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限吻
限吻
為了貫徹“若即若離，讓對方主動來找他”的計劃，當天晚上回家路辰沒有立刻黏糊糊地貼上去，而是該幹什麽幹什麽。
二人一張桌子學習，路辰靜下心來把當天的功課做完，白天落下的內容補一補，顧北扉在對面認真地敲着電腦，一夜無話，直到睡覺的點，路辰起身去洗漱。
洗漱完從顧北扉跟前走過，故意把走路的過程拉長，趿着拖鞋往自己的房間走，顧北扉還是無動于衷。
太狠心了這個人。
“辰辰......”顧北扉叫住他。
來了來了，果然還是忍不住了。
路辰笑嘻嘻地轉過身，發現顧北扉并沒有過來吻他，或者抱他。
“坐下，有事給你說。”顧北扉說。
路辰一愣，顯少看到他這麽認真的樣子。
“今天上課睡覺了？”顧北扉開門見山。
路辰在他對面坐下，眼神閃躲，就知道又要說教。
“睡了幾節課？”顧北扉問。
“六節。”路辰小聲嘀咕。
“一共八節。”顧北扉說。
路辰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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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高考還有多少天？”顧北扉問。
“146天。”路辰說。
“不錯，還知道。”顧北扉說。
路辰：“......”
他抓抓腦袋，擡眸對上顧北扉一臉嚴肅的表情，救命，他戀愛的對象居然是他的家長。
“哎呀，我知道錯了，哥。”路辰說。
“怎麽改正？”顧北扉問。
改正？總不能讓他以後都不碰他了吧？這比殺了他還絕情。
事實證明顧北扉就是這麽絕情。
“我認真想了一下，為了讓你好好高考，我們......”顧北扉說。
漫長的幾秒鐘停頓裏，路辰心髒都要停止了，他突然覺得呼吸不順暢，如果顧北扉說出什麽絕情的話，他會當場心梗而亡。
“顧北扉，是你要跟我在一起的，你要是敢甩了我，信不信我死給你看？”路辰說。
顧北扉嘆了一口氣，“不會，我只是想......把我們甜甜的戀愛推遲六個月。”
還好，路辰松了一口氣。
轉念一想，六個月？！
“你是說六個月不能親親抱抱？那和分手有什麽區別？！”路辰氣炸毛了，一撤椅子站起來。
顧北扉皺着眉看他，“坐下。”
“哥！六個月是半年啊？”路辰說。
“坐下。”顧北扉說。
路辰極其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拽着椅子往地上猛地一摔，煩躁落座。
他的目光飄忽到別的地方，沒有注意到顧北扉越發不善的面容，只聽那人安靜片刻，沉沉地開口：“你摔誰呢？”
路辰一怔，擡眼望過去。
顧北扉生氣了。
他的眸子裏全然沒有一絲笑意，只剩下嚴肅的冷氣。
“我告訴你為什麽是半年，因為距離高考還有半年，你覺得以你現在的态度到高考能考幾分？這麽多年的堅持和努力都拿去喂狗？小升初可以，中考可以，高考放棄？畢業去搬磚？”顧北扉說。
“我現在直接去參加高考也不至于去搬磚！”路辰置一口氣偏要跟他哥頂嘴。
“所以呢？你現在可以考試了嗎？你現在考出來的成績跟努力拼搏考出來的成績會一樣嗎？還是說只要不搬磚你就已經實現理想了？”顧北扉說。
路辰微怔，擡眸望着顧北扉，突然心酸，他笑了一下，“實現理想？我的理想......是你啊顧北扉，一直都是。”
顧北扉突然啞口無言。
二人沉默。
“但你總要有自己的人生。”顧北扉說。
“我的人生沒有你毫無意義。”路辰說。
顧北扉卡殼，措辭了半天才開口：“我怎麽跟你說不通呢，辰辰，哥沒要跟你分手，只是推遲。”
路辰笑了一下，不屑道：“推遲？你總有說辭，誰知道你想怎麽騙我。”
“我怎麽騙你了？”顧北扉不解，“高考的重要性需要我跟你贅述嗎？你看看你現在，一天天想那些有的沒的，還被老師看到什麽攻略，作業不寫，上課睡覺！”
“有的沒的？你說那是有的沒的？”路辰笑起來，“反正那些東西你也不會想，對你也不重要，才是有的沒的，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了？”顧北扉問。
路辰悲憫的瞳孔擡起來，甚至閃着淚光，他突然趴近顧北扉，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顧北扉，才幾天，你就已經厭煩我了吧。”
顧北扉心中駭然，他猜到跟路辰講這個他會生氣，會不同意，但從來沒想過，他會這麽想。
震驚的神色映在路辰眼底，他心下一涼，以為自己猜中了，“你果然又在騙我，說什麽半年，其實不過想到時候自然而然就分開了，你讓我懷着對你的希望再等半年？顧北扉，你怎麽忍心？！”
“不是的辰辰......”顧北扉百口莫辯。
“不是嗎？我都猜到了，你本來就談過女朋友，也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不知道哪天腦子一抽突然對我心動，然後一通表白要和我在一起，結果這些天你不習慣吧，或者......你覺得惡心了？受不了了？确實，一個直男跟男人做這些事情......”
路辰自顧自地說，不知道什麽時候眼睛又濕了，他擡手抹了一下，接着把未說完的話說完，“......我知道，我理解，為難你了，感謝你這段時間為了我......”
