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夜

第4章 第四夜

因為這一茬,祁景也沒再提誰搬出去的事。他想想也覺得挺沒必要的,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不知道怎麽控制自己,江隐遲早都要明白的。

再說了,他這麽一個渾身腱子肉的大老爺們,就算江隐真想幹什麽,那客觀條件也不允許啊。

讓他擔心的另有其事。那天晚上在望月臺的詭異經歷,讓祁景有些警覺,他決定這周末回家的時候,找個什麽江湖神棍看一看,反正他們家的老爺子就喜歡神神叨叨的這一套,找幾個和尚道士也容易。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江隐居然會這麽黏人。

他的黏人程度不再是之前還有點遮掩的,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貼上來,無論是上課,吃飯,睡覺,甚至是去廁所,只要祁景站起來,江隐就跟上了發條似的動起來。

陳厝混跡情場多年,一看這情形,摟着祁景的肩膀調侃:“看看,那個基佬還真粘上你了。”

一個人脾氣再好,耐心也是有限的,何況祁景脾氣本來就不好。

江隐就坐在和他隔着一條過道的地方,看似在認真聽講,實際上拿眼神不停地往這邊瞟,好像他是什麽不讓人省心的小孩子似的。

祁景心底的火直往上蹿,他故意用江隐可以聽見的音量和陳厝說:“見過犯賤的,沒見過這麽賤的,真他媽煩人。”

他知道江隐聽見了,這個距離,只要不是聾子都聽得見。

祁景心裏一點愧疚感也沒有,他真覺得把這事說清楚了,對兩個人都好。江隐不死心,那就讓他死心。惡語傷人,豈不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

但是江隐還真是很頑強。

祁景忍了兩天,終于在江隐又一次在他去廁所的時候跟上來後爆發了。

江隐先是守在廁所門口,兩分鐘後才進來,一進來就被一只手拉進了隔間裏,一把推坐在了馬桶上。

祁景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眼神冰冷中帶着輕蔑:“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是一個變态跟蹤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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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隐:“…………”

“別以為不說話就沒什麽事了。江隐,我和你很明确的說了,我不喜歡男人,也不可能喜歡上你,別在我這個沒縫的蛋上費勁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嗎?”這真的是祁景第一次這麽苦口婆心的勸人,語調之柔和,态度之誠懇,把他自己都要感動了,“……你別再跟着我了行不行?”

但江隐一口回絕:“不行。”

祁景一愣,都不相信自己聽到什麽了,他拽起江隐的領子,氣極反笑:“我跟你講道理還将不明白了是吧?非要我罵你幾句好聽的才聽得進去話?”

江隐擡眼看他,一雙眼睛黑如點墨,在昏暗的環境下還發着極亮的光。

他似乎在打量祁景的神色:“我跟着你,真的不行?”

祁景一陣牙酸:“不行!”

江隐沉默半晌,點了點頭:“好吧。”

他把祁景的手撥下去,推開門,走了出去。祁景詫異于他态度轉變之快,也跟了出去,一出去就看見陳厝站在隔間門口,一臉震驚的看着他們。

江隐繞過他,走了出去。

祁景和陳厝的目光已對上,就是一陣頭大:“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啥都不用說了兄弟,舍己為人,在下佩服。”

祁景一把撈住他的脖子往下按,罵道:“你還能不能說點人話了?”

陳厝哎呦了一聲,從他胳膊底下掙脫出來,看了看江隐離開的方向,笑了笑:“說真的,要不要我幫你解決他?”

“怎麽解決?你舍己為我?”

陳厝捂胸:“那還是算了吧。”

祁景本來以為這件事就算完了,沒想到沒過兩天,江隐就找到他,把一個東西遞了過來。

在他攤開的手掌裏,躺着一塊翠色濃郁,水頭很足的玉佩。就是那種做成圓形,中間穿孔的平安玉,孔中央連着一根深棕色的抽繩。

“這個給你,一定要随身帶着。”

祁景盯了半天那塊玉,面色複雜到快扭曲了。任哪個直男被一個暗戀他的基佬窮追猛打到這種地步,心情都不會很美妙的。

他有些危險的開口:“我前幾天和你說的話,你還是沒聽進去是不是?”

江隐說:“我聽進去了,這不是一回事。玉佩,你收下。”

怎麽不是一回事了?這他媽是玉佩嗎?這活生生的一個燙手山芋定情信物啊?

祁景擡起手,在江隐期待的目光下,一把打掉了他的手。

玉佩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四分五裂。

江隐有些發楞,看了眼玉佩,又看了看祁景,祁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江隐看了眼那摔成渣的玉佩,那幾塊殘渣上冒出了像水蒸氣般的袅袅煙霧,不一會就消失在空氣中了。

他拿出笤帚和簸箕,把這堆垃圾掃了,倒進了垃圾桶裏。

幾天後,當江隐再一次拿着一塊相似的玉佩遞給他的時候,祁景快要控制不住他揍人的沖動了。他的眼底已經出現了隐隐的紅光,壓低的眉毛下,是深邃的眼窩陰影,輪廓冷峻堅硬。

“我最讨厭別人纏着我。”他緩慢的捏了捏手骨,“江隐,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江隐仍舊伸着手,他的神色沒有害怕,卻有一絲鄭重:“這個玉佩,你一定要收下。”

“都說了……”

“你收下,我就不會纏着你了。不然我會一直堅持,你耗不過我。”

祁景冷笑:“我為什麽不揍你一頓,讓你長了記性,也許就不會再纏着我了呢?”

江隐搖了搖頭:“那不可能。”

祁景和他對視半晌,鬼使神差的把玉佩接了過來。在他至今為止的人生中,很少有妥協的時候,可此時江隐的目光仿佛有一種力度,讓他不得不同意他的要求。

接過來的時候,江隐還補充了一句:“一定要随身帶着。”

祁景動作一僵:“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江隐沒再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祁景的錯覺,他總覺得在江隐離開的時候,比幾天前看起來蒼白了不少,就像失血過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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