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烏托邦

第13章 烏托邦

◎我鐘意的,只是孟璃這個人◎

可打到一半, 手指又倏爾一頓。

如此唐突的話,怕是會吓到她。就算阻止,以什麽理由?什麽立場?

思考幾秒後, 靳時躍又重新點開她的筆記。

發布時間顯示在兩天前。

唇線抿得筆直,神色凝重。

他發了一條看上去看似客觀實際試探的評論:【最後去了嗎?對方人怎麽樣?】

發了過後, 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手機。等待她的回複。

他的手指伸到了唇邊,無意識地輕咬着。握着手機的手指不耐地點着手機邊緣, 焦躁到了極致。

不停去刷。內心萬分煎熬。

直到五分鐘後。

他終于收到了期盼已久的回複:【還沒有去,沒有到約定時間。】

看到答複之後,靳時躍聽見自己長長舒了口氣。

緊繃的神經瞬間松緩了下來。

他脫力般往椅背一靠,閉上了眼睛,慶幸地嘆息。

幸好, 幸好。

還來得及。

大巴抵達公司之後, 填完資料簽完字,結束一切工作後,靳時躍便匆匆去到地庫開車, 迅速離開公司。

他買的房子就在公司附近, 開車只需十分鐘,而他并沒有回自己的住處, 而是一路加速回了在郊區父母居住的蘇州園林。

平常太忙,他很少回去。就算假期休息, 也因為開車時間太長而滋生放棄回去的念頭。

基本上都是隔三差五,母親蔣昭英會來他的住處為他添置一些食材, 打掃打掃衛生。只不過,蔣昭英近期剛剛調任R大校長, 每天事務繁忙, 來看他的次數自然比不上從前。

和父親靳政元倒是時常見面, 畢竟也算是在一個工作單位,是他的老板。

而靳政元近日在歐洲出差,所以接下來的事只能麻煩蔣昭英。

開了接近一個小時的車,終于抵達。

大門感應到車牌自動打開,沿路開過庭院,停在後院,傭人上前,還不待替他打開車門,靳時躍便快速下了車。

問傭人:“我媽睡了嗎?”

“還沒有,夫人剛剛開完會一個臨時的行政視頻會議。”傭人答。

靳時躍大步流星從後院繞到前院,徑直去了蔣昭英的書房。

蔣昭英正戴着眼鏡在電腦上寫一篇關于學校的政策建議,神色嚴肅專注,鍵盤按得噼裏啪啦響。

餘光瞥見熟悉的高挑身影,她擡起眼,看見自己許久未見的寶貝兒子穿着機長制服走了進來,連工作都立馬抛到一邊,站起身跑過去抱住他,驚喜得很:“躍躍,你怎麽回來了?你剛飛完航班嗎?衣服都還沒換。”

靳時躍很抗拒這個肉麻稱呼,但現在無暇顧及。

連寒暄都直接省去,開門見山道:“媽,我有事請您幫忙。”

“什麽事?”

他言簡意赅:“明天請務必騰出一天的時間給我。”

蔣昭英還是頭一次見靳時躍如此焦急恐慌,沉不住氣。意識到他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想也不想便答應。

只是沒想到的是,第二天靳時躍帶着蔣昭英去到了一家小小的面館。

老板在做澆頭,老板娘則在收碗擦桌子。

“歡迎光臨,兩位吃點什麽?”

老板娘忍不住上下打量他們,男人西裝革履氣宇不凡,舉手投足間皆是貴氣。

女人也雍容華貴,端莊高雅。

兩人的派頭足得很。

老板娘內心唏噓一片。還是頭一回見着這樣的人。

誰知道,下一刻,男人站姿筆挺,朝她禮貌颔首:“您好,冒昧打擾。”

他擡起手腕,精致的腕表在反光,介紹旁邊的蔣昭英,“這位是我的母親。”

靳時躍斂眸,姿态謙遜有禮,沉聲道:“很抱歉第一次見面便如此草率,我只是想在雙方家長都在場的情況下,以最正式的方式向您毛遂自薦一下我自己,希望您能允許我成為您女兒孟璃的相親對象。”

——

時間回到兩天前,孟璃最終還是在家住下。

因為那天争吵到最後 ,劉玉琴對她吼着說:“你不去,你就休想拿到鑰匙!有種你就又滾到美國去,永遠別回這個家!”

當時她果真立馬拉着行李箱轉身便走,誰知她的硬氣卻徹底惹怒了劉玉琴,劉玉琴沖到廚房拿了把菜刀出來,舉在手中,氣到面目猙獰:“孟璃,你敢忤逆我!信不信老娘死給你看!”

