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陸楓兒
第十九章陸楓兒
午飯時間是在一種極其和諧的氛圍中度過的,歐陽劍羽也不管是不是有其他人在場,依是一箸子一筷子的幫她去夾較遠的菜肴。邊夾還邊說道:“秋兒,別客氣啊,姨娘是個極容易相處的人,即是對下人亦都是很和善的,在這兒就和在自己家一樣啊!別客氣,來吃,吃,”
蕭夫人眼睛看不見東西,似是無意中附合地說:“是啊,是啊,秋公子,別客氣啊,以後缺什麽少什麽直管說話,就象在自己家一樣。”蕭敬不理他們,徑自吃着喝着,只不過偶爾給母親夾幾筷子菜,其他時間都埋在自己的飯碗裏。陸楓兒則輕垂了頭,除了偶爾夾一筷子自己面前的菜外,就只顧扒拉碗裏的白米飯,一副典型的大家閨秀的樣子。倒是她身邊的大丫頭翠柳,一邊給自己家小姐打扇,一邊布菜,不得不說,這還真是個有眼力的丫頭。
秋兒本來餓得厲害,本就沒想着要客氣什麽,倒是聽了歐陽劍羽的話,就有點不自在了。
秋兒其實不是一個厚臉皮的主,她以前在狼族的時候,因自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自知自己并不是什麽真正的狼族公主,自小性格本就有些多疑。雖然有白洛克的千般庇護,大家又懾于白洛甫的威嚴,雖然那些小妖不敢公然挑釁,私下裏對她卻甚是不屑。
平素裏,她除了與白洛甫習些武功防身外,亦只是與二哥一起玩耍。雖然處處于人為善,卻也經常時不時的受人欺侮,每每此時,她亦不敢對二哥直言,只是收了一萬份的小心,謹慎做人。此時聽了歐陽劍羽的話,心便“蔔”地一跳,自己和他們終究不是一樣的人,他們是有身份的人,而自己則是為他們服務的所謂的“下人”吧?秋兒自知,在封建社會等級制度是極其嚴格的,雖不似她所深切研究的古印度中婆羅門教的種族制度那般森嚴,其差別亦是不可忽視的。也不知道這歐陽劍羽話裏有話,還是秋兒心思過于狹隘,聽着那話心裏竟然是越來越不是滋味。
什麽叫對下人都很和善啊?這也就罷了,尤其是他與蕭夫人都再三強調的是“象在自己家一樣”。讓她感覺尤為不痛快,難不成是在提醒自己這不是自己家不可随意胡鬧嗎?自己一個給人治病的大夫,如何就會胡鬧了什麽嗎?家?自己又何曾有過家?在這個凄風苦雨的世界,自己孤伶伶一個人來,又孤伶伶地四下漂泊。就連那狼窩如今都未有了自己一席之地,如今家又在何方呢?瞧人家熱熱鬧鬧的一家人,喜樂融融地吃着可口的飯菜,心下一時便澀得厲害。感覺胸口堵得慌,再好吃的飯菜亦不能下咽。于是将筷子輕輕置于桌上,極有禮貌地打聲招呼,一臉淡然的轉身出了房門。
歐陽劍羽本來心情極好,一是聽到自己姨娘的眼睛終有複明的一天,回宮與母妃也好有個交待;二是只要能看着秋兒在自己眼前就莫名的覺得心情愉悅。好好的一頓飯,秋兒臉上的陽光,忽然就多雲轉陰了,這古怪的小丫頭倒讓他,一時失了情趣。歐陽劍羽自小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雖然深宮中也多有爾虞我詐,但他自小為人極為機敏,勤奮刻苦,在一些皇子中尤為出衆。十五歲不到就封了林王,自小深得父皇母妃疼惜,這種寄人籬下無依無靠的若楚自然無法體會。所以,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秋兒走至房門前,忽又看其轉身對蕭夫人說道:“如果無有其他事情的話,我晚上再來與夫人換藥,臨睡時,再在眼部做半個時辰的按摩。只是,以後斷不可亂用安息香之類的東西了。”蕭夫人嘴裏細嚼慢咽地吞着飯菜,并未擡頭,一邊的大丫頭杏花在一旁謹慎的答應着。
