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較勁
較勁
春天到了，天氣慢慢回暖，當最後一輪複習開始，再也沒有一絲一毫喘息的時間。
顧北扉在準備畢業論文答辯，路辰每天早上不到五點就起床背書，一杯咖啡端到跟前，路辰把小臉伸過來喝。
顧北扉湊過去親他，再抓一抓毛，道一聲：“加油！”
想來他們曾經也有過無數次這樣一起奮鬥的時刻。
顧北扉中考那年，路辰滿大街跑清除幹擾雜音，路辰小升初那年，顧北扉陪他做題到淩晨四點，顧北扉高考那年，路辰每天想辦法做菜給他加餐，路辰中考那年，顧北扉一輛大巴來來回回接送他一整年。
他們一路奮鬥，共同成長，一直都是彼此生命中的唯一。
早晨校門口藍白校服匆匆忙忙，路辰一只手背書一只手牽手，嘴巴開開合合接受他哥的投喂，直到人多了才把手松開，一前一後去教室上早讀。
路辰和顧北扉差了四歲，這是一個很神奇的年齡差，注定兩個人不可能在同一所學校上學。
結果顧北扉偏偏打破這個規則，他們同進同出，一個屋檐下學習。
華師附中高三生成人禮暨百日誓師大會這天，全年級師生着正裝下樓列隊。
路辰一身板正的西裝與顧北扉并肩站在一起，從反光玻璃上看，二人身形高挑，樣貌俊朗，般配得不得了。
顧北扉想到那年髒兮兮哭鼻子的小米老鼠，如今搖身一變成了翩翩少年郎，當年那麽矮的小娃娃現在居然能長到這麽高，真是男大十八變。
何可希舉着相機給他們拍照，并稱“我的cp天下最帥！”
兩個高海拔黑西裝站在一起，畫面定格，後來何可希拍的這張照片被路辰拿去做了很多年的頭像。
路辰望向他哥，目光糅情，如果用四個字來形容顧北扉，那一定是風華正茂，而他三生有幸，能和他哥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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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北扉也望向他，笑了一下，一個笑容直擊人心，路辰感覺心髒猛地跳了一下。
“哥，你真帥......”路辰情不自禁道，下一秒又開始不正經，“看硬我了。”
顧北扉笑容一僵，路辰又在哈哈大笑，一手撐着牆一手捂着肚子，果然，小米老鼠還是小米老鼠，再好看的皮囊也掩不住他的內裏，一開口就暴露本性。
誓師大會路辰站在最後一排，各班班主任都去前面了，顧北扉在隊伍最後，自然地站在他身旁。
演講結束，學生代表帶領全體高三學生念誓詞，“......攜十年鋒芒戰百日時光，乘六月長風破萬裏巨浪......”
“攜十年鋒芒戰百日時光......”全體學生齊聲朗誦。
路辰發現顧北扉在跟他一塊念，悄悄轉頭看了他一眼，對方收到他的目光，沖他微微一笑，路辰一怔，也回給他一個笑。
百日拼搏，他不是一個人。
這一路走來，坎坷波折。
老實說路辰小時候雖然求生意識強，但總覺得自己活不久，在那樣的環境下，多活一天都是賺到。
如今長大成人，往前回顧一下，每一個人生歷程，竟都有顧北扉的參與。
顧北扉說他總要有自己的人生，何可希說他是戀愛腦，可是沒有顧北扉的人生，如何能叫路辰的人生。
沒有顧北扉，他會在七歲那年被大雪掩埋，孤獨一人隕落在桃源鎮的冬天。
沒有顧北扉，他會在十歲那年被商店老板扔出去，縮在行李箱裏悄悄咽氣。
沒有顧北扉，他不會用心讀書，考年級前二十，不會起早貪黑，考華師附中，不會拼命努力，只為追上他哥的步伐。
就算說顧北扉是他的全部夢想，也不為過，因為顧北扉的參與，成就了今天的路辰，因為有顧北扉，路辰才能站在這裏，西裝革履與他并肩。
他們望向彼此眼底，說一樣的誓詞。
“夢想，今日揚帆起航，前途，注定燦爛輝煌！”
兩個人站在一起，手背不小心碰到，路辰悄悄伸出小指勾了顧北扉一下，被他反手握住。
他們站在人海中，前方是主席臺，下面烏壓壓的人群，他們十指相扣，目光堅定，堅定的除了高考，還有餘生。
