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冤大頭
冤大頭
吃完飯後,回去的路上,肉眼可見的二位尊貴的小主子都蔫了。
原因無他,這菅悅也太黑了。
裝模作樣在那邊說皇宮最近倡行節儉,所以無論是誰用膳都是要花錢的。
不過她今天沒帶錢,只好先記在賬上等發了俸祿再說。
他們客套客套說要付賬,結果人家不要,話裏話外就是他們寧黎族上完貢之後肯定也沒錢,不能讓他們花錢。
這他們還能忍!雖然她說得也是事實,但是出門在外,在別人的地盤上,絕不能堕了他們族的面子。
于是非常霸氣的付了錢,三錠金子就這麽沒了。
肉痛啊!
末了那壞心眼的小女官還在他們傷口上撒鹽呢,“二位果真慷慨,真有王族氣度,這一頓所花費的錢已經可以登上黃金榜前三名了,以後再來可以打折的。”
寧桑桑有氣無力問:“打多少?”
“九九折呢。”菅悅笑眯眯道。
可真是謝謝了。
損失巨款,二位也沒什麽閑逛的興致了,各自回房休息了。
也沒讓他們帶路,這時候看見他倆就難受啊。
再喜歡也不行啊。
看二人走遠,菅悅摸出一錠金子遞給駱驚塵:“可別說我不還你人情,這好處也有你一份。”
駱驚塵沒收,“你自己留着吧,我不缺錢。”
倒也是,他一個大将軍,菅悅也沒客氣,她可缺錢。
“你和魯大廚串通好的吧,這頓飯根本就花不了那麽多錢。”駱驚塵早就看透了。
“是啊,”菅悅也沒瞞着,“我讓魯大廚把價錢提高了兩倍。”
夠狠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敢得罪本姑娘,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菅悅冷哼。
“你讨厭寧珏可以理解,不過寧桑桑怎麽惹你了?”駱驚塵好笑問道。
無差別攻擊不是她的風格啊。
菅悅一怔,心底漫上來不太舒服的感覺,情緒上頭,就沒什麽顧忌問道:“怎麽?你心疼那位嬌貴的小郡主了?”
駱驚塵心頭微動,看着她認真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酸味兒?”
酸味?什麽酸味,起先菅悅還真信了認真去聞,後來看到駱驚塵臉上的笑才反應過來他什麽意思。
“哪有什麽酸味,駱将軍,你剛才糖醋排骨吃多了吧,都跟你說了飲食要節制。”
駱驚塵也不戳穿她,就笑着看她。深邃的眼眸帶着鈎子般,讓人輕易淪陷。
最後菅悅敗下陣來,惱羞成怒道:“我回去睡覺了,再見!”
剛走出幾步,被一只大手按着肩膀扯回來。
菅悅底氣不足瞪他:“你幹嘛?”
駱驚塵面上依舊帶着笑意,指着對面:“般清閣在那邊。”
菅悅:“……”
煩死啦!
看着害羞的小女官落荒而逃的背影,駱驚塵好笑搖頭。
時間還早,還有件正事要辦。
菅悅沒回般清閣,半路拐去了容妃的長華殿。
果不其然,那四位又打牌呢,天天打也不膩歪。
看她來了,姐妹幾個打完手裏的局開始八卦聊天。
“痛快!”聽完她今日坑冤大頭的經歷,齊貴人樂得拍大腿。
“那什麽昭陵郡主,看她就不順眼,還想觊觎我們駱将軍,美得她。”崔常在也冷哼。
容妃若有所思:“這個情節可以潤色一下編到話本裏。”
菅悅驚了,“你還真開始寫話本了啊。”
容妃點頭,“你上次給我拿的那些話本子我都看完了,閑着無聊就自己寫着玩了。”
陳答應接話:“容姐姐寫得可好了,比市面上那些話本子好看多了。”
菅悅被勾起了好奇心,“真的,給我看看。”
一個時辰後。
菅悅合上最後一頁,平靜轉身拉住容妃的胳膊,開始發癫:“我求你,快點往下寫啊啊啊——一炷香後我就要知道小芙蓉和蒙面俠客的結局!”
