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芥蒂
芥蒂
敖丙醒了，他猛然睜開眼睛，卻只是躺在床上沒有其他反應。
敖昕看着，頓時狠狠松了口氣。
“丙兒，你怎麽樣？”敖昕問他。
敖丙眨了眨眼，像是才徹底回神過來，他突然翻身坐起，擡手揉了揉。
床邊的幾人全都盯着他看，等待他的回應。敖丙卻是好一會之後才又擡頭重新看向眼前的幾人。
“我……我沒事……就算有點……記不得夢裏發生的事了而已。”
敖昕聽得一怔。
金吒對此并不意外，只是說道：“既然是夢，那記不清了也不奇怪。”
敖丙卻聽得皺眉。
敖昕疑惑：“但他這個并不是尋常的夢，怎麽會記不清了？”
如果敖丙當真記不得夢裏發生了什麽事情，那他要怎麽詢問以後又要怎麽讓敖丙防範？
金吒道：“這便是夢魔厲害之處，身處夢中，所經歷的一切與真實無異，但若醒來定是記不清的，讓人想查也無從查起，不過你也不必擔憂，夢魔之前便已經死了。”
所以敖丙在夢裏到底都經歷了什麽，也就不是那麽重要，只要以後多加小心一點便是了。
敖昕聽着，不知該說什麽，不過眼下敖丙既然醒了，便沒有敖昕便沒有什麽可擔憂的，他摸了摸敖丙的後腦：“你之前昏睡快一天了，現在醒來餓不餓？我去給你那些吃的？”
敖丙聽着，淺淺一笑：“那就勞煩大哥了。”
“傻話。”敖昕輕笑着，起身便朝外走。
金吒朝敖丙略點了點頭，便也跟着轉身離開。
他們兩人走了，這個房間裏便只剩下了兩人。
敖丙輕嘆，擡手揉了揉眉心，他努力地想要想起夢裏經歷的景象，卻怎麽樣都想不起來，唯一想得到的，只有當時那種幾乎是痛到崩潰的感覺……
“你跟靈珠子是怎麽回事？”
突然，敖丙身後傳來的聲音冷冰冰的，像是沒有感情一樣。
敖丙一怔，下意識地扭頭朝後看去。
哪吒就坐他身後，神色晦暗着，眼睑輕垂，眸裏似有火焰在燃燒一般。
敖丙怔怔的盯着他看，也不知怎的，那心口裏突然就疼得難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那種熟悉的控制不了疼痛就瞬間将他整個心口全都淹沒。
“你……唔……”
哪吒微微一怔，感受到唇上傳來的柔軟之後，他眼神一暗，忽地一個傾身将敖丙壓在被褥裏面。
他想起在敖丙的夢境裏看到的景象。
他想起敖丙跟那靈珠子都是一身婚服的樣子。
甚至于靈珠子還跟敖丙耳鬓厮磨，似乎也曾擁有過這個人，哪吒胸口裏的怒火就再壓制不住。
他發狠了，把敖丙狠狠的折騰。
結果就是敖昕跟金吒去而複返的時候，明顯的聽到了房間裏面傳來的動靜。
兩人頓時就：“……”
咳。
離開時，金吒還好心地施了法，開了禁制将房間裏的一切動靜全都封鎖在了裏面。
哪吒是第二天早上才離開房間，剛一開門，哪吒就跟斜對面同步出來的金吒來了個面對面。
對此，哪吒并沒有什麽反應，金吒的表情就複雜了。
總之就是……他現在其實挺想揍他弟弟一頓的。
嗯，他看哪吒突然就不順眼了。
哪吒可不管金吒是怎麽想的，他只下意識地朝房間裏瞥了一眼，就扭頭看着金吒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金吒：“……”
算了，還是打死這個弟弟吧！
但哪吒已經快一步走了。
他去給敖丙拿吃的去了。
哪吒前腳才走，敖丙後腳就醒了過來，只不過渾身酸疼得他躺在床上并不想起而已。
昨日被夢魔那麽折騰帶來的那些負面情緒已經徹底消糜不見，甚至于他連夢中的丁點模糊的跡象都想不起來。
深深吸一口氣，敖丙這才坐起身來，他撿起散落在床腳的衣服重新穿上。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敖丙還是止不住紅透臉頰，尤其昨天這事還是他自己先挑起來了，他甚至于還激烈的回應着哪吒。
深呼吸……
敖丙下意識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他在心裏自我催眠，龍性本淫龍性本淫不怪他。
哪吒拿着吃食回來的時候，敖丙已經徹底調節好了，只不過此刻面對哪吒，敖丙下意識的有些回避哪吒的視線。
一看到哪吒的眼睛，敖丙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之前自己跟他的胡鬧，頓時更不敢擡頭了。
飯桌前，兩人對面而坐。
哪吒時不時擡頭看敖丙，見敖丙兩只耳朵都紅透的樣子，恨不得埋在碗裏，哪吒無聲一嘆，他移開眼，看向窗邊。