顧北扉在他身側悄悄說：“路辰，你也是我的夢想。”
聲音混在誓詞中，宣誓一般，路辰聽得真切，心中微撼，感動萬千。
高三集體活動不多，百日誓師後只剩一個拍畢業照，然後就要高考了。
放學前，寇崇一群人從別的班呼嘯而來，這段時間學習緊，戒網戒籃球，私下都沒怎麽約過。
老遠就聽到他們在喊：“路哥！嫂子！匪子哥！”
聽得何可希臉色一僵，平時“嫂子”喊慣了，她沒覺得什麽，如今這稱呼夾在一對小情侶中間，相當怪異。
而路辰好像沒有察覺到不妥，已經在和他們勾肩搭背說話了，何可希暗暗瞅了顧北扉一眼，臉色果然不太好，眼神古怪地望着路辰。
“咱們周六一塊出去複習吧，去我媽店裏。”寇崇說，“馬上各奔東西了，平時都見不到你們。”
路辰一愣，思索了一下。
那不就剝奪了一整天和他哥單獨相處的機會了嗎？雖然上周也什麽都沒幹，對坐着學了一天習。
何可希不知道在看什麽，被路辰勾着脖子拉過來，“可希，你呢？”
她一臉震驚地擡起頭，望着路辰近在咫尺的臉，一只胳膊摟着她，臉上的表情很奇怪，“怎麽了？”
何可希猛地一掙，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我......都可以。”
說完她朝後面看了一眼顧北扉，顧北扉的表情好像要殺人了。
何可希：“......”
路辰轉念一想，今晚可以摟香香的阮阮睡覺，明天出去學習也不是不可以，當即同意，一轉頭看到何可希神色慌張，目光躲閃，又給勾過來。
“看什麽呢？我去，你去嗎？”路辰問。
何可希不停地推搡着，路辰夾着她的腦袋抱得更緊，“你有事？”
“不是，辰兒，你先放開我！”何可希說，“男女授受不親！”
“嫂子，你這話就見外了，都老夫老妻了還授受不親呢！”寇崇笑道。
何可希表情繃住，快速地轉頭又看了一眼顧北扉，那人陰沉着臉周身都散發着森森寒氣。
何可希：“......”
她祈禱着路辰反駁一兩句，結果那人還在低頭問她，“去不去？”
“去去去！你饒了我吧！”何可希說。
路辰這才松手，轉而又對寇崇強調了一句，“你嫂子也去。”
何可希：“！！！”
她已經不敢再回頭了。
怎麽沒到夏天，教室就開空調了。
何可希用手肘猛地搗了路辰一下，瘋狂眨眼示意。
路辰不解，低頭靠近她，“眼睛裏進東西了？睜開我看看。”
說着用拇指和食指撐開她左眼的上下眼睑。
路辰個子高，要微微弓背才能湊到她面前，從教室後排的角度看，像是要低頭吻她。
一本語文書從空中飛來，正中路辰的腦袋，“梆”的一聲。
“嗷~”路辰揉着腦袋轉頭，正對上顧北扉一臉漠然。
路辰：“？”
顧北扉：“手滑。”
路辰：“？？？”
晚上放學時，路辰屁颠屁颠地背着書包跟在他哥後面回家，一想到今天晚上可以摟香香的阮阮睡覺，心情就格外好。
時不時朝他哥眨個眼送個秋波，飛個吻打個啵，而顧北扉像一道城牆鐵壁，百毒不侵，無動于衷，冷着一張冰塊臉，一路往家走。
走到遠離學校的位置，路辰用小指勾了他哥一下，示意可以牽手了，未曾想顧北扉不但沒有牽他，直接把手抽走了。
路辰：“？”
“人多。”顧北扉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一個拐彎走了。
平時人不多嗎？早上人不多嗎？路辰只覺得有些奇怪，并未深究。
晚上兩個人照常一張桌子互不打擾學習到深夜，一直到睡覺的點，路辰才擡頭望向他哥。
顧北扉今天格外沉默，雖然平時話也不多，但不像今天根本不搭理他，吃飯時也是路辰一個人叽裏呱啦說個不停。
“哥？”路辰喊了他一聲。
顧北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并不想搭理他。
“顧北扉？”路辰又喊。
短短幾秒鐘，顧北扉在心底天人交戰，雖然當時挺生氣的，但是氣過了就過了，抓着不放倒顯得他小肚雞腸，況且他知道路辰和何可希沒什麽，關系好而已。
終于，在路辰第三次喊他的時候......
