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季綿微微一怔。
可是, 為什麽呢。
主角攻又不喜歡他。
他愣愣地仰着頭盯着Alpha看，心裏面竟然又一次感覺到了那種被什麽東西觸動到了一下的感覺，這次的感覺更清晰了些, 有點像是雨水打在了荷葉上面。
很輕，但是水滴在荷葉上面晃蕩了兩下, 感覺很微妙。
甚至他都忽略了左邊肩膀上傳來的劇烈的疼痛, 手指微微動了動, 有點想要伸手碰一碰Alpha緊皺起來的眉頭。
但是太疼了, 他稍微一動就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眼淚好像又流可下來，順着他的臉頰流進脖子裏。
濕噠噠的, 不舒服。
太疼了，疼得他身體都在不自覺地發抖。
季綿緩緩深吸了一口氣, 覺得自己疼得好像就快要死掉了。
想着想着, 他心裏面竟然真的冒出了一股對于死亡的恐懼。
他從來沒見過人流這麽多血，被子都已經被染紅了, 不會……真的會死掉吧TvT。
那他這個任務是不是就真的完不成了？
那是不是，他也會真正的死亡QAQ？
小Omega臉上的淚水流得更兇了，偏偏因為疼他半點都沒有發出聲音，看着就像是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小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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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折垂眸一看, 心跳都停滞了一瞬間，開口的時候, 聲音莫名啞得讓人聽着有些難過：“不疼了……綿綿。”
明明他是知道的，小Omega雖然不是因為權勢財富接近的他，但是也不是因為喜歡他……可是在那種他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小家夥竟然就先一步擋在了他的前面。
就好像……
他也是被人仔細放在心裏面的一樣。
顧折的手指像是被燙到一樣, 微微蜷了蜷, 心髒也頭一次感覺到了那種綿密的疼痛。
很奇怪，明明受傷的是季綿，但是他竟然也覺得心髒疼得像是被子彈穿過去了。
醫生來得很快，給顧折行了禮之後就帶着工具過來，想要給季綿把嵌進了肉裏面的子彈給扣出來。
但是在小Omega看清楚工具的一瞬間，他就下意識地瞪大了眼睛，然後拼命地把自己往Alpha的懷裏面塞。
他的動作幅度有些大，傷口的血又跟着往外湧出來了些，甚至一下子顧折都差點沒按得住他。
這兔子。
顧折皺着的眉更緊了些，但是他剛準備厲聲呵斥小Omega不要動的時候，垂眸又對上了對方那雙哭得濕漉漉的、眼尾都還帶着紅的眼睛。
他一下子什麽狠話都說不出來了，心裏面疼得他呼吸都有些顫抖了，只能嘆了口氣，第一次當着外人的面妥協：“綿綿乖。”
“不要躲，等醫生把子彈弄出來，很快就能好了。”
其實這傷也不算重，沒有打在要害部位，他當初在地下交易場所裏受的傷比這嚴重多了，他也沒覺得是多大回事。
但是他的Omega是個在完全标記後，走兩步路都能疼哭的人，那麽嬌氣，這子彈打在他身上也不知道有多疼。
那麽嬌氣，仿佛用力一碰都會像是玻璃一樣碎掉的人，竟然會在那種時候願意為他擋下子彈。
明明打在他身上，他也不會死。
傻。
季綿疼得腦袋都恍惚了，壓根兒理智不起來，看到那鉗子渾身寒毛都立起來了，只覺得自己可能要喪于今日。
但是他還有腦子，也知道可能這子彈留在身體裏面，血繼續流着更危險，于是只能嗚咽了一聲，把頭埋進了Alpha的懷裏。
顧折不知道怎麽安撫他，只能又釋放了些安撫信息素。
一時間，房間裏面塞滿了幹燥得有些暖的雪松味，他的信息素等級高，釋放的安撫信息素對大部分人，無論AO都有用，但房間裏的人卻沒幾個敢擡起頭來的。
隔了一會兒，就在醫生剪開可染血的睡衣，都準備動手的時候，蓄了點力氣的季綿吸了吸鼻子，阻止了他：“……等一下嗚嗚。”
醫生動作一頓，下意識看向了顧折。
季綿知道他沒辦法做主，也跟着可憐兮兮地看向了虛虛抱着他的Alpha，手指還跟着勾了勾他的衣袖。
看着就像是被欺負狠了的小兔子。
顧折本來就心裏沉甸甸的，這個時候耐心幾乎到達了一個頂峰：“怎麽了？”
小Omega又吸了吸鼻子，因為失血過多，蒼白着一張臉，眼尾卻紅得像是雪地裏綻開的紅梅：“我……嗚嗚，要是死了……”
“……”
顧折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主要是，這點傷，離死可能确實還有點距離。
但是看小Omega認認真真在擔憂難過的模樣，他又說不出別的話來，只能低聲哄人：“不會死的，綿綿，聽話。”