劉玉琴的反應太過激烈,菜刀就在手中揮來揮去,大喊大叫脖子的青筋全都冒了出來,眼珠子圓鼓鼓地瞪着她。

孟璃就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劉玉琴發瘋,因為她知道,全世界誰都可能自殺,唯獨劉玉琴不會。

周圍的鄰居聽到動靜開門出來圍觀。看到劉玉琴鬧的這一出,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孟晶極其好面子,看到這一幕也沒有勸架,而是滿臉嫌棄和鄙夷地回了房間,嘴裏還不停抱怨:“丢死人了!”

劉玉琴見鄰居都出來看戲了,她也好面子,拿着菜刀便沖出去,一把攥着孟璃的胳膊,粗暴地将她拽了進來。

“你就是想把這個家徹底搞散!讓所有人都看笑話!”劉玉琴咬牙切齒。

梁單并沒有跟着孟晶回去,看見劉玉琴作勢去扯孟璃的頭發,連忙走上前去阻止劉玉琴,“媽,你冷靜點。”

他去奪劉玉琴手中的菜刀,轉頭看向孟璃,焦急地勸說:“孟璃,你趕緊給媽認個錯,這事兒就過去了。”

孟璃對他說的話置之不理,只面無表情地盯着劉玉琴,像是靈魂已經出了竅,不知道在想什麽。

“那個男的答應給你多少錢?讓你能做到這個地步。”

沉默許久的孟璃,終于開口。

劉玉琴似乎愣了下,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麽直接,她倒也不遮掩,明說了:“人家說彩禮可以過十萬!你也不想想你值不值十萬!你還在這挑三揀四!”

“.......”

果然是這樣。

十萬塊錢就能讓劉玉琴這樣歇斯底裏。

“我給你十萬,我買我自己的人身自由。”孟璃說,“這樣總行了吧?”

劉玉琴氣極反笑:“你可真有氣勢哈,孟璃大老板。”

随後又像是猛地意識到什麽,更加咄咄逼人:“你哪裏有十萬?你背着我到底偷偷攢了多少錢?”

“我會努力賺錢給你湊夠十萬。”孟璃補充。

她的存款确實能支付這十萬塊來“贖身”,可她不能毫無保留,她也得給自己留點退路。

“你連工作都沒有,你怎麽賺錢!別人一口氣就能給我十萬,你能嗎?!我告訴你孟璃!你別說給不給的,你的錢本來就該是我的,我是你媽,我生你養你,早知道你這麽不孝順,當初就該讓你死在醫院裏!”劉玉琴已經氣到失去理智。

“......”

其實前面那些話,孟璃已經聽過無數遍了,早就麻木沒有任何感覺了。

可當她聽到劉玉琴說“當初就該讓你死在醫院裏”這句話,像是戳到了她某根最敏感的神經,最痛的雷區。

一股生理性的疼痛扯過了心髒。

就在這時,一直像個旁觀者的孟江國終于發出了聲音,他像是無奈得很:“好了好了,不要吵了!”

又苦口婆心般對孟璃說:“孟璃,你媽她都是為你好!”

說着說着,孟江國就很合時宜地呼吸急促了起來,顫顫巍巍倒地。

高血壓又犯了。這次甚至淌了鼻血。

劉玉琴扔開菜刀就跑過去扶孟江國,梁單則是去拿降壓藥。一時間手忙腳亂。

劉玉琴拿紙巾去擦孟江國的鼻血,之後更是氣不過,沖到孟璃面前,惡狠狠地瞪向,像是在看最恨的仇人,摁着她的後頸将她往下孟江國面前按,“孟璃,你自己看看你幹的好事!要把你爸氣死你才滿意!你跟你姐姐明明是雙胞胎,長着一樣的臉,你的心怎麽能這麽黑!”

這一幕,像是與十七歲那年重疊。

那天,劉玉琴讓她一起去市場買菜,從精品店路過時,精品店老板認出她,跑了過來,拉住她就開始嚷嚷:“就是你!這位小同學,是你偷了店裏的音樂盒!”

孟璃驚恐地搖頭:“我沒有,不是我。”

她解釋:“我的确很喜歡那個音樂盒,但我已經在攢錢準備買......”

老板看她不承認,便調出了監控。

監控畫面顯示着她在店裏試筆,然後又走去了音樂盒的貨架前看了好久才離開,之後的每一天她都會來店裏看一看這個音樂盒,直到第三天,畫面中顯示她再一次出現,只不過這一次趁着老板不在,謹慎地左右張望一番,迅速将音樂盒用校服外套包住,若無其事地離開了精品店。

當時的孟璃手足無措地解釋說前幾天的确是她來看了音樂盒,可最後一次出現的人并不是她。

劉玉琴絲毫沒有懷疑過是孟晶,甚至當她準備說那是孟晶的時候,狠狠甩她好幾個耳光,嘴裏訓斥:“你姐姐成績優異品行端正,哪個老師不誇她?不是你還能是誰!”