“顧阮阮？”路辰喊。
顧北扉擡眸看向他。
路辰瞬間樂了，“你這麽喜歡這個名字？現在叫哥，叫顧北扉都不應了？那以後就喊你阮阮吧！”
顧北扉：“......”
顧北扉：“做什麽？”
路辰：“嗯......你說吧，做點什麽呢？”
顧北扉嘆了口氣，往後撤開一點距離，“過來。”
路辰一愣，“過去做什麽？”
顧北扉拍拍自己的腿。
路辰：“？”
“過來。”顧北扉說。
路辰看着他，突然勾唇樂了，“為什麽不是你坐我腿上？”
顧北扉：“......”
這也要争？
“因為小時候都是你坐在哥哥腿上。”顧北扉說。
“可是現在我長大了，是不是可以換一換......”
路辰笑了一聲，撐着桌子傾身上前，一雙眸子眯起來，滿是挑釁，“哥，我想看你坐在我腿上，勾着我的脖子親我。”
顧北扉：“......你想吧。”
路辰：“......”
“我不比你矮，不比你瘦，該有的肌肉也都有，而且咱們已經......我也不比你小，哥，從前是你照顧我，現在我長大了，以後讓我照顧你，你給我當老婆好嗎？”路辰說。
顧北扉面無表情，“不好。”
路辰：“......”
顧北扉起身去浴室了，“不坐拉倒。”
路辰看着他從自己身邊走過，猛地一個伸腿，顧北扉猝不及防被拌了個正着。
身體往一側踉跄，被路辰撈着腰抱進懷裏，顧北扉腳下一滑剛好坐在他的腿上。
路辰趁勢追擊，箍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按住後腦勺，霸王硬上弓地吻了上去。
顧北扉被他這一通操作雷麻了，反應過來時路辰已經含着他的嘴唇了。
他看得清路辰閉着眼睛吻他時的動情模樣，看得清他清晰的下颌骨線和上下滾動的喉結，妄圖用炙熱的吻燙化他......
可惜顧北扉只是稍微怔愣了一下，便開始反抗，他扣着路辰的胳膊剛想起身，被對方反扣住，按在後面的實木桌子上。
由于吻得太過激烈，纏綿的唇齒幾乎瞬間被一股猛勁掙開，顧北扉受了傷，唇爬上了斑斑血絲，少許一些殘留在路辰的唇上。
“路辰！”顧北扉喊了他一聲。
面前的人陰沉着眸子注視他，翹着唇角笑了一下，這個笑一點也不純良，甚至可以說不是正常人的笑。
顧北扉想到他初一那年在廁所把一群小混混制得服服帖帖，拿着一個鐵片蹲在人家□□威脅的樣子。
現在的表情就跟那時候的差不多，野性就快壓不住，真是越來越管不住了。
顧北扉使勁掙了一下，路辰在跟他較勁，胳膊上青筋明顯，富有力量感的雙臂肌肉線條完美，傾身下來的時候，壓迫感十足。
顧北扉從未有過比現在更清晰的認知，這個人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可以單手拎起來的小米老鼠了。
他總以為路辰無論長到多大都在他的管轄領域內，不知何時驀然回首，小孩早已走出他畫的安全線，擴寬自己的疆土，力量完全可以與他制衡。
顧北扉掙不開他，路辰也壓不住他，二人持續較勁，誰也不肯松懈。
直到雙方力量疲軟，路辰猛地推了他一下，“顧北扉，從小到大，我什麽都聽你的，你就不能從我一次？怎麽這麽擰呢！”
顧北扉剛一松懈，沒來及起身路辰就發狂地吻上來，捏着他的下巴堵住了唇，另一只手繞到後面。
路辰呼吸粗重，氣息落在顧北扉的唇邊，“哥，求你了，好不好......”
顧北扉一邊掙紮，一邊回他三個字，“......十公分。”
手停滞了一下收了回來，他松開顧北扉，倚在靠背上食指勾住顧北扉的下巴調戲了一下，“阮阮，你好可愛......”
顧北扉沉着臉起身就走，臨走前還被路辰捏了一下。
他回頭怒瞪着他：“滾！”
“哈哈哈哈哈......”路辰笑癱在桌上，“你跑......我看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