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周如意裝出極不情願的樣子答應了,單純是因為可憐許聞松一個人打掃,絕不是沉淪手的美色。

心太軟的後果就是,第二天早上渾身酸痛。而且昨天累得他洗完澡沾床就睡,把說好的獎勵忘得一幹二淨,完完全全成了苦命幫工。

一大早,許聞松精神抖擻地把他拉起來,嘴裏滔滔不絕:“我們今天趁游樂園沒休假去玩一會兒,下午去練書法,那裏可以親自寫春聯,然後回來的時候去買年貨和食材,晚上包餃子……”

周如意瞧他興致勃勃的樣子,不免跟着期待起來,忽然覺得身上的疼痛似乎并非不可忍受。

他順着許聞松的話題問:“買年貨?你還要去走親戚?”

“我沒有親戚。”許聞松笑着回答,“但有幾個關系比較好的朋友,不出意外的話,我大年初二那天會和他們聚一聚,你要是不怕生也可以陪我一起去。”

“嗯。”

如果是許聞松的朋友,應該也都是像他一樣溫柔或者像周樂一樣熱絡的人,見一次面也沒什麽。最主要是,他不想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裏。

早餐後,許聞松給他找來一頂和毛衣顏色一樣的白色八角帽。

“今天很曬。”

周如意一眼看出他在心虛,質疑道:“那你怎麽不給我遮陽帽。”

“好吧。”許聞松無奈地說出實話,“我還挺擔心你被抓走的。畢竟我只是個文弱書生,和你家裏的保镖對峙無異于以卵擊石。他們現在不報警的原因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假如我們先報警,他們就會先發制人說我拐走了你,到時候解釋起來很麻煩。”

“行……”

周如意把頭發紮起來,乖乖戴上帽子。

“其實我更傾向于他們不想把你帶回去。但還是想謹慎一點。”許聞松牽着他的手腕走,一路解釋道,“如果奶奶真想把你帶回去,恐怕早就查到我的地址派人來了,或者通過手機定位找到這裏來,出乎意料的,這兩天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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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周如意認同地點了點頭。他就是為了防止奶奶通過手機定位找過來,才把手機關機的。

但以奶奶執拗的性子,想抓他早抓到了,的确不用耗費這麽多時間。

周如意抱有僥幸地想,說不定前天那通電話讓奶奶覺得他無可救藥,這才放棄把心思全放在他身上。

如果真是這樣,他的作戰計劃似乎已經完成了四分之一。

從許聞松家到附近游樂園的路不算遠,乘車不到半小時抵達。

因為是除夕,光是入園就很擁擠。很多放假的學生成群結隊,情侶雙雙對對,還有一家幾口一起出游,密密麻麻擠在一起,人聲鼎沸。

他們一高一矮兩個人混在當中毫無違和感。

周如意上次進游樂園還是小時候學校組織春游,印象中這是個能讓所有小孩子高興的地方,除了他。但這次沒有排擠他的同學,只有許聞松,心境自然大有不同。

他環顧園內設施,一時間沒找到感興趣的游玩項目,于是扭頭問許聞松:“你怕什麽?”

許聞松在看不遠處賣小飾品的大松鼠人偶,聞言回頭看他,一眼看透他的壞心思,笑了笑說:“我什麽都怕哦,你要陪我都玩一遍嗎?”

“不。”

周如意忽然覺得自己很蠢。許聞松看着就不像是害怕那些東西的人。

“那裏有好多小朋友在買發箍,你要不要……”

周如意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看到一幫八九歲的孩子在向爸媽撒嬌買東西,果斷拒絕:“不要。幼稚。”

許聞松滿臉期待:“可是很适合你啊。而且我們這個年紀不就是幼稚的年紀嗎。”

周如意跟他劃清界限:“什麽叫我們這個年紀?明明是你十九歲了還這麽幼稚。”

許聞松眨巴眨巴眼睛:“小孩子就是要幼稚呀。”

“啧。”

周如意拗不過他的真摯,不情不願地跟着他走了過去。

上一堆吵吵嚷嚷的小孩剛走,套着松鼠玩偶服的人熱情地向他打招呼,推銷手裏的兔耳發箍:“你好啊小朋友!和哥哥來玩開不開心?想不想變成兔兔公主漫游仙境呀?”

