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周全就好
周全就好
“娘親！娘親！”
秦姝擺弄着院裏的花，中秋時節，院裏的茶花和菊花都開了，秦姝聽到舒遙的聲音，回過頭。舒遙比永晔七個月，如今也才三歲多一點，小手拿着個紙包跑了過來，“娘親，爹爹買了娘親愛吃的蓮子糕。”說着就把紙包舉到秦姝眼前。
七八月份是采收蓮子的季節，正是吃蓮子糕最好的時候。秦姝接過紙包，從鳶寧手裏拿過手帕，輕輕擦着舒遙額頭上的薄汗，不用問就知道是一路跑回來的。再擡頭，就看到李承澤抱着永晔走了過來。
“舒遙跑得這麽急，你也不攔着，摔倒了可怎麽辦？”秦姝看了一眼李承澤，拉着舒遙坐到了院裏的椅子上。
李承澤理了理永晔的衣裳，“小孩子，喜歡跑就讓她跑嘛。”
永晔看了看秦姝，伸着胳膊夠着秦姝，“娘親，抱~”
秦姝沒有接過永晔，反而說：“承澤，永晔已經會走了，不用抱着了。”
李承澤低頭看了看舒遙，“這不是在外面走累了嘛，抱一會兒。”
秦姝看着把永晔放下後坐在了椅子上給舒遙攏着頭發的李承澤，心想，永晔要是跑起來不知道要比舒遙歡快多少，喊着累了要抱不過就是永晔的小心思，李承澤明知是永晔故意還偏偏慣着。
被放下後的永晔邁着小步子走到秦姝身邊，拽着秦姝的衣裳，夠着手。
秦姝沒辦法，只好抱起了永晔，坐在李承澤對面的椅子上，“永晔，下次再出去不能只讓爹爹抱你，你是男子漢，姐姐是女孩子，永晔可以累一點，但姐姐不行，要保護姐姐。”
永晔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一旁給舒遙攏着頭發的李承澤開口對舒遙說道：“舒遙，你看，娘親說了，咱們是女孩子，女孩子要安穩一點，可不能這麽毛毛躁躁的了。”
舒遙看着秦姝，“爹爹，那你說娘親安穩嗎？舒遙是不是也要像娘親一樣說話都是軟軟的？”舒遙還不知道溫柔這個詞，只覺得秦姝說起話來都是軟軟的。
“你娘親當然是好的，不過舒遙也要按照自己的樣子來。”看舒遙不明白，李承澤又說：“不管舒遙是什麽樣子，爹爹和娘親都喜歡。”
李承澤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一個信封，“好了，舒遙帶着弟弟去找祖母，看看祖母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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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舒遙和永晔走了之後，李承澤拿起那個信封，看都沒看就撕了，秦姝知道信封裏是什麽，李承平登基之後，朝堂上還殘餘着一些棘手的黨派，看着李承元帶着寧才人、王妃和孩子到了東夷城，李承澤離開了京都，範閑去了澹州，黨派為首的官員越發放肆，無奈之下，李承平幾次派人給李承澤傳話，讓李承澤回去幫他，這幾次，無非都是這麽處理的。
“承澤，承元畢竟還小，他自己對付不了那些老狐貍，要不你還是回京都幫幫他吧。”秦姝看着已經變成碎片的信封，小心地試探道。
李承澤沒說什麽，拉着秦姝向房間走去，“好不容易出來了，你還要把我送回去？”
中秋夜，李承澤把舒遙和永晔送到了淑貴妃哪兒，帶着秦姝去看放天燈，站在亭子裏，秦姝看向李承澤，李承澤的心思并沒在漫天的明燈上，秦姝知道，李承澤還是為了李承平的事兒，李承平派來的人已經在府上待了三天了，這次，李承平也發了話，不把李承澤請回去，他們就不用回京都了。
或許李承平不知道，現在朝堂上鬧得急的人是李承澤安放的，起初，是李承澤不甘心到手的皇位，同時也是擔心李承平會在範閑的助力下殺自己，但在青州的這段時間，李承澤看到秦姝是真的開心才逐漸打消了把李承平拉下來的念頭，現在回去，要麽除了自己的人，要麽搶了李承平的皇位。
秦姝走到李承澤面前，伸出胳膊環住李承澤的脖子，看着李承澤說：“承澤，我說過，只要跟着你去哪兒都是好的，京都也好，青州也好，王府也好，皇宮也好，我都可以，我只怕你會有遺憾。”
李承澤笑了笑，并沒有接秦姝的話，“秦将軍讓人送信過來，說這兩天要來京都看看你，我都已經安排好了，過幾日就到。”
秦姝明白李承澤的意思，秦恒不是來探親，若是探親，自己怎麽可能不知道，更何況還要李承澤安排，所以是要準備退隐了，秦恒在朝堂上向來平穩，就算李承平登基也沒受影響，突然這麽安排，讓秦姝想到了一件事兒，李承平不向李承元和範閑求助，偏偏向李承澤求助，恐怕李承澤若去了京都想必是場鴻門宴吧。
“承澤，京都的人能回鄉養老的就回鄉養老吧，還有......”