于是她被劉玉琴摁着後頸往下壓,在老板面前一下一下地被迫彎腰,“趕緊給我跪下道歉。”

她固執地不肯說一個字。

為了證明自己,她就那麽立在雨裏不肯離去。

........

這一次,不會再有人出現來拯救她。

她也從來,沒奢望過誰會來救她。也沒人,救得了她。

算了。

孟璃疲倦地閉了閉眼,緊繃的肩膀垮了下來,像最後一絲力氣也消耗殆盡了。

最終,她張了張唇,幾不可聞地說:“爸媽,我錯了,對不起。”

一場鬧劇,最後以孟璃的服軟才終止。

現在的家是早年孟江國學校分配的房子,只有八十幾平,四個人住空間多少有點逼仄。在孟璃搬出去獨居之後,她的房間就改成了孟晶的衣帽間。

梁單家庭條件不錯,父親是區公安局局長,母親是南城一家三甲醫院呼吸科的護士長,在梁單參加工作的第一年便給他買了一套房子,梁單和孟晶研究生畢業後,他們便同居了,孟晶的東西差不多都搬去了他那裏,只偶爾會回來家裏住。

即便如此,這個房間還是擺滿了她的東西,似乎是想以此來宣示主權。

這個房間,是她的。

這個家,也是她的。

孟璃搬了一張折疊的單人床出來,簡單鋪了一層被褥。

房門被人敲了兩下,随後打開。

梁單走了進來,頓了頓,見她沒有表現出排斥,這才繼續邁步往前走,停在孟璃身側。

孟璃繼續在鋪床,對他視若空氣。

梁單主動打破沉默:“你不然去跟孟晶睡,我來睡這裏.....”

話還沒說完,孟璃便停下手中的動作,直截了當道:“你存心來給我找不痛快的嗎?還嫌我心情不夠糟糕?”

梁單被她的話一噎,“我沒那個意思。”

孟璃又不搭理他了。抖了抖被子。

梁單的手試探般伸過去,“我幫你吧。”

孟璃正在抖被子,他的手突然伸過來,難免會有肢體接觸。

他的手心碰到了她的手腕,就只是輕輕地掃了一下,孟璃便像避瘟疫一樣躲開,她終于肯正眼瞧他,但面上只有不耐煩:“你能不能出去?別來煩我。”

梁單忽而流露出受傷的神色,“孟璃....”

“別叫我的名字!”孟璃打斷。

她的語氣重了幾分,“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梁單比她高半個頭左右,頭發留得短,鼻梁上架着普通的眼鏡。他此刻看她的眼神,失落又沮喪。

他并不是多讓人驚豔的長相,但五官清秀,至少讓人看着很舒服,具有幹淨的書卷氣,溫溫潤潤的模樣。

孟璃的目光無意間看到他脖子上的一顆痣。

從第一次見他,孟璃就發現了這顆痣。她知道,他并不是那個少年,因為痣的位置不同,顏色也不同,梁單是黑色的。

而當初那個少年脖子上的痣是青色的。

但她還是會因為這顆痣關注梁單,慢慢對他敞開心扉。

可現在,她看到他脖子上的這顆痣,她覺得無比地刺眼和可笑。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遭報應了吧。

孟璃盯着他衣服上的圖案,繼續說:“回想起以前的種種,我都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透了。”

尤其是曾經看到他和孟晶接吻的畫面,她每每都作嘔到極致。

此話一出,梁單眼中的受傷更濃,“你真的這樣想嗎?那件事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無辜的,曾經我對你是.......”

孟璃一擡手,作勢打斷:“把嘴閉上吧。”

她越來越不耐煩,“以前的事兒誰也別再提,你和孟晶好好過你們的日子,你們倆,誰都別來煩我,我真的不想跟你們扯上任何關系。我謝謝你們。”

事到如今,誰都不無辜。

她沒有耐心再跟他周旋,只指了指門口,不願再說一個字。

梁單知道她正在氣頭上,也不敢再惹她,正巧門外傳來了孟晶的聲音,“老公,你在哪呢?幫我削個蘋果嘛。”

梁單聞言,立馬走了出去,關上門時,孟璃聽見他強裝鎮定地說:“我剛上了個洗手間,這就來.....”