“……”

周如意擡頭看許聞松。

明明是怨念,在別人眼裏硬生生扭曲成了撒嬌。

松鼠先生驚呼一聲:“哎呀!小妹妹真可愛,哥哥給妹妹買一個吧,看妹妹都這麽可憐地看着你了,很适合妹妹的哦。”

“……”

周如意想逃。

許聞松摁住他的肩膀,憋着笑問:“如果他是弟弟适合嗎?”

松鼠先生搖着鼓掌器的手頓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周如意,隔着頭套都能感受到他的震驚。

多年的職業素養讓他立即做出反應,尴尬地笑了幾聲,恢複興高采烈的模樣:“小弟弟這麽可愛,當然适合啦,看這個小兔子,小獅子,小象,都很适合弟弟。”

許聞松笑個不停:“那弟弟選一個吧?”

周如意眼看逃不過,面無表情地選了獅子發箍。他寧可當金毛獅王也不要當許聞松嘴裏的黃毛兔子。

許聞松笑着拿出手機付錢:“那我們走吧。小如意跟松鼠先生說再見。”

“啧。”周如意瞪了他一眼,毫無感情道,“松鼠先生再見。”

等走出人堆,他立馬踮起腳要把東西往許聞松腦袋上扣。嫌惡道:“什麽惡趣味。你自己買的自己戴。”

“當心摔了。”

許聞松微笑着提醒一句。

他順從地彎腰垂頭,任由周如意胡鬧,完事之後自己整理好頭發把發箍扶正:“好看嗎?”

許聞松天生的這張臉就注定了他戴什麽都好看,但相比這個灰撲撲的棕色獅子毛發箍,那個亮麗的白兔耳會更适合他。

周如意毫不猶豫說反話:“不好看。”

許聞松深谙他的傲嬌性格,直言道:“那就是好看?”

“你耳朵聾。”

“啊?你說什麽?”

“你是傻帽。”

“為什麽不是笨蛋?”

吵鬧間,許聞松突然指着一棟和游樂園風格迥異的大房子說:“诶,那個好像是新游戲。”

周如意遠遠看去,見正門海報上用黑紅色大字寫着“超驚悚刺激恐怖密室體驗,超難迷題等你來解”,不由得懷疑許聞松是被後半句吸引住了。

許聞松蠢蠢欲動:“要不要去看看?假期裏動動腦。”

“你腦子癢?”

周如意對挑戰自己的膽量有一點興趣,對解謎沒興趣,更不理解許聞松這種看到題就走不動道的人。

“诶呀,頭怎麽癢癢的。”許聞松佯裝癡呆地摸了摸頭頂,“哇,原來是腦子長出來了。”

許聞松一本正經裝傻子的模樣不難不讓人發笑。

周如意繃不住扯起嘴角哼笑:“笨蛋。”

許聞松也跟着笑,拉起他的手向前跑:“沖啊,探險小隊。”

這個密室的恐怖程度似乎比海報上寫的要刺激,五人組隊,十八歲以下需要家長陪同,每個人購買門票的時候都要簽免責協議。

因為工作人員一再強調裏面很恐怖,此前有一位未告知病情的心髒病患者差點死在裏面,讓很多感興趣的人望而卻步。

毫無疑問的,周如意買票時被再三盤問,他選擇謊報年齡。反正他是白種人外貌,早就長開了,十四歲和十八歲沒區別。

許聞松沒戳穿他,只是輕聲說:“害怕就閉眼。”

周如意點點頭:“嗯。”