“咱們離開南慶吧，承平不是剛剛收複了北齊，咱們去北齊吧，像大哥一樣，做個附屬城主也好。”
李承澤垂眸沉默了許久，“沒想到躲到了青州還是沒躲過。”
不知為何，秦姝眼眶有些濕潤，“躲不過就不躲了，只要我們都好好的，怎麽都值得。”
秦姝想得沒錯，李承澤前往京都後不久，李承平就派人過來圈禁了淑貴妃，秦姝，舒遙和永晔。讓秦姝沒想到的是，李承平竟然到了青州。
“秦姝見過陛下”
“秦姝姐姐要跟朕這麽客氣嗎？”
“陛下是君主，自然禮儀要周全些。”
“二哥在京都過得還不錯，吃穿朕并沒有虧待他。”
“多謝陛下對承澤的照顧。”
“秦姝姐姐不叫二哥殿下了嗎？”
“離開了京都自然就是平民百姓，殿下當不起。”
“可是二哥曾經的所作所為還是會讓朕擔心朕的皇位坐不到頭，秦姝姐姐，你說怎麽辦呢？”
“既然這樣，陛下不如給承澤一個名號，一個做不了南慶君主的虛位。”
“二哥最近跟朕替出要去北齊幫朕守城，要這麽說，這樣倒是不錯。”
“秦姝替承澤謝主隆恩。”
到了北齊之後，李承澤是忙了一些，永晔好幾天也沒見到自己的爹爹，吵着要去找李承澤，秦姝只好帶着永晔到了禦書房，李承澤專心看着書稿，倒是沒發覺秦姝和永晔到來。
“爹爹”永晔叫了一聲。
李承澤聞聲擡起頭，起身拉着秦姝坐到榻上，看了看秦姝身上的衣裳，“這才初春，你穿的這樣薄，小心着涼，”說着讓跟着的青霁回去給秦姝拿件衣裳，“這幾日北齊那邊還剩些雜事，忙了些，都沒怎麽陪你。”
秦姝看着李承澤坐回對面的榻上，開口說：“陛下您忙您的，臣妾可以過來陪着陛下。”
李承澤正笑着，一旁的永晔覺得自己小小的身影被忽略了，跑到李承澤身邊，“父皇，母後想您，兒臣也想您，父皇不能只跟母後說話不理兒臣。”
李承澤被永晔逗笑了，抱起永晔放在腿上，“父皇沒有不理永晔，只是父皇看你母後穿的薄，如果生病了會難受，所以父皇就先叮囑你母後了。”
永晔看着秦姝，又扭頭對李承澤說：“可是永晔都有好好穿衣服，母後都是大人了，為什麽不多穿一點？還要父皇提醒？”
李承澤擡眼看了看秦姝，“永晔有母後照顧，自然一切妥當，可你母後不一樣了，沒人看着，總是讓人操心。”
秦姝聽後微微紅了臉，“永晔，你父皇還有事要處理，來母後這兒。”
永晔看了看秦姝，搖搖頭，伸出小手放到李承澤耳邊，“父皇，母後最近教兒臣認字的時候總是愣神兒，兒臣覺得母後是想父皇了，但是又不敢打擾父皇，所以兒臣就纏着母後過來了。”
秦姝也不知道永晔跟李承澤說了什麽，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李承澤聽後點點頭，這時候永晔又說：“父皇，兒臣想讓謝統領帶兒臣出去玩兒。”
李承澤放下永晔，“去吧。”
秦姝看着永晔跑了出去，倒是有些納悶，不是他自己說要來的嘛，怎麽又跑出去玩兒了？