孟璃嗤了聲,猛翻白眼。

真虛僞。

一肚子的氣沒地兒撒,只能去某書發瘋,她發筆記咔咔一通發洩,這條突然有了流量,湧進來不少網友,孟璃吐槽了一番後,長吐了口氣。

随後便打開行李箱拿出睡衣,随着帶動,一雙有綠色小花的涼拖鞋掉出來。

她用塑料袋裝着的。

孟璃撿起來,将它從塑料袋裏拿出來,她脫掉鞋,緩緩穿上這雙涼拖鞋。

坐在單人床上,盯着自己的腳看。

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晚雨天,屋檐下。那個男人半蹲在她面前,像個最虔誠的信徒,試圖為她穿上這雙鞋。

第一次有人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那一晚的事情,每一個細枝末節,總會在不經意間蹿進她的腦海。

明明才過去沒多久,卻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感受着腳底的柔軟,像是找到了點實感。

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在離開前,帶走這雙鞋。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想起他。

或許是想證明,在洛杉矶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場夢。

可她擡起頭,看向前面的落地鏡。

鏡中的她,頭發被劉玉琴抓得亂七八糟,衣衫也全是拉扯的痕跡。

渾身的狼狽。

那種現實與幻境的割裂感,再一次敲擊着她。

猝不及防地,有點難受。

-

孟璃最後答應劉玉琴跟那個相親對象見面。

并不是真的就此妥協,而是一種迂回戰術。表面先溫順答應,孟璃打算到了那天假裝去見面,出去躲一天,等她拿到了鑰匙,她就馬上離開。

劉玉琴想要那十萬塊錢,她可以先給劉玉琴五萬塊,然後找工作,慢慢再給五萬,用這十萬塊錢買自己的人身自由。

這兩天,劉玉琴對她的态度還是不好,擺臭臉,時不時陰陽怪氣一兩句。

她試探地問過劉玉琴,能不能先把鑰匙給她。

劉玉琴态度依舊強硬,說等她跟對方見面定下來了才行。

她越來越煩,甚至想,她幹脆也去找人把門撬了得了。

但門鑰匙是小事,關鍵是她的車鑰匙也在劉玉琴那裏,門鎖好換,車鑰匙就很麻煩。

她突然有些着急了,該不會真要被劉玉琴就這麽賣了吧?

誰知道,第二天中午,劉玉琴早早便從面館回來,還破天荒地給她帶了一碗面回來。說是給她帶的午飯。

孟璃不可置信,劉玉琴哪根筋沒搭對?

她遲遲不敢吃這碗面,不由腦洞大開,莫不是在裏面下了迷魂藥?把她迷暈送到那男人那兒?

她不吃,劉玉琴也滿不在意,而是迫不及待步入正題:“孟璃,我問你,你是不是認識了什麽有錢人?你是不是交了有錢男朋友了?或者是哪個學生家長給你介紹了有錢的對象?”

劉玉琴一股腦問了一連串,聽得孟璃一頭霧水,“沒有。”

她以前除了上班就是宅家,上哪兒去認識有錢人?

劉玉琴張口閉口就是“有錢”兩個字。

孟璃內心十分反感,但表面還是要裝得淡定,疑惑地問:“媽,你問這個幹什麽?”

劉玉琴審視般看了她許久,這才擺擺手說:“你承不承認都無所謂了。”

然後又通知道:“明天去見面。”

“.......”

孟璃心沉了沉。

誰知下一秒,劉玉琴又大喘氣地說:“賣水産那個,我看你也不願意,我就給推了。現在,別人又重新給我介紹了個條件更好的。”

“........”

又來?

劉玉琴從包裏小心翼翼摸出一張名片,“對方比你大一歲,27,叫靳時躍,個子185,是南城航空的機長,南城航空就是他爸開的,他媽是R大的校長。”

她将名片遞到孟璃面前,斜孟璃一眼,“這條件,你這下總滿意了吧?你說說你,得支多少梯子才能高攀上人家?”

“........”

孟璃沒去看劉玉琴手中的名片,像是絲毫不感興趣。

要說劉玉琴之前給她介紹的水産男讓她憤怒,現在這個機長男那就讓她很無語了,默了幾秒,她忍不住問:“媽,你是不是被人給騙了?”

這已經不能單單用條件好來形容了吧?

這TM就完全是妥妥的豪門中的豪門啊。

家裏又是龍頭航司老板,又是重點985/211校長。高知家庭,富二代,又是機長的,還能出來相親?還能跟她一平民百姓相親?