歐陽劍羽心下無趣,正欲陪秋兒回去,蕭夫人叫住了他:“羽兒,敬兒,你們今日得閑,喝完茶再走吧!”兩人無奈,只得再次坐定。其實,秋兒不知道,楓兒與歐陽劍羽是有婚約的,蕭夫人想盡量多創造機會讓他與楓兒多做接觸,好不至于讓楓兒以後在他那些姬妾們面前太多失寵。
楓兒性格溫婉和善,許是自小調教的原因,這點極象蕭夫人,但陸楓兒有心疾,這也是無庸置疑的事實,大夫們言裏言外也說過,此病不易孕育孩童。蕭夫人目盲這些年,私下裏不知道為楓兒流了多少眼淚。這今之際,只有多做接觸才能夠讓歐陽劍羽及早發現楓兒的優點,早些時候愛上她,那時候即便楓兒真是無有子女,在林王府乃至皇宮也不至過的太過難堪。這些想法本是她這個做娘親的應該想到的,但她卻一直疏于此事,倒是祝寶兒提及的時候,她才開始憂心起來。
祝寶兒當時是這樣說的:“姐姐啊,楓兒身患頑疾,恐無法痊愈,若不得林王相憐,恐日後無望!”那話裏意思也就是,楓兒有病,以後斷不會母憑子貴,如果沒有歐陽羽的愛惜,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家生活,能有好日子過嗎?當時乍一聽這話,蕭夫人眼淚就下來了,也不知道前世造的什麽孽,讓楓兒受如此折磨。便開始存了讓他們在婚前多做接觸的念頭,她知道歐陽劍羽同他母親蕭妃一樣是個重感情的人,如果真的和楓兒在婚前發生點什麽天長地久的事情,那就是最好不過的啦!此時,也不談什麽避嫌不避嫌的了,硬拉了歐陽劍羽與楓兒他們在一衆人面前喝茶。
蕭夫人存的這些想法,明眼人一看便知。蕭敬不說話,只坐在那裏喝茶,充分飾演他的配角角色。歐陽劍羽則在細思着剛才的言語和行動,究竟想不出秋兒因何不悅,難不成是身子突然不适,借故離去,一定是這樣的,他越想感覺越是。畢竟在外人面前,即使是身子不好也決不會提及的,看來是自己太過粗心了,秋兒的傷疾也不過才二十天不到,尚未好利索,自己就急着把她拖出來替姨娘治病,今天忙來忙去的想必是觸了舊傷。想到這裏,心裏越發急躁,但亦不能脫身,心下想着,額上不覺便滲出了些微汗漬。
陸楓兒低頭吹着瓷杯中的葉子,不厭其煩地看其上下翻滾,水汽上溢蒸紅着她的一張俏臉,私下裏卻在想着剛才那個一句話不合意就冷臉出門的秋小公子,看着他不羁的神情,薄酒的舉止,純淨的面容,尤其在他那一雙近乎完美的手在扶母親的時候,無意中與她發生的觸碰,讓她的小小心肝到現在還狂跳不止。
對于母親現在的安排,她是個極聰明的女子,如何會不清楚?可她也只是對歐陽劍羽沒有壞印象,對他象對哥哥蕭敬一樣尊敬,更為重要的是她還有些害怕于他,有時候偶爾相遇也會象耗子見了貓一樣,只想躲着走。而歐陽劍羽那時候對她也象是視而不見一樣,昂着頭就走過去了。丫頭翠柳私下裏說她是害羞,可她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對于是羞還是怕這一點還是分的十分清楚的。剛才的秋公子給她的感覺就截然不同,雖然秋公子看她的目光亦不是非常熱烈,但卻讓人感覺舒服,這種莫名的感覺讓她興奮。甚至在秋公子在離門的那一刻,她竟有了一種想立時跟出去的沖動,全然忘記了自己是個必須遵從禮儀的大小姐。
一幹人各自想着心事,除了微呷茶水的聲音,再無其他,就連門個大樹上的鳴蟬也噤了聲,仿若也一同跟了秋兒走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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