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更】

第24章 【二更】

各自在沙發上安坐,傭人新端了一杯茶放在秦銘淵面前,他颌了颌首。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麽好日子,家裏竟然來了兩位貴客。”霍麗娟抿唇笑了笑,起身道:“你們先聊着,我去吩咐廚房多做幾個菜,今晚可是熱鬧了。”

她離開之後,氣氛安靜了幾秒鐘,雲浩偉兩邊看看,覺得自己一個都得罪不起,斟酌着先開口道:“真的是沒想到,小悅他其實只是受了點小傷,還勞煩秦總跟梁少爺親自上門來探望。”

聽到這話,梁子琛眸色微凝,擡眼去看穿着筆挺的西裝,獨自坐在單人沙發上的男人。

做慣了上位者,對方身上自帶一種氣度,雙腿交疊微靠在沙發背上,神色冷峻,沒什麽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開口發號施令。

這種感覺,在面對母親的時候他也會有。

秦總,梁少爺,梁子琛的唇角還帶着笑,眸底卻醞釀着什麽。

一個稱呼,好像就将他們的身份差距一下子拉開了,讓人很不愉快。

他臉上的笑意漸深,像是坐姿不太舒服,舒展身體換了個姿勢,一條手臂擡起搭在沙發背上,像是将坐在旁邊的雲悅纖圈住了一樣,道:“我也沒想到能見到日理萬機的秦總,管理那麽大的企業,應該很忙吧。”

秦銘淵的視線往他手臂上落了一瞬,完全看透了他的想法,對他的挑釁沒什麽反應,拿起杯子喝了口茶,道:“畢竟自己做老板,時間自由。”

梁子琛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凝滞,但調整的很快,他最擅長的就是表情管理,笑了笑沒再說話。

雲悅纖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對他們因為自己劍拔弩張感到高興,尤其是對于秦銘淵,這段時間對自己的冷落讓他憋屈了好久,上次在劇組還撇開自己跟那個殘廢吃飯。

他甚至一度覺得對方是不是真的對自己喪失了興趣,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回事兒,男人啊,果然是要有競争才有動力。

想到這兒,他笑了下,像是沒有發現針鋒相對的氛圍,開口道:“說起來,子琛哥這兩天不是要進劇組拍戲嗎,竟然也有時間來看我。”

“剛好這幾天家裏有事處理,所以推遲了進組時間,”說到這裏,梁子琛頓了頓,看一眼西裝革履的男人,又道:“就算在劇組,你受傷了,我也是要抽空來的。”

他垂眸看着身邊的人,一雙桃花眼天生含情,一瞬不瞬的注視着雲悅纖,任誰也無法招架。

雲悅纖臉紅了紅,有點不好意思的垂眼,過了一會兒又像是忍不住,擡頭看他,兩個人相視而笑。

看見自家兒子跟梁家大少爺相處的好,雲浩偉開心的很,但他臉上剛露出笑就想起什麽,瞥了眼坐在單人沙發上的男人,對方面沉如水,這是吃醋了?

他們在腦補點什麽,秦銘淵并不在意,手搭在膝上輕輕叩動,維持着高深莫測的神情,思緒早就跑遠了。

這是他曾經應付爺爺養出來的習慣,連把他從小帶大的長輩都看不出來他走神,更何況這些外人。

從進門開始,雲家人一句都沒有提到雲裴,只一遍又一遍的絮叨雲悅纖的傷。

嘴上說都是小事,已經不疼了,實際上唯恐別人注意不到,張口閉口的提醒。

那株倔強的含羞草這會兒不知道是不是躲在房間裏,網上的那些事,不知道看沒看見。

他那樣的性格,應該也不會去特意關注雲悅纖吧,只要對方不去煩他,恐怕他也不會将這個便宜弟弟放在眼裏。

不過也說不準,上回不是還為了讓雲悅纖不爽快跑去劇組當手替嗎。

這人看着冷冷淡淡的不争不搶,但也不是完全任人揉圓搓扁沒有脾氣。

他擡眼看向雲悅纖,不然這人沒有多少智慧的腦袋瓜也不會被打破了。

“嘶。”

被他注視的人突然倒吸口氣,擡手捂住額頭,似乎是傷口又疼了。

梁子琛很關心的詢問他有沒有事,湊近了去查看他額頭上的紗布是不是開了。

雲悅纖搖搖頭,臉色有點白,但很堅強的說沒事,還回過頭來朝看着他的秦銘淵也笑了笑,像是安撫他不用擔心。

并沒有很擔心,秦銘淵四平八穩的坐在那兒,眼神沒有波動,又走了神思索該怎麽去看看某株含羞草。

雲悅纖笑容斂了斂,心中思索是不是自己刺激太過了,吃點小醋能催化感情,可惹出了真火磨沒了耐性可就不好了。

他往旁邊挪了一下,跟梁子琛拉開距離,保持在一個既不疏遠又不過分親昵的位置上,示意了下桌上的小盤子,“銘淵哥,子琛哥,你們嘗嘗這個餅幹,是媽媽親手做的呢,可好吃了。”

“對對對,嘗嘗看,他媽媽最擅長做這些東西。”雲浩偉總算找到了機會插話,伸手想推一下盤子,但意識到兩個人坐的方向不同,又縮了回來。

梁子琛笑了笑說好,維持禮貌拿了一塊兒,也沒有多吃,到底是演員,還要維持體型,不能過多地攝入糖分。秦銘淵對甜食不感興趣,沒有動,叩了叩手,突然道:“我想去下洗手間,順便抽支煙,不介意吧?”

