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熟

不熟。

舒杭回車上拿了外套,好心替她披上,低眼看她紋絲不動,兇狠惡煞的注視前方,頗有幾分殺人喝血的狠勁。

“咋啦,玩木頭人啊?”

妮娜深深阖眼,努力在混沌不堪的思緒裏尋回幾分理智,她擡頭看舒杭,面帶微笑,“胖虎。”

“幹啥?”

“我們是不是最好的姐妹?”

“咳。”

他盯着她毛骨悚然的笑,頭皮持續發麻,“兄弟有事說事,別整這些驚悚臺詞。”

“我問你,如果有人欺負你朋友,你願不願意背刀替她報仇。”

“那是必然。”

“行。”

妮娜挺直腰板,輸什麽都不能輸氣勢,“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男朋友。”

“...”

舒杭整個呆住,這話遠比恐怖片還瘆人,“我每逢初一十五吃齋念佛就為了多活幾年,你想我死就直說,何必來這一出。”

“閉嘴。”

妮娜稍一晃神,車前的兩人火速逼近,無奈之下她只能威逼利誘,“讓你假冒一下又不是來真的,等離開這裏,你想買什麽限量版我都給你買,絕無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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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杭還在生與死的邊界線反複橫跳,憨憨摸頭,“娜娜。”

“摟着我。”

“哈?”

她急吼吼地催他,“快點,就像平時那樣。”

“哦。”

舒杭學着平時兩人嬉鬧那樣上來一個精準鎖喉,瘦小的妮娜差點沒給他的大粗臂勒死,臉色煞白地用力拍打兩下。

“你要死啊?”

她壓低罵腔,細細出聲,“肩膀。”

他沒真的把她說的話當回事,臉上笑呵呵的,聽話地摟住她的肩。

妮娜足夠嬌小,他足夠強壯,瞧着莫名很搭。

***

天空倏地寒風四起,山間飄着小雪,似扯碎的棉絮在空中翩翩起舞。

晶瑩的雪花落在鏡片上,他沒急着擦拭,就着模糊不清的視野朝着他認為的夢境走去。

靜姝叫了他兩聲,他沒聽見,她的輪廓在瞳孔中越發清晰,纏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強有力地撞碎呼吸。

牧洲故作鎮定地走到她身前,克制地停在一米之外。

他是那種自帶少年氣的男人,皮膚白皙,桃花眼明澈幹淨,唇瓣很軟,淡淡的粉,咬狠了會沾染一抹嗜血的嫣紅。

不要問她為什麽會知道。

她之前咬過,不僅如此,她甚至連跟他接吻時火熱的體溫都記得一清二楚。

她明明想忘記,卻不小心越忘越深刻,真是活見鬼。

***

“回來得正是時候,剛好準備吃晚飯。”

老爺子熱絡地拍拍牧洲的胳膊,笑着問:“北城冷吧?”

“還行,能接受。”

牧洲順話回應,注意力不動聲色地停留在她臉上,以及站在她身邊的男人,還有那只搭在她肩頭的手。

老人見他魂不守舍,順着他目光所及之處望去,疑惑地問,“怎麽,你們認識?”

“不認識。”

妮娜冷言冷語地回。

牧洲沉沉看她兩秒,微笑拆臺,“我們之前在江南見過,對吧,妮娜。”

“還有這回事?”

老爺子略顯訝異,向妮娜眼神詢問。

妮娜原想裝兩下,沒想到這家夥這麽大嘴巴,她憋一肚子氣無處撒,郁郁寡歡的解釋:“他是南南老公的朋友,就見過一面,不熟。”

他沒吱聲,眸光深沉地看她。

“以前不熟,以後慢慢就熟了,說不定還有機會成為一家人。”

“爺爺,你別被他的外表蒙蔽雙眼。”

妮娜心急如焚的控訴,“像他這種人……”、

“娜娜。”

老人不悅地打斷,“牧洲是我的客人,你對人家客氣一點。”

“我...”

妮娜不敢出言反駁老人,只敢暗戳戳地瞪他。

老人瞥了眼牧洲身後安靜看戲的外孫女,靜姝自小體弱多病,少言寡語,是那種喜歡縮在角落裏畫畫的文靜性子,平時也鮮少跟異性接觸。

牧洲來了後,成年男女相處自然,男才女貌倒也合适。

“先進去,吃飯時再聊。”老爺子擺擺手,召喚衆人。

妮娜當着牧洲的面親昵地勾住舒杭胳膊,用撒嬌的口吻說:“豬豬,我們走吧,妮娜餓了。”

舒杭雞皮疙瘩翻湧,只覺心血澎湃,惡心想吐,低頭看她警告的眼神,他顫着嗓子甜膩膩地說,“好的,寶貝。”

“...”

妮娜頭皮炸開,頓時神志不清。

***

兩人手挽手甜甜蜜蜜地往裏走,老爺子面露尴尬之色,邊走邊跟司機感慨,現在的小孩子越來越膩歪了。

牧洲停留在原地,伸手摘下眼鏡,看着她嬌小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很可愛對吧?”靜姝側頭,語氣輕輕地。

他愣住,“嗯?”

“妮娜。”

牧洲沒說話,笑而不語。

靜姝一針見血地說:“你從剛才到現在目光一直都沒離開過她,難得見你這麽專注。”

“我之前幹了些混蛋事。”

他聲音停頓了下,苦澀的笑:“她應該很讨厭我。”

“讨厭也沒什麽不好,至少能讓她記住。”

女人低頭看着懷裏的香水百合,眼神逐漸渙散,“有時候連讨厭都沒有,才是真的可憐。”

“白月光?”牧洲問話直接。

“進去吧。”

靜姝淡然一笑,“你的朱砂痣,都有新的寶貝了。”

***

她離開後,牧洲獨自在漫天雪中抽了根煙。

其實下車那瞬,他一眼便瞧見老爺子身邊的女人,她穿純色衛衣戴白色雪帽,還是那副不可一世的傲嬌樣。

他開始以為自己在做夢,不可置信地停步兩秒,孟靜姝見他神情怪異,輕聲問了句,“怎麽了?”

“沒事。”

牧洲微笑,平靜地移開視線,轉身朝後,去後備箱拿超市買的東西。

他依然固執地認為她只是幻覺,畢竟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有時候在公司,他聽見有人她在叫自己,回身只有靜默的空氣。

有時候在夢裏,她叫得跟發情的貓兒似的坐在他身上妖嬈扭動,滿嘴都是讓人熱血噴湧的騷話。

連他自己都納悶,他們之間橫豎不過兩天,睡過兩晚,她是如何無孔不入地穿透進他的生活,誘得他徹夜難眠。

偶爾半夜醒來,看着高聳入雲的某物,被迫自己動手,滿腦子都是她被自己哭啼啼的小可憐樣。

“牧洲哥哥...”

那聲音太過銷魂,以至于他每每想起,都有種想弄死她的沖動。

***

純白天地之間,虛無缥缈淫夢。

牧洲戴上眼鏡,仰頭吐了一口煙圈,不知想起什麽,唇角笑意加深。

火機跳躍熱源,白霧缭繞指尖,煙草靜靜燃燒。

我跨越千山萬水,只為将該死的幻境變為現實。

小冬瓜,我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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