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黃桃寫稿的能力還算不錯，僅次于麥洛。這種做實事的部門，最缺的就是寫東西的人，這便是黃桃被留下的根本原因。
趙玲玲這才剛進來兩個禮拜不到，要她寫材料指望不上，于是她便在旁收拾東西，等黃桃收到前線速報之後迅速整理了一篇通訊稿出來。
黃桃吸了吸鼻子關閉電腦：“寫好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趙玲玲問：“他們也結束了？”
黃桃顧左右而言他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趙玲玲立刻拽上他：“走！”直奔超市！
時間七點，她知道一個附近的超市七點開始全場打折！
什麽冬瓜土豆金針菇、肉圓鴨血墨魚條、香腸蛋餃小魚蛋，哦對對還有蔬菜，趙玲玲又拿了一袋娃娃菜、一袋豆苗兒。
別忘了還要來兩大塊上等好肉！
黃桃則毫不心慈手軟地拿了十個布丁。
趙玲玲看了他一眼，心說你覺得十個布丁吃完你還吃得下飯嗎。
趙玲玲到家之後便操縱自己的異能開始擇菜。
沒錯，她的拆解重組甚至還能擇菜。
黃桃本來想幫忙的，但他的眼睛已經粘在布丁上，還不如讓他徹底粘在布丁上算了。
趙擎天這次沒去出任務，他開完會就回家了。進家門的時候趙玲玲剛把鍋端上桌。
她看了一眼，對他說：“來片肉。就等你了。”
剛脫西裝的趙擎天：“每次吃火鍋你都叫我，就看我是工具人吧！”
嘴上雖然這麽說，但他還是擡起手起風刃，然後“誇誇”把肉切成了肥牛片和五花肉薄片。
黃桃此時端着第三個布丁十分乖巧地坐到桌前。
趙玲玲：“還少一個人呢。人不到不開吃，之前說好的啊。”
黃桃立刻起身抓外套。
趙玲玲和趙擎天同時抓住了他：“是吃火鍋不是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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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黃桃不是不喜歡麥洛，他隔着三張桌子比誰都喜歡麥洛。麥洛太能幹了，又帥又宅又喜歡往裏頭鑽，他在外寫完東西幹啥都行，外勤和他完全無關，現在趙玲玲把房間升級了一下也不曬了，簡直就是天上人間。
黃桃的事情趙玲玲與趙擎天也理解。
于是趙玲玲重新排布了一下桌子。
火鍋桌從一張四方八仙桌變成了一張長方桌。
趙玲玲與趙擎天對面坐，黃桃坐在趙擎天旁邊，剩下的一個人坐在長方桌的短邊這一邊。
剩下的這個人一個小時後終于到了。
趙玲玲看着這個穿着明顯剛換好衣服飛奔過來有點喘不上氣的人，眼皮忍不住跳了跳：“臉上……還有血呢。”
麥洛轉頭看了一眼門口的穿衣鏡：“……”忍不住轉頭就往屋外沖，趙玲玲趕忙攔住他給他遞了餐巾紙。
擦幹淨臉，麥洛戴着剛換的手套，拿着自帶的碗筷坐到了桌邊。
他自帶了兩雙筷子，一雙是用來夾菜的，另一雙是用來吃的，就連調羹也有兩副，十分斯文。
麥洛看了一眼菜，嘴角慢慢爬上了一點笑意，這些菜都是他喜歡的。
這點被趙擎天看在了眼裏，他擡頭看看趙玲玲，又轉頭看看麥洛，再低頭看看菜。
他不喜歡豆苗兒。趙玲玲也不怎麽吃豆苗兒。
為什麽這次會有豆苗兒！
“這個豆苗兒是買錯了吧。玲玲，我們倆不吃豆苗兒，隔壁張老四吃，我拿去給他。”說着他拿起豆苗就要離席。
黃桃立馬跳起來抓住了他：“不是啊趙隊！我吃豆苗兒！”
雖然不是很愛吃，但他這把犧牲了如此多，不把桌上所有的菜都吃光那留下還有什麽意義！
趙玲玲看着趙擎天再次坐下，把豆苗兒放到了邊上。
她看了一眼黃桃，這家夥好像不吃豆苗兒來着？明明這個就是買給麥洛的。不過麥洛不會說什麽，就算少一個也無所……
等等，他在桌子下的尾巴是不是在輕輕搖擺？
是很高興嗎？
麥洛的臉上看不出什麽，他只是慢條斯理地吃着火鍋，看上去也不怕辣，趙玲玲觀察了一會兒，麥洛的神色卻越來越不自然了。
“……你看什麽？”
一旁的趙擎天突然發問：“你看他的舌頭嗎？他舌頭是藍的，沒什麽好看的。”
趙玲玲回頭：“啊不是，剛剛麥洛吃了好幾筷子辣椒，我以為他沒有味覺……”
麥洛：“吭！”他突然嗆了一口水，旋即站起身，往廁所跑。