“路辰！”顧北扉喊了一聲，這才把他從異想天開的世界裏拉回來。
“嗯？”路辰擡眸看他。
“你要怎麽相信我愛你？”顧北扉說。
路辰一怔，心髒猛地跳了一下。
“我對你心動不是腦子一抽，我喜歡你也不是心血來潮......我們做的所有事情，我都不覺得惡心，甚至很喜歡，非常喜歡......我想跟你做更多的事情，你懂嗎？”
“我想和你每天膩在一起，我們天天都不下床，我們待在屋裏不出去，但是第二天太陽升起，你不去上課，哥不去工作？咱們拿什麽生活？”
路辰愣了一會兒，吸下鼻子，小聲問：“真的？”
“什麽真的？”顧北扉說。
“喜歡我，也喜歡......那些事情？”路辰問。
“我跟你說了這麽多，你就聽見這兩句？”顧北扉無奈。
“聽到了。”路辰一揮手，“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顧北扉問。
路辰點點頭，片刻後又問：“那你昨天為什麽要推開我？還把我攆回屋？”
顧北扉望着他，二人對視沉默不語。
“我就知道，被拆穿了吧！”路辰說，“你果然還是......”
“第一，第二天要上課。”顧北扉打斷他說，“第二......”
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下文。
“第二什麽？”路辰問。
顧北扉嘆了口氣，閉上眼睛緩緩道：“第二，我不是受。”
原本不想這麽明顯地點出來，看路辰實在誤會頗深，幹脆明白地告訴他了。
空氣突然安靜......
路辰好像很驚訝，很久之後才指着顧北扉憋出一句話，“......你不是啊？”
顧北扉頓時來氣了，皺着眉頭看他，“......我像嗎？”
“但是......你長得好看啊！”路辰說。
“誰說長得好看就一定是......”顧北扉又閉上眼睛，眉上青筋一跳一跳的，“算了......這個事情咱們可以再讨論。”
“你該不會想上|我吧？！”路辰突然吼了一句，表情震驚。
顧北扉：“？”
憑什麽就你想上|我，我不能想上|你？
“我也不是啊！”路辰說。
“你會是的。”顧北扉小聲嘀咕一句。
“什麽？”路辰沒聽清。
“這些不重要，再商榷，先說今晚的事，關于戀愛推遲......”顧北扉說。
“不同意，駁回，堅決不行！！！”路辰在胸前打叉。
“那好，駁回也可以，你要聽我的話，從今天開始，執行‘限吻令’，一切以不耽誤學習為前提。”顧北扉說，“如果耽誤了，咱們甜甜的戀愛就只能推遲到高考後了。”
路辰：“......”
看這個人，精打細算，步步為營，先抛出橄榄枝，推遲戀愛，不同意才提出“限吻令”，讓他路辰以為撿到了大便宜，實則以退為進。
顧北扉過去十年都是這麽一路坑着路辰長大的，小時候路辰半個腦子轉不過彎，覺得哥哥好好，其實成天被他騙。
“我能拒絕嗎？”路辰說。
“不可以。”顧北扉說。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呗，我反正要無條件服從。”路辰說。
從《守則》到“限哭令”，“限吻令”，路辰知道顧北扉既然制定了，他就要服從，以後是不是還要有“限做令”......
“你可以加以修改。”顧北扉說。
說完顧北扉從一旁小型打印機裏抽出一張紙遞給路辰，走過去坐在他身旁。
看來是早有準備。
“你他媽早拿這個出來不就行了？直接說推遲半年，害我以為你要分手......”路辰說。
“小小的鋪墊。”顧北扉說。
“你怎麽不從盤古開天地開始鋪！”路辰說。
“誰能想到這都能把你吓哭......”顧北扉湊到路辰跟前，捧着他的臉頰用拇指輕蹭過睫毛，還是濕的。
“滾，誰哭了。”路辰拿手肘搗了他一下，專注地看那張紙。
看了一會兒，臉又被顧北扉掰過來捧在手心裏，“不哭了，辰辰......”
“我說了，我沒哭！”路辰擡眼瞪他。
顧北扉用拇指輕柔地擦過他的眼睫，“從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也在給你擦眼淚，但是不能像現在這樣......”
路辰一愣，“現在哪樣？”
他望着顧北扉緩緩湊近，心跳沒來由地加速，他所期盼的主動吻，要來了。
輕輕的一個吻落在眼睫上，顧北扉雙手捧着他的臉頰，一下一下地親吻着他的眼睛，輕飄飄的，像蜻蜓點水，又像蝴蝶輕輕扇動翅膀，撓在他的心窩裏。
顧北扉低沉好聽的嗓音喃喃着：“辰辰不哭了......一看到你哭，哥就心疼......”
一顆心髒被塞得鼓鼓囊囊的，顧北扉的嗓音讓路辰想起桃源鎮潺潺流淌的小溪流，在炎炎夏日帶來一絲清涼，若是躺進去可以浸潤每一寸皮膚。
清澈，舒适，渾身都變軟了。
顧北扉從眼睫吻到鼻梁，再吻在臉頰上，兩個人情難自禁地閉着眼睛交換呼吸，吻到嘴唇之前，退開一小段距離，二人失神地望着彼此。
“顧北扉，永遠不要拿這三件事吓我，第一，你的性命安危，第二，你不要我了，第三，我們分手......”
“這三件事是目前為止對我最重要的事，而你無一例外都拿來騙過我......哥，你知道我有多疼，我心有多疼......”
路辰皺眉看他，被顧北扉按住後腦勺堵住了唇，語氣激動，字眼堵在唇縫間，“對不起...辰辰...對不起...哥不會了......”
“辰辰......”
顧北扉吻着他，用肢體語言表達他內心的愧疚，平複路辰一顆患得患失的心。
路辰也壓下心中酸澀，攬住顧北扉的肩膀熱烈地回應着他。
二人呼吸交纏，身體相依，恨不得合二為一，長到彼此的生命裏去。
至少當下，他們狠狠地在一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