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危機四伏5
危機四伏5
5.說到沈榮軒，謝雲的獲救并沒有讓他的日子好過一些，正相反，更加難熬了。這些天他一直在未能救出老周的內疚和到底是誰出賣了消息的憤恨中來回煎熬，內查一直沒有結果，老周的審查也沒有動靜，他該怎麽辦，去找慕容澤嗎，不能，以慕容澤的聰明才智，這無異于往槍口上撞。去找柳絮苒嗎，更不能，她已經對自己有所懷疑了，而自己無疑會給她帶來危險，他只有等。可誰知，他竟然從醫務科科長老姜那裏輕而易舉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只有這四個字？”沈榮軒詫異的問
“就這四個字，沒錯”老姜掰着手指頭，信誓旦旦的說“我就這那，聽得真真的”
“這八竿子打不着啊，不會是瞎說的吧”沈榮軒表面上露出些許疑慮，心裏卻滿是焦急
“可不是嘛，我跟你說，咱倆想到一塊兒去了，這美國的藥就一定靈嗎，我看未必，我估計啊，也有不靠譜的時候，站長他們還在那研究呢，能研究出什麽來”老姜又開始侃侃而談“唉，對了兄弟，這我可就告訴你一人了，你可別到處給我說去啊，要不站長又該說我大嘴巴了”
“好，好，知道了”沈榮軒有些敷衍的答應着，他還不了解老姜嘛，就這句話想必他跟全站人都說過了吧。
“那我去忙了啊，站長還等着我的解剖報告呢”老姜說着急匆匆地走了
“慢走啊老姜”沈榮軒朝着老姜的背影揮揮手，直到他走遠了，才收起了笑容，忙躲進了辦公室裏，事不宜遲，他必須走。
從這裏到教堂一共十分鐘車程，沈榮軒先開車到安全房，換了套衣服，又換了車牌，直奔索菲亞大教堂。路上并沒有人跟蹤，一切都很順利，但沈榮軒不敢松懈。由于是禮拜日，教堂裏的人很多，他把車停在了後巷的隐蔽處，混入人群之中走進了教堂，臺上站着一個金發碧眼的神父，細看之下還是能看到中國人的影子，那是布朗神父，是沈榮軒要找的人，看起來無事發生，他确認神父看到了自己，便匆匆往後面走，在忏悔室的第一間停了下來，走了進去。
不多時，對面傳來了布朗神父的聲音“我親愛的朋友，發生了什麽事，讓你如此着急”
“別問那麽多，快走”沈榮軒壓低了聲音，卻難掩焦急
“我不能走”布朗神父瞬間明白了沈榮軒的意思，卻比他要平靜的多“我這裏有很多重要的資料，不能落入他們手裏，我必須先把它們銷毀”
“那你盡快，我在後巷的車裏等你，然後你先在安全屋裏躲兩天，我找機會送你出城”沈榮軒說完便要匆匆離去，卻被布朗神父叫住了“等等，我親愛的朋友”
“怎麽了”沈榮軒回過身，有些不耐煩，卻見布朗神父從簾子後面走了出來，從脖子上摘下一個十字架，遞給了他“如果我回不來，請把它交給我的女兒，願主保佑她”
沈榮軒認得那是布朗神父常年佩戴的，他收好十字架，認真地說“布朗神父，東西我可以替你收着，但我希望你能活着回來，親手交給她，你一定要活着”
“謝謝”布朗神父朝他鞠了一躬，神色裏滿是感激與慈愛。
房間的門被突然踹開，紙張燃燒的氣味混合着煙塵撲面而來，布朗神父正坐在灰燼中慈祥的笑着，慕容澤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十分鐘以前，他接到站長的消息，說找到了教堂所在，便急匆匆地帶着人馬直奔索菲亞大教堂。禮拜日教堂裏的人群讓他心煩意亂，偏偏剛進教堂便有下屬慌亂中暴露了身份，本以為會是一場空，沒想到等着他的卻是眼前這副場景。
“慕容科長，你來晚了”布朗神父依舊朝慕容澤笑着，只是不知為何，慕容澤覺得這平和的笑容異常可怕。
“你認識我？”他一邊吩咐手下搶救未燒着的文件，一邊與布朗神父對話
“當然”布朗神父聳聳肩，指了指他身後“不光是你，他我也認識”
慕容澤向身後望去，卻見站長慕容天不知何時站在身後，忙立正站好“站長”
慕容□□他點點頭笑着走進房間，态度十分熱情“神父，久仰大名啊，沒想到你還認識我”
“保密局寧州站站長慕容天的大名誰沒聽過啊”布朗神父語氣柔和，仿佛對面走來的是多年老友，唯有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慕容天
“搜着什麽了”慕容天收回一瞬笑容，小聲問一旁的慕容澤
慕容澤看了看一旁屬下的暗示，小聲回道“什麽都沒有，都是灰燼，燒的非常幹淨，什麽都沒留下，莫非是...”
