把道歉态度擺得盡可能誠懇。

在導演組說完了之後，溫燃面對鏡頭，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說：“針對網絡上最近關于江波斯和江蕪老師的言論，我深感抱歉。”

接着是江蕪表态。

但江蕪面對鏡頭，沉吟了一會兒，說：“你們等我一下。”

她随即走到江波斯的身邊，蹲下身，說：“波斯，這件事最終還是主要與你有關。我希望把這個發言的機會，給你。你說什麽都可以，原諒或者不原諒，都沒關系。”

“你想說嗎？”

“對着那個照燒雞，講話嗎？”江波斯點頭，“我想說。”

江蕪露出了一個淺笑，她揉揉江波斯的粉紅頭發：“我現在知道了，那個叫攝影機。好了，去吧。”

江波斯對上鏡頭。

江波斯眨了眨眼。

直播畫面外的編導姐姐悄悄提醒：“波斯，說話呀。”

江波斯：“诶，可是這裏只有它的眼睛，我沒找到它的耳朵。”

說到眼睛時，她指了指攝影機的鏡頭。

在場的衆人都露出了笑容，有些嚴肅的氛圍頃刻之間被化解了。

原本直播間的彈幕分成了好幾派：有的認為昨天那些罵江波斯的網友應該道歉；有的在罵溫茶，說她為什麽無緣無故說別人搶她東西，是不是撒謊精；有的在質疑節目組是故意的，為了炒熱度；有的說是不是江蕪又找到了金主，所以用錢買通所有人，颠倒黑白。

幾派人本來各聊各的，最後就吵了起來。

結果到江波斯那句話一出，彈幕空前地幹淨了起來。

【小朋友的想法，真的好可愛啊。】

【前面有不少人替小朋友賽博幹架，感覺有些過了。小朋友們的世界其實比我們簡單多了，沒有那麽多心機，也沒有多深仇大恨。】

【贊同，大家有時候真的別太把小朋友想複雜了。】

導演組好好和江波斯解釋了一下這個攝影機的運作機制。

解釋完，導演組順便提示了一句：“波斯，你可以說說你的心情，對溫茶的感覺，什麽都可以的。”

江波斯點點頭，說：“我的心情啊，有點傷心；溫茶，就是小公主，我對她，很生氣，非常生氣！”

在衆人詫異萬分，感覺大事不妙之時，江波斯奶聲奶氣地又補充了一句：

“她騙我，說女巫可以毒死漂亮的公主，結果根本就沒有嘛。我以後再也不要和小公主玩過家家了。”

說完，江波斯感覺氣勢還有些不足，又“哼”了一聲。

良久，不知道是誰先繃不住，“噗嗤”笑了出來，最後幾乎所有人都笑出聲來。

場面變得十足輕松，完全不見任何劍拔弩張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