他沒再問敖丙的事了，畢竟敖丙之前都已經回答他了。
敖丙說他不認得什麽靈珠子，也沒聽過這個人的名號。
哪吒想信，也信了，畢竟他從敖丙的臉上并沒有看出任何異常，但是……敖丙夢中見到的那些卻像根刺，一直紮在哪吒的心口。
敖丙這裏問不出話來，哪吒心想或許他師傅那裏也許知道些什麽。
哪吒打算抽時間去見見太乙真人。而客棧這裏，敖昕也說了他的打算。
他想帶着敖丙回東海去見見家人。
哪吒聽到這個并沒有什麽反應，畢竟他也想去見見太乙真人，倒是金吒聽得這話，頓時微微擰眉。
他問敖昕：“你身上的傷可都痊愈了？現在離開若是再遇到那些修士……”
“無礙，已經基本痊愈了。”敖昕笑道：“說來這些日子還得多謝你的照顧，若非是你跟白鶴相救，恐怕我早已性命不保了。”
白鶴一揮翅膀，比誰都還豪邁：“沒事，小事一樁。”
金吒就眸光涼涼地瞥了白鶴一眼。
哪吒為我蹙眉，對敖丙道：“正好我也有點事想去見見我師傅，三月未過，你留在岸上我也不太放心，等我見過了我師傅後，我便去東海找你。”
敖丙沒問他去見太乙真人是為了什麽，只是點點頭，掌心一翻，便變出了白色的海螺出來遞給哪吒：“你來了東海，可以吹響這個海螺，我能知道。”
“好。”
哪吒将東西接過。
旁邊的金吒見了，頓時有些眼熱，他又朝敖昕看去，希望敖昕也能給自己一個海螺。
但是……
“既然這樣，那我跟丙兒就不多留了。”
金吒：“……”
白鶴揮手：“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敖昕：“好，那我們再回。”
然後他就帶着敖丙身影一轉，化成神虹離開了客棧。
金吒：“………………”
臉色瞬間漆黑。
白鶴抖了一下羽毛：“怎麽突然感覺涼飕飕的？”
金吒突然開口：“小弟，吃過烤仙鶴嗎？”
白鶴：“！！！！！”
屮！
啥情況！
……
敖昕與敖丙回東海去了，哪吒雖然打算去見太乙真人，但離開前也得先跟父母交代去向，免得他們擔憂才是。
兄弟兩人一合計，最後帶着個還不能幻化人形的白鶴，就直接回了總兵府去。
白鶴初次下山，對于下山的一切都稀奇得很，當然它的出現也總是引來路上行人的停駐觀望。
大商修仙盛行，修士随處可見并不稀奇，不過這麽具有靈性還能說話的仙鶴倒是少見，小老百姓們好奇也是難免。
然而與白鶴相比，離家多年的金吒此刻心裏其實也有點悸動。
他雖然依舊記得父母的模樣，記得家裏的每一個人，可到底是分別多年，一時間有些近鄉情怯也是難免。
哪吒倒不知道金吒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進了大門之後，遠遠的就見衆人全都花廳裏面似乎是在說着什麽，哪吒頓時滿臉狐疑，一個挑眉，就走了進去。
金吒與白鶴看他一眼，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花廳裏，果然衆人齊聚，卻不見幾個小輩，但是李靖夫妻的臉色卻有些不太好看。
“這是怎麽了？”哪吒直接開口。他突然出聲倒是讓花廳衆人都愣了一下。
殷夫人詫異看他：“你怎麽突然回來了，這幾天去哪了？”
“哦，跟敖丙在外頭閑逛四處看看。”
殷夫人就：“……”
表情複雜欲言又止。
李靖意外：“敖丙人呢，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他有事回去了。”哪吒走到李靖與夫人跟前，忽地一臉笑意：“爹娘，還有個人跟我一起回來的，你們猜猜看他是誰？”
兩人都愣面面相觑地又看看哪吒，見哪吒指着門邊，兩人便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去。
不止他們夫妻，連上方的李老夫人跟李源夫妻也跟着扭頭。
大門邊，金吒便站在這裏，他一身白衣氣質斐然，身長玉立列松如翠，尤其是身邊白鶴相伴的模樣更似神人下凡。
李靖愣了一瞬，便認出他來，殷夫人直接喜得喊了一聲金吒，便跑到他的眼前難以置信地盯着金吒看。
金吒嘴角含笑，朝着殷夫人抱拳：“娘，兒回來了。”
“金吒！”殷夫人一把将他抱住：“我的兒子！多年不見你長大了啊。”
金吒眼底全是笑意：“娘卻絲毫未變，仍是風采依舊啊。”
其他人看着神色間莫不是意外與錯愕，尤其是李淵夫妻，在短暫的驚愕之後，神色瞬間變得晦暗莫名。
李老夫人驚喜着也圍攏上前，與金吒說起了話來，那神色明顯也是激動得不行。