慕容天沒有讓他說下去，只是好像并不在意的擺擺手“都出去吧，我要跟神父單獨談談”
“這...不妥吧”慕容澤有些擔憂
“沒事兒，你們在這他是不會說的”慕容天看着閉目養神的布朗神父，目光像是能把人看透。
“那我們在外面等”慕容澤還是有些不放心，又看了布朗神父一眼，才帶着人撤了出去。
待衆人走後，笑容又回到了慕容天臉上，他毫不顧忌，如布朗神父一般在對面席地而坐“既然你在等我，那咱倆就聊聊”
“我一直在等你”布朗神父終于睜開了眼睛，琥珀色的眼睛裏閃着光，仿佛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很久了。
門外，慕容澤倚在走廊裏認真思考，教徒們早已撤離，整個教堂空空蕩蕩的，顯得異常安靜，連帶着他的心也平靜了下來，從他進教堂到神父的房間絕不超過三分鐘，而這麽短的時間內能反應過來已是不易，更別說燒完這麽多的文件了，這根本不可能，除非他已經事先得知了，那是誰通知的他，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可能是站裏的人，看來站裏這個潛伏的卧底又開始行動了。想着，他掃視了一圈自己帶的人，又意識到不能局限于此，這個人會是誰，老姜，老陳，老錢，唐露，難不成是沈榮軒？站裏這些人的面孔走馬燈一樣在腦海裏一一閃過，最後停留在了一個最不希望的人身上，會是她嗎，不，不可能是小苒，怎麽可能是她呢，但無論是誰，都是現在最大的阻礙，他一定要把這個人揪出來，一定，慕容澤看向遠方，目光堅定，陽光從教堂的彩色玻璃投射下來，照在他的影子上，陰暗而清晰。
沒有人知道教堂房間裏的兩個人都談了些什麽，衆人只聽見轟的一聲和滿目的火光，慕容澤第一個沖進了房間，把驚吓中的慕容天拉了出來。
“站長您沒事吧”慕容澤喊道
“沒事”慕容天抖了抖衣服，雖然渾身上下都是灰，但并沒有受傷，即便如此，還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吓，正說着，火不知何時燃了起來，眼看上方的橫梁就要掉落，慕容澤忙拉着慕容天就往外跑。等二人九死一生跑出了教堂，才發現身邊已經沒有幾個兄弟了，而教堂也已經快被燒成灰燼了，然而慕容澤卻清楚的看到慕容天手中緊緊握着一張還未燃盡的紙。
沈榮軒一直等在後巷，他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他心裏明白布朗神父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而且怕是兇多吉少了，但他不願放棄，哪怕生機渺茫，直到他聽見了那一聲巨響，一切都結束了。他緊緊握着那枚十字架，握的指尖泛白，淚眼婆娑，他永遠都忘不了布朗神父和藹的笑容和最後那深深地一躬，他脫掉帽子，朝着教堂的方向深鞠一躬，許久，才緩緩發動了車子向遠處駛去。
與此同時，望海樓
Miss唐與柳絮苒站在窗前看着遠處火光沖天，誰都沒說話。半晌，Miss唐嘆了口氣，拍了拍哭成淚人的柳絮苒“別等了，事情結束了”
“結束了？”柳絮苒聲音沙啞，她看着Miss唐，眼睛泛紅
“他的使命結束了”Miss唐未帶任何情感的說着“你該回去了”
“回到哪兒去”柳絮苒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回去跟他們那群惡魔讨論如何從死去的同志那裏榨取剩餘的價值嗎？回去安慰那只剛剛害死戰友的老狐貍嗎？”她的眼睛越來越紅，像是要滴出血來“你知道我每天都是怎麽過的嗎，我聽着看着那些劊子手折磨殺害我們的同| 志，心裏恨不得将他們千刀萬剮，表面上卻還要與他們談笑風生，甚至拍手叫好。我不敢說錯一句話，就連夢話都不敢，我提防所有人，懷疑所有人，包括我自己，我身邊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晚上哪怕吹來一陣風我都能驚醒，每天只有枕着□□才能睡着，再這樣下去我會瘋掉的。老周，他就這麽死在我的面前，就咱倆這麽近，我親手葬送了他的生命，我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同志...”
“你給我冷靜”Miss唐冷着臉毫不猶豫的打了發瘋一般的柳絮苒一巴掌，厲聲道“這是你的工作，你的使命，是你從入行第一天起就該接受的一切。你就是一根釘子，釘在敵人身上的一根釘子，哪怕爛在那，你也得給我釘着，你要對得起老周這些同志的犧牲”Miss唐的眼睛也紅了，泛着淚光，聲音也柔了下來“苒苒，死很容易的，生，才是最難的，将來你要經歷的可能比這還要殘酷得多”
“對不起，是我沖動了”柳絮苒捂着略微紅腫的臉，這一巴掌似乎是把她打清醒了“我會做好釘子的”
“你走吧”Miss唐望着窗外，不去看她
“是”柳絮苒抹了把眼淚，一轉身又變成了那個人人喊打的保| 密局女特| 務。
門開了又關上，房間只剩下Miss唐自己了，她順着牆角慢慢蹲下，終于忍不住抱膝失聲痛哭，她也是人啊，怎麽可能沒有七情六欲。布朗神父是她來寧州時負責接待她的人，那是她最低落的時候，是布朗神父開導她，照顧她，幫助她走出了陰霾，那個和善的老人總是慈祥的笑着，感染着她也時常發自內心的微笑，他總是誇她笑起來像天使一樣美，然而她再也看不到那樣和藹的笑，再也聽不到那樣的誇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