其實他對自己的膽量很自信。

和他們組隊的人膽子卻好像不怎麽大——一對二十多歲的情侶,男生叫初安,女生叫林禮沐。不斷給對方加油鼓勁,抱團取暖,一面害怕一面還要裝作不怕安慰另一個。

還有一個特立獨行的高挑女生,名字叫黃年年,看樣子是大學生,膽子貌似很大。

上一組買了票的人半途退出,所以沒等多久就輪到了他們。閉眼進門後,工作人員告訴他們十秒後睜眼,關上入口離開。

這是一個逼仄冰冷的空間。

周如意前面緊貼着許聞松,後面緊挨着情侶中的男生。

到時間後,他睜開眼,周遭漆黑一片,感覺到一只溫暖柔軟的手握住他的手腕。

“找找燈吧。”

許聞松拉着他開始走動摸索。

其他三人也開始有了動作。

“好黑啊這地方,什麽都看不見。”

“千萬別一開燈就蹦出來一個鬼臉啊。”

“不會的不會的,我保護你。”

“笨蛋,你先保護自己吧。”

聽到這對情侶的對話,周如意戳了戳前面的背:“許聞松,你看得見嗎?”

因為擔心出現意外,鏡片碎裂紮到眼睛,許聞松進門前把眼鏡和手機一起交給工作人員保管。他也把帽子一起放在外面了。

“我是近視,不是夜盲。”

許聞松笑着說,手裏“啪嗒”一聲,燈開了。

初安莫名喊了一聲:“啊!”

昏黃的光勉強照亮房間。這才知道所處的房間是一個擁擠的雜物間。四面都是貨架,雜七雜八一大堆不知所謂的東西。

初安尴尬地找補一句:“給力啊小哥。”

許聞松笑了笑沒說話,松開他的手,繼續尋找可解的迷題。

周如意在這片小小的空間裏踱步,一面好奇地觀察四周,一面聽這對情侶說話——只有他們在說話,且一直說個不停,不想聽也得聽。

許聞松找到一個筆記本,翻看幾頁就交給了初安。

初安和林禮沐大概是恐怖故事愛好者,比較關心密室劇情,捧着筆記本開始念內容。

周如意仰頭一看,見貨架最頂上有個像鎖頭的東西,于是搬了個小矮凳想取下來,但還是夠不着。

“我來吧。”

名叫黃年年的高個女生說。

“嗯。”

周如意不是會搶活幹的人,利索地讓開地方,順手拉了一下許聞松,抛出誘餌:“這裏有題。”

許聞松立即湊過來:“什麽題?”

周如意忽然覺得許聞松像個聽話又貪吃的大狗狗,喊他一聲就乖乖跟上來,告訴他哪裏有肉,他就會兩眼放光地沖上去。

冒出這個想法時,周如意有點後悔——剛剛應該買一個狗狗發箍的。

“上面好多帶鎖的木盒。”

黃年年把所有木盒搬下來。

每個木盒上都貼着算數或圖形題目。周如意随意瞟了一眼問:“這是什麽?”

許聞松沉默兩秒,雙眼灼灼:“微積分,你學過的。”

“哼。”

周如意冷哼一聲,撇開臉,假裝沒看到這雙審視的眼睛。絕不承認這是上周測驗蒙對了的內容。

接下來的十分鐘裏,許聞松獨自一人把所有密碼鎖都解開了。但木盒裏都是一些糖果和小玩具,沒有出門的鑰匙。

初安拍拍許聞松的肩膀贊嘆:“可以啊小哥,這麽多題全解出來了,那我們今天可就靠你Carry了。”

“這些盒子裏面都有紙條诶。”林禮沐拿起紙條,“做對題的乖孩子可以得到獎勵哦……”

“嗯?獎勵說的是糖和玩具嗎?可是這些題都這麽難,能解出來的人應該已經過了喜歡糖和玩具的年紀了吧?還是說這家人的孩子都是神童?”

聽到林禮沐的分析,周如意想起在許聞松房間裏看到的數學競賽獲獎照片。

許聞松就是在喜歡糖和玩具的年紀能輕松解出這些題的神童。

他的視線不由得飄向許聞松。

許聞松正看着一個綠皮小跳蛙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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