但是小Omega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想象裏，腳上的表情越來越悲壯。
可能是他真的時間不多了，他再開口的時候，都覺得有氣無力，但是他再一次扯了扯Alpha的衣袖，堅持說：“顧折，你聽我說。”
小Omega皺着秀氣的眉頭，一副立遺囑的模樣，說的時候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你，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嗚嗚。”
他一副顧折不點頭他就不同意醫生動他的模樣，顧折拿他完全沒辦法，只能無奈點頭：“說。”
季綿是真的難過得要死，小聲哽咽着道：“要是我死了……顧折，你能不能答應我，以後好好地當皇帝，不要亂殺人了。”
房間裏聽到這話的人幾乎是同時身體一僵，把頭都埋得更深了些。
雖然這是事實，他們在背後都會說這位是個瘋批神經病，但是——這可從來不會有人膽子大到直接拿到人面前來說啊！！
不要命了！！！
這瘋子不會直接說不治了，幹脆把人給捏死了算求叭……
在場的人基本都出了一身的冷汗，有膽子大一點的人小心翼翼地擡起了一點眸，去觀察床邊上坐着的那個瘋批的表情，但出乎預料的，那人似乎并沒有那麽生氣。
事實上，顧折也說不清楚自己心裏面是個什麽感覺。
現在小Omega這一木倉是給他擋的，不說別的，就單看這一點，不管Omega提出什麽要求，他肯定也是會滿足的。
但是他是着實沒想到，Omega會提出這個。
讓他不要亂殺人……不是不要殺人，而這個“亂不亂殺人”，判定界限太過于主觀，要求的強制性也就跟着消失了。
這就意味着，小Omega提的這個要求根本不是要求，對他自己來說，也沒有意義。
就跟小孩子虛無缥缈的願望一樣。
那為什麽……
他這麽想，也跟着這麽問了：“為什麽？”
只是聲音啞得不成樣子，說的時候，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想要個什麽樣的答案。
小Omega仰着頭跟他對視，濕漉漉的眼睛依舊如同山間清澗一樣澄澈，說話的時候清軟的聲音疼得還有些顫抖，但是卻仍舊充滿了認真：“你不高興。”
殺人并不能讓顧折高興，他很早就發現了。
他再次吸了吸鼻子，染了哭腔的聲音有些模糊，卻剛好能讓Alpha聽得很清楚：“你不高興，就不要做了。”
顧折心頭一顫。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就是不敢和Omega直白的眼神對視，甚至都下意識地別開了頭。
季綿并沒有給他躲開的機會，目光近乎執着地盯着他，看上去要是他不答應，下一瞬就又能馬上哭出來。
顧折只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還是沒有垂眸看他，但聲音卻低啞得不成樣子地應：“嗯。”
季綿放心了。
只要主角攻遵守這個約定，那就算是他人死了，那主角攻終究也還是會成為一個明君，應該也全是他的任務完成了。
他為這個世界真的付出了好多QAQ。
安排好了“後事”，他終于覺得可以從容赴死了，于是，抽抽搭搭地又把自己的臉埋在了Alpha的腰腹處，語氣苦澀道：“來吧。”
他已經準備好迎接疼痛了TAT。
但是他實在沒想到，這世界的科技确實是高級，他以為他要被疼得死去活來，但實際上是，醫生給他傷口周圍塗了點藥之後，他就什麽感覺都沒有了，就像是打了個全麻一樣。
而且很快，他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裏別的人都已經走了，只剩下了在他不遠處的辦公桌後面看文件的顧折。
诶？
季綿呆了呆，下意識地伸手去碰自己肩膀上的傷口，上面還包着傷口敷料，有點疼，但是那種疼就像是被無害的螞蟻咬了一下，基本都可以忽略掉。
小Omega徹底怔住。
跟着就想起來，自己在醫生給他弄子彈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麽。
“！！！”
季綿臉上爆紅。
可惡！！他是真的以為自己要沒了，顧折不提醒他就算了，系統竟然都沒有說半句話！！！
好、好蠢！！！
他睜大了眼睛，慢吞吞地把自己的臉往被子裏埋，但是最後要把自己整個埋進去的一下弄得有些猛，扯到了他的傷口，疼得他“嘶”了一聲。
“醒了？”那邊的顧折聽到了他的動靜，竟然連忙就從辦公桌後面起身過來了，把他又原原本本地從被子裏面剝了出來：“綿綿？還疼不疼？”
疼倒是不疼。
小Omega呆呆地晃了晃腦袋，看着眼前耐心極了的Alpha，竟然覺得有點詭異。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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