看起來有些狼狽，趙擎天等他進了衛生間關上門，就說：“你還是少打他主意。我知道一些半生人為了能讓自己的後代變成普通人類從混合區裏搬出去，就利用自己的耳朵尾巴身材釣普通人。你知道自己的後代如果是半生人會有多慘麽？老哥我不是歧視，這是社會現實，是我為你好。”
飯桌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個時代的人雖然表面上對三個人種一視同仁，但私底下還是會将人三六九等分。
半生人因為外貌和體味，以及不少生活習性的不同，被另外兩個人種視為“未開化的人種”，他們的一切都成為了遭受霸淩的源泉。
一些半生人比較壯碩強大，他們受的欺負比較少，還有一些則十分弱小，從進入幼兒園開始，就飽受欺淩。
趙擎天雖然将自己的老妹借調過來幫自己幹活了，但他明着暗着說了很多次，讓她只和異能者和普通人接觸，不讓她與半生人交往。
包括上次組局，他是真的在組局，無奈那幾個漢子以為是純飯局，就埋頭苦吃了一個小時。
趙玲玲看着碗筷，沒有說話。
緊接着，一把勺子從桌上飛起，在趙擎天的面前突然四分五裂，緊接着便炸了。
炸開的碎片從趙擎天的臉邊擦過，割斷了他的一縷頭發。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但別跟我來那套。”趙玲玲說，“你用權壓了我一次，就沒有第二次。這個社會會變成什麽樣我不知道，但歧視是永遠存在的，就連我是異能者，是女生，也在不斷受到歧視。你想逃避，那你去逃；我不會用那種方式生活。”
趙擎天被她的話噎住，氣得笑了兩聲，旋即嘆了一口氣，從桌邊站起身，拿了外套往門口走。
“你幹什麽？”
趙擎天點起一根煙，推開房門：“去現場看一下收尾進度。你們吃吧，這已經不是我的局了。”
黃桃雖然遲鈍，但他不是很笨。
他知道趙擎天對他們的态度如何，但他也沒想怎麽樣，他見趙玲玲默默無言地蹲下收拾碎片，于是對她說：“小趙姐別難過，趙隊的意思我也明白。我父母都是普通人，但我擁有隐性血統，所以我生下來進不了精英學校，讀不了精英教育，我父母又生了個普通孩子。他說的有道理的。”
“但這不應該成為你的局限，黃桃。”趙玲玲将碎片放入垃圾桶，擡頭看坐在桌邊的小鳥，“我有時候很喜歡這個多姿多彩的社會，有時候又恨它有那麽多人種，那麽多性別。如果所有人都是一個人種一個性別，卻又會因高矮胖瘦、貌美貌醜而劃分出新的集體。我希望歧視能少一些，大家能更純粹一些。”
黃桃歪着頭，他感覺趙玲玲是喜歡自己才會說出這番話的，于是微微笑了笑：“嗯嗯，我也會努力的。”
說着他打開了第五個布丁。
趙玲玲收拾完東西，意識到那個進廁所的人到現在都沒出來，感覺有些蹊跷，于是過去敲了廁所的門：“麥洛，你沒事吧？怎麽還不出來？”
她敲了幾次門，門內有人輕輕嗚咽兩聲，這才扭動了門鎖。
麥洛一把将她抓入了門內，并關上了衛生間的門。
趙玲玲的心髒開始狂跳，她看着衛生間水池裏的紅色液體，又覺得事情不對頭，于是忙問：“怎麽了？是出任務的時候受傷了嗎？”
麥洛搖搖頭，他平息了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道：“不是……好像有魚刺卡在了我的舌根上……我看不見。你……你幫幫我。”
說着，他抿了抿唇，像是做了一個十分艱難的決定，張開了嘴巴，露出了趙玲玲剛剛觀察許久，也未曾窺得一角的小小藍色舌頭。
它真的是藍色的，上面布有細密的藍色血管與舌苔，仿佛一根即将融化的藍莓雪糕一樣，濕漉漉滑潤潤，還在微微顫抖。
趙玲玲的心髒跳得更厲害了。
她的聲音變得很冷靜，像是從天邊傳來的一樣：“你把嘴巴張大一點，舌頭再伸出來一點呀，不然我可看不見。”
麥洛的瞳孔稍稍放大，片刻後，他還是按着趙玲玲所說的，皺着眉将嘴巴張得更大，舌頭伸得更出，趙玲玲甚至看到了他雪白的牙齒，他的雙眼也因此泛起了層層淚光水霧，他開始感到羞恥。
趙玲玲用力掐了一把自己，按下想要伸手按壓他舌頭的沖動，打開手電筒開始在他的舌頭上尋找魚刺。
真是一根刁鑽的小東西。
那根魚刺反向卡在舌根處，不仔細尋找是真的找不到。
等趙玲玲将魚刺拔出來，麥洛也流下了生理性的淚水，他猛地咳嗽兩聲，又顧不上自己，抓着她的手就塞到流水之下：“快點沖！你不能讓唾液在你的手上停留超過五分鐘！”
“沒有的吧，沒有那麽久的，別擔……”
趙玲玲的話還沒說完，她忽然覺得身體一沉，整個人往水池邊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