哪吒聽着看着并不插話，只是眸光在略過二嬸的時候，卻蹙了一下眉，便開口問：“對了，爹娘，方才我們過來的時候，看你們這裏似乎在商議什麽事？家裏出事了嗎？”
殷夫人聽着，原本因為金吒回來的喜悅，頓時便淡了幾分，不過她還不及說話，一邊二夫人便忽地笑嘆了：“我跟你爹娘确實是在說些事情，你啊，不懂的。”
哪吒聽得懵住。
什麽事他不懂？
殷夫人微微蹙眉道：“他雖不懂，但不管怎麽說清璃也是他名義上的妹妹，他若不在家裏也就罷了，既然他回來了，那自然是要讓他知道的。”
哪吒狐疑，直接皺眉：“清璃？她怎麽了？”
二夫人剛要開口，李靖突然說道：“沒過幾日清璃就要及笄了，這幾日有不少人家都來你二嬸這裏探過口風想娶清璃回去，你二嬸倒是給清璃看過兩戶人家，覺得都還不錯，問我們的意見，但我跟你娘都不想這麽快放清璃嫁人。”
聽明白了，哪吒瞬間挑眉。
“這既然是清璃自己的婚事，那有問過她的意見嗎？”
李靖跟殷夫人都是一怔。
二夫人立即笑道：“看你這話說的，這自古以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清璃一個養在閨閣的女兒家哪裏會懂得與人相看？”
哪吒直接睨他，怼了一句：“可嫁人的是她，不是二嬸你吧？”
二夫人明顯一噎。
哪吒譏笑：“說什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只有迂腐的人家才有的規矩，我們李家是嗎？再說了，這婚事好不好，新郎官喜不喜歡都是清璃的事，二嬸能幫她相看夫家，難道還能代替她去嫁人過日子嗎？”
二夫人瞬間就被怼得臉色略微發青。
李靖對此到沒說什麽，殷夫人倒是輕斥他：“怎麽說話的？可不許對二嬸無禮。”
哪吒并不在意，他一個轉身直接在桌邊坐下：“來個人去把四小姐叫過來。”
“哪吒，你這是……”二夫人臉色略微發僵。
哪吒只道：“叫她過來，當然是問她的意願了。”
那瞬間，二夫人一口氣就堵在了嗓子眼。
李清璃被叫過來的時候還是蒙的，他剛到門邊，就看到花廳裏站在殷夫人身邊的金吒，李清璃不認識金吒，只看殷夫人與他這麽親近的樣子，便急忙垂了眼睑，踱步進去，他怔怔地看着在場衆人，見哪吒也在頓時更加疑惑。
殷夫人倒是立即朝他招手，讓他走到身邊。
哪吒單手支着下颚，懶洋洋地看着李清璃道：“二嬸給你相看了兩戶人家的少爺，具體是誰，我暫時還不知道，叫你過來，也只是想問問你的意見。”
李清璃身體猛地一僵，他白着臉色先是朝二夫人看去，而後又詫異地朝殷夫人看去。
殷夫人頓時微微皺眉。
她不是不滿李清璃此刻的态度，而是殷夫人感覺到李清璃渾身的顫抖。
“不用怕，你直接說。”哪吒突然又道：“你想嫁，再讓二嬸選的那兩戶人家來看看，如果不想嫁就直說，我們給你做主。”
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似乎又觸動到了李清璃的內心，讓他瞬間就紅了眼眶差點開口說話了。
但李清璃沒忘記他現在是個什麽情況，所以他不敢說話，只咬死了唇微微搖頭。
二夫人看突然開口，神色明顯不悅：“哪吒，你說的這叫什麽話？不讓清璃嫁人你是想讓人在家裏做個老姑娘受人指指點點的嗎？”
“那有什麽問題？”哪吒直接不悅：“我李哪吒的妹妹，我養得起，只要她高興就行。”
“你！”
“再說我們李家是什麽人家？”哪吒譏笑：“修仙世族豈會在意世俗眼光？那萬一将來我要是帶個男媳婦兒回來豈不是得氣死你們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李源瞬間不悅了。
“哪吒，你這是什麽态度？二夫人好歹也是你嬸嬸，有你這麽跟長輩說話的？再說了，什麽叫帶個男媳婦兒回來？”
哪吒完全不在意：“哦，我就是那麽一說而已，不過說真的，修仙道上的女修真的實在太少了，這萬一将來我修得個長命百歲但你們都化成了黃土，那我不就是光棍一個？所以到時候萬一找個同樣也是修士的男媳婦兒也不是沒有問題啊，除非你們想看我一輩子孤孤單單的繼續修仙，哦順便一提，不只是我，搞不好我大哥二哥也是一樣，畢竟凡人歲數有限啊。”
就在花廳金吒還有遠在山外木吒：“…………”
我們謝謝你順便幫忙出櫃！
哪吒突然扭頭：“哦，忘記了，我大哥回來了，你們可以直接問他介不介意。”
金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