“陛下，您就讓永晔這麽跑出去了？”
李承澤盤腿坐在榻上，胳膊架在腿上，“有必安跟着呢，不會有事兒的，”
過了一會兒，秦姝看着李承澤拿着書稿看着，雖不說什麽，但秦姝知道，李承澤性子高傲，讓他甘心臣服太難了。
“那日謝必安傳信回來，說你被囚禁在宮裏，我便慌了神，我知道，這個城主你當得太委屈，但，我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我知道，只是，這兒離京都太遠了。”
“既然要離開京都，當然是越遠越好，跟何況，跟你一起，哪兒都好。”
“對了，禦花園我讓人種了許多花，你看還有什麽需要添置的。”
“殿下種什麽都好，只是別忘了…”
“別忘了你的玉蘭花～”李承澤和着秦姝的話說道：“什麽都能忘了，唯獨你的玉蘭花我忘不了。”
秦姝笑了笑，“殿下自然是不會忘記臣妾的玉蘭花，但臣妾想說的是，想讓殿下種些葡萄在花園裏。”
李承澤聽後笑了，滿足地點點頭。
“爹爹！娘親！”永晔大老遠地跑過來拉住秦姝的手，“娘親，皇祖母讓永晔過來找娘親，說有事兒要跟娘親說。”
秦姝看向李承澤，李承澤垂眸想了想，也想不出有什麽緣由，由着永晔将秦姝拉走了。
“母妃，您找我？”
淑貴妃聞聲放下手裏的書，招手讓秦姝坐下，“其實倒也沒什麽事兒，只是聽承澤說你最近精神有些不大好。”
秦姝點了點頭，“許是最近睡得不好吧。”
“自打你到了北齊，就沒怎麽好好睡過吧？”淑貴妃問道，“還是為承澤的事兒？他雖然不甘心，但依他驕奢的作風，北齊總歸好過讓他在青州，你不用太擔心他，沒事兒的。”
秦姝點點頭，“兒臣知道。”
“還有啊，北齊以文為上，讓承澤在這兒也是不錯，只是委屈你又要在這樣的四方天地裏了。”
“母妃，我自小在宮裏長大，雖然讨厭那四方天地裏的日子，但，有殿下陪着，兒臣倒也知足。”
“娘親～”一旁聽淑貴妃和秦姝說話的永晔聽累了，“娘親～兒臣困了，想睡覺。”
永晔不過才三歲，天真可愛，再加上李承澤平日裏寵了一些，更是有些不顧忌。
秦姝看了看淑貴妃，淑貴妃笑了，“帶他回去吧，戴了許久也累了。”
從淑貴妃處走出來，秦姝拉着永晔的手往回走，“娘親，你那天跟爹爹說的京都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啊？”
秦姝想了想，“京都是個奇妙的地方，娘親在哪兒認識了很多人，也遇到了很多事情，是個讓娘親難忘的地方。”
“那娘親會回去嗎？”
“京都雖然難忘，但娘親不喜歡。”
“所以，爹爹才會帶娘親離開京都嗎？”
秦姝低頭看了一眼永晔，“你個鬼靈精，不是困了嗎？怎麽話這麽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