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越女

越女

南林，越女正在練劍，這是十幾年來的日常了。

天未明時便已起身，呼吸吐納，凝神靜氣，感應天地，随後是數個時辰不間斷的揮劍練習，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不知何時，來了一只白猿，立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歪着腦袋，似在端詳越女的劍招。

越女察覺到，扭頭看過去，白猿不見了，再回頭，另一邊的樹上站着一位鶴發老翁。

老翁開口道：“吾聞子善劍，願一見之。”

越女客客氣氣回應：“妾不敢多所隐，惟公試之。”

老翁随手折斷一根竹節，以內勁挑将過去，未及堕地，越女已穩穩接住。

高手過招，只在毫厘之間。

一聲猿嘯，越女片頭看去，先前不見了的白猿重又回到樹梢，呼嘯一聲，隐入深林頓走了。

再回頭，這邊的老翁也早已不見。

又一日，王使來。

越王聽大夫範蠡舉薦，言越女劍法天下無雙，王因問：“夫劍之道如之何？”

越女答曰：“妾生深林之中，長于無人之野，無道不習，不達諸侯，竊好擊劍之道，誦之不休。妾非受于人也，而忽自有之。”

劍之一道，無人相授，都是我自己瞎琢磨，忽然就悟了。

越王又問：“其道如何？”那你悟出什麽道了？

越女回答：“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門戶，亦有陰陽。開門閉戶，陰衰陽興。凡手戰之道，內實精神，外示安儀。見之似好婦，奪之似懼虎。布形候氣，與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騰兔，追形逐影，光若仿佛，呼吸往來，不及法禁，縱橫逆順，直複不聞。斯道者，一人當百，百人當萬。王欲試之，其驗即見。”

劍道幽深玄妙，三言兩語說不清，你看我柔弱女子，動起手來卻會像猛虎使人驚懼，大王果真想看，咱們就來練一練。

越王于是命令勇士百人，攢戟刺越女。

越女連接其戟而投之，大約像接住老翁的竹節那般輕松。

越王服氣了，請越女教習軍士。軍士受其教者三千人。

歲餘，越女辭歸南林。越王再使人請之，已不在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