小芙蓉和蒙面俠客是容妃話本子裏的男女主角,二人的愛情故事曲折離奇,纏綿悱恻,容妃的文筆細膩多情,用詞流麗哀婉。
确實比市面上的話本子好看多了,都不是一個層次的。
容妃被她晃得頭暈,“我還沒想好呢,最近沒什麽靈感。”
菅悅像一只吃不到糧的餓狗“嗷嗚”一聲哭了出來。
準備重溫之前的情節,腦子裏突然跳出來一個想法,她轉頭問容妃:“容姐,你想不想把這本發到靈璧閣。”
靈璧閣是書行,專門收話本子,裏面話本子類型極其齊全,還配有說書先生設座供人聽故事解悶。
姑娘們愛聽的愛情故事和公子們愛聽的武俠故事東西分開,是不同的堂間。
姑娘們要是想聽武俠故事也不是不行,不過那裏基本都是男的,即使本朝風氣再開放也終究不太好,容易被人說閑話。
所以經常有姑娘女扮男裝去男客那邊聽武俠小說。
齊貴人就去過,還給她們爆料過,在那裏遇見過貞妃,貞妃可是那裏的常客。
據說就是那次,貞妃和也去聽本兒的皇帝遇上了,倆人看對了眼貞妃就進了宮。
咱們這位皇帝還真是多情啊。
這一點,那位不近女色的駱大将軍可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
現在也學壞了,套路越來越多,菅悅把跑遠的思緒扯回來,等着容妃的答複。
容妃顯然也有些心動,畢竟寫東西的,除了愉悅自己之外,誰不希望自己的作品也被其他人所看到。
“可以嗎?會不會被人發現。”容妃還是有些擔心,她一個宮妃,寫這些東西,要是被人發現的話……
“沒事的,你可以起一個筆名,這樣別人就不知道是你寫的了。”菅悅建議道。
“筆名?”容妃目光落到面前的本子上,沉吟了一下,“我的名字裏有一個容,就叫扶容客吧。”
“芙蓉客?”陳答應吧唧吧唧嘴,“好像芙蓉酥哦。”
容妃被逗笑,“不是那個芙蓉。”
容妃拿筆寫在紙上,菅悅贊道:“這個名字不錯,好聽又好寫,就這個。”
“容姐,你今晚把前十章和劇情大概寫出來,我明天出宮幫你投到靈璧閣。”
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第二日一早,菅悅就帶着書稿去了靈璧閣。
容妃的文筆毋庸置疑,驗看的女先生讀過之後拍案叫絕,立馬就敲定了要這本。
代替容妃簽下“扶容客”的筆名,菅悅拿到了一兩銀子的定金,若是後續完結掙到更多的錢六四分成。
作者六,靈璧閣四。
如果追捧的人多的話,後續出了講本,原著作者和說書先生以及靈璧閣則進行三三四的利益分成。
菅悅揣好銀子準備回宮和容妃說這個好消息,邁出門檻差點撞到人。
菅悅連忙道歉,對方卻沒注意到她徑直進屋問道:“華堂先生今日可在?”
女先生冷淡道:“不在。”
那道弱柳扶風的背影看起來甚是眼熟,最叫人難以忽略的是她那副好嗓子,簡單的一句話被她說出來似乎蘊藏着九曲十八折。
仿若置身梨園雅座,看臺上戲子唱遍人生悲涼,遺憾難圓。
菅悅想起來了,這位不就是皇後那日用小轎從後門請進來的那位梨園青衣嗎。
怎麽看起來狀态不太好,還有那位華堂先生又是何人。
幾乎是立刻,菅悅腦中就上演了癡心女子負心漢狗血文的八百個回合。
秉承着“有八卦不聽王八蛋”的理念,菅悅裝着在門口的書架上翻話本子偷聽。
“都半個月了,華堂先生到底去哪裏了?”青衣姑娘聲音哀婉,聽得菅悅都不禁想跳出來替她說話。
你就告訴她吧,怎麽能難為這麽一位楚楚可憐的弱女子呢。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位姑娘氣質和程雲萊有些像,但是還有不同。
程雲萊是那種柔弱中帶着倔強的美,這位姑娘則是完全的柔弱無依,正是這種極致的柔弱讓她産生了一股媚氣。
這種氣質十分兩極分化,男人可能會很喜歡,但是女人就未必了。
更多的會是忌憚和嫉妒。
不過菅悅倒是沒什麽想法,好看的小姐姐她都喜歡,嘿嘿。
掰正思緒繼續偷聽,就聽那位女先生語氣冷銳:“離歌姑娘,你放棄吧,華堂先生是不會見你的。”
“為什麽?”女子凄婉問道。
女先生的語氣已經帶上了鄙夷:“華堂先生是我們靈犀閣最炙手可熱的先生,就連當今聖上都指名過他講書,而你只不過是一個戲子,你們之間差距太大,我勸你還是歇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心思,以免陷得太深徒增悲傷。”
喲,都是抛頭露面給人解悶的活兒,怎麽還性別歧視呢。
菅悅翻了個白眼,随手抽了本小冊子,也沒看封面就走過去“啪”的拍在櫃臺上。
“結賬!”她豪氣幹雲道。
女先生氣焰頓消,那位青衣姑娘深感丢人轉身走了。
菅悅把小冊子塞進袖子裏,出了門就見到那位青衣姑娘并沒有走遠,在門口等着她。
“我叫離歌,”她身姿袅娜,行了一禮,“剛才謝謝姑娘替我解圍。”
“沒事沒事,”菅悅擺手,被她那一雙會說話般的漂亮眼睛看着,莫名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是那女先生說話太過分,我看不慣,你別聽她亂說,你長得這麽漂亮,戲唱得又這麽好,是別人配不上你才對。”
離歌眸中泛出幾許驚喜,“你聽過我唱戲?”
呃,那還真沒有。
“沒聽過,但是你盛名在外,我聽說的。”
“那你下次來梨園找我,我唱給你聽。”離歌從頭上摘下一根梨花木簪遞給她,“你來的時候把這簪子給他們看,他們就知道了。”
揮手和離歌告別,菅悅看着手裏的簪子,木質溫潤細膩,镂刻着一只重羽鳳凰,眼珠是用紅寶石鑲嵌的。
這離歌姑娘也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吧,剛認識就把這麽貴重的東西給出去了。
怪不得被男人騙呢。
菅悅嘆氣,把簪子妥善放好,等有空的時候去看看吧。
能勸一個是一個吧,她怎麽就這麽受不了戀愛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