“你媽我精着呢,能被人騙了?”劉玉琴習慣性沒好氣。

要不是親眼見着當事人有多貴氣,劉玉琴也不會相信這種天大的好事兒會落到自己家裏。

孟江國沒退休之前,因為工作原因見過蔣昭英一次,那會兒她還不是R大校長,可孟江國知道現在蔣昭英提上去了。

當時劉玉琴在驚喜之餘,使了個心眼兒,試圖商量:“我有兩個女兒,孟璃已經定下來了,大女兒還單身呢,不然,跟我大女兒試試?她倆雙胞胎,長得是一樣的。”

靳時躍依舊微勾着唇,看上去仍舊是謙遜有禮的姿态,但說的話,字裏行間全是不容置喙:“阿姨,您恐怕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鐘意的,只是孟璃這個人,無關長相。”他一字一頓,嚴肅而堅定。

話已至此,劉玉琴也沒什麽可說的了。但好歹,好事兒總歸是落在他們老孟家的。

孟璃就孟璃吧。

只不過還是會覺得疑惑,孟璃怎麽會認識這種上流社會的人物?

難怪她能去美國潇灑,難怪給她說門親事就抗拒成那樣兒。

但劉玉琴也不打算追根究底了。先把這門親事兒給定下來最重要。

“反正,明天下午三點,你準時去跟人見面!”

劉玉琴命令道,“打扮漂亮點,說話注點意,別給我丢人!”

-

第二天,劉玉琴連面館都沒去,一大早就拉孟璃起來拾掇。

嫌她的衣服都是雜牌子上不得臺面,還特意從孟晶的一些名牌衣服裏挑了一條端莊大方的連衣服。孟璃不想碰孟晶的東西,而以往從來也将她和孟晶的東西分得清清楚楚的劉玉琴,這一次卻不準她拒絕,不止如此,還挑了一個名牌手包讓她拿着。

孟璃內心煩不勝煩。

但不想因為這件事兒跟劉玉琴争吵,只能妥協。

看着鏡子裏光鮮亮麗的自己。

說得好聽點,明碼标價的物品,說得難聽點,就是一頭待宰的羔羊。

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她打車出門,去了約好的一家咖啡館。

劉玉琴特地讓她提前了一個小時出門。

孟璃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也随便點了杯咖啡。

咖啡館裏放着音樂,坐着發呆。

正出神間。

她突然聽到了熟悉的旋律。

呆滞無神的雙眼像是瞬間被賦予了靈魂。

咖啡館裏在放的音樂,正是《City Of Stars》

她單手支着下巴,細長的手指摩挲咖啡杯邊緣,聽着音樂時,思緒又不知不覺飄遠。

一時想到的事情太多了。

想到洛杉矶發生的一切,想到了在飛機上聽到的機長廣播,以及那支燙傷膏。

然後又想到,今天的相親對象。

聽劉玉琴說,他也是個機長,還是南航的。

機長......

孟璃搖了搖頭,不再去想了。

等回過神來,仍舊覺得這件事兒非常離譜。

篤定劉玉琴肯定被騙了。

她看了眼時間,快三點了。

手中的熱咖啡涼了一點,她端起來,喝了幾口。

喝完這杯咖啡,聽完這首歌就随便找個地方待一會兒吧。等晚上回去就告訴劉玉琴,對方沒看上她。

卡布奇諾沒有那麽苦,她特意讓多加了奶和糖。

她慢慢地品嘗着。

歌也放到了熟悉的男女合唱高潮部分。

“Yes,all we're looking for is love from someone else

(是的,人人都想從某個同樣孤單的靈魂裏找到愛)

A rush

(也許是匆匆擦肩的某一刻)

A glance

(或某個擡眼的一瞬間)

A touch

(也許是不經意的輕輕觸碰)

A dance

(激蕩起的雀躍欣喜的靈魂)

To open the world and send it reeling

(足以打開世界的新篇章,不負悲傷過往)

A voice that says I'll be here......”

(好像有某個聲音總在對我說,我會等你。)

“叮玲玲”

挂在咖啡館門口的風鈴,穿來一陣清脆聲響。

接踵而至是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到近,越來越清晰。

直到——

餘光中出現了一道颀長的黑色身影從她身旁走過。他的衣袖無意掃過她的肩膀。

伴随着她擡眼的這一瞬間。

對面的座位坐下一人。

當孟璃看到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猛地一愣。

面前的男人,穿着正裝,西裝筆挺。連領帶都不見一絲褶皺,氣質矜然。

他那雙桃花眼,無論何時都缱绻惑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唇邊勾着的笑卻意味深長不正經:“一個人?”

作者有話說:

有紅包~麽麽

女主的原生家庭很壓抑,其實這都有原因,後面會講到,但沒關系,很快進入甜甜的婚後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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