雲浩偉當然不介意,“秦總不用客氣,一樓的洗手間在……”

“我有點潔癖。”秦銘淵不等他說完就接話,一雙漆黑的眼睛冷淡地盯着他。

雲浩偉愣了下,會過意來,平時招待客人,樓下的洗手間确實用的比較多,雖然傭人打掃的很幹淨,裏面也只有清新劑的味道,但潔癖的人也難免會在意,他招手喚來傭人,“你帶秦總去二樓的客房。”

秦銘淵站起身,将解開的西裝扣系上,對在座的人點了點頭,跟着傭人走開。

雲浩偉盯着他的背影皺了皺眉,想問問兒子覺不覺得對方的态度怪怪的,明明是來探望他的,卻好像不是很關心。

但礙于梁子琛在這兒,他還是先收起了這種疑惑。

傭人帶着秦銘淵去了二樓一間不常用的客房門口,示意他自便之後就離開了,沒有過多的打擾。

秦銘淵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并沒有進那間客房,心裏猜測那株小含羞草住在哪個房間裏。

腦海裏回憶着看過的那些視頻,根據窗戶朝向以及光照角度,他大致推斷了一個方向擡步走過去。

他很幸運,這個方向的幾間房門大多是虛掩的,只有最靠近裏側的一間房門緊閉,透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信號。

站定了幾秒,他擡起手,在門板上輕輕的叩了叩。

裏面好一會兒都沒人應聲,他以為是沒有聽見,擡手準備再敲一次。

“我不吃晚餐了。”有些沙啞的聲音隔着房門傳出來,有點悶悶的。

被認成傭人了,秦銘淵頓了頓,莫名覺得有點想笑。

他的臉上沒有顯露出這種情緒,不疾不徐的開口,“雲裴?”

裏面又安靜下來,這次隔了很久都沒有動靜,秦銘淵揚了下眉,沒有急着動作。

“秦總?”

不确定的聲音離得很近,應該就在門後,語氣裏能夠聽得出對他的到來很難以置信。

其實秦銘淵對于自己專程跑過來找人的行為也很難以置信,為此還坐在那兒看了好一會兩位主角走感情線。

不過不重要了,來都來了總不能白來,“我們非要隔着門說話?”

氣氛又沉寂了幾秒,“咔噠”一聲,房門的把手被人按下去,緩緩地拉開,露出後面坐在輪椅上的人。

屋子裏的燈是冷白的光,從後面籠罩着他,顯得冰冷又慘白。

對比他總是散落在陽光下的畫布,與此時的光景分外割裂,雲裴這個人似乎總是這樣,既溫暖又冰冷,既腼腆又孤僻。

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沉入刺骨的潭水,卻又不知道被什麽拉扯着,一半在光下,一半在水裏。

秦銘淵的目光先在他的眼角上落了落,之後與他對視,“不請我坐坐?”

雲裴還握在門把上的手緊了緊,他對于自己的私人空間總是很在意,尤其是經過昨天的事後,更不願意再讓別人踏足。

他兀自在內心掙紮了會兒,想起對方之前好歹送過自己回家,還是拉開了房門,這個人跟雲悅纖還是不一樣的。

秦銘淵一直安靜的站着等他的決斷,似乎對這個結果不感到意外,随着青年輪椅的後退,擡腳邁了進去,高大的身型遮蔽了他瘦弱的身軀,像是進入小動物領地的雄獅。

房間裏的空間不算小,只是擺設的東西很簡單,都是一些基本設施,沒有多餘的裝飾,應該是顧慮到輪椅行動方便的問題。

他的視線往窗邊掃過去,前方擺着畫架,上面擺放的畫還是新發布的視頻裏那副,一眼看過去有種突然接觸現實的恍惚。

秦銘淵秉持着基本的禮貌,轉頭問道:“我能過去看看嗎?”

雲裴順着他的視線掃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種羞恥感,搭在腿上的手指蜷了蜷,最後還是裝作不在意的點了點頭。

秦銘淵看了眼他又開始泛紅的耳垂,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走過去,近了能嗅到水彩的味道,畫作上的紋理細節看得更加清楚。

他伸手摸了摸邊緣,是畫布特有的粗糙手感,他收回手,擡眼的時候看見擺在另一側的書桌。

桌子上擺着一個似乎是碎了,又被修補好的瓷杯,還算完整的部分在冷白的光線下泛着瑩潤的光。

這難道就是揍人的兇器?

秦銘淵猜測,很快又否決,這個杯子看起來很被主人珍惜,應該不會用它砸人。

頓了頓,他又想,更可能是引發含羞草打人的起因。

他覺得自己應該觸碰到了正确的答案,但是沒有多問,當做沒有看到轉過身。

雲裴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着他,男人轉過頭來跟他的視線對上,後知後覺的有些不太自在,轉開目光尋摸着想請人坐,突然意識到因為他坐輪椅的緣故,房間裏沒有椅子沙發這類的擺設。

他也沒有朋友,平時不會有人來拜訪,至于雲家另外三個人,他巴不得他們因為沒地方坐不過來,所以完全沒有這種需要。

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不甘願的指了指打理的很整齊的床鋪,“你可以坐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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