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觸到她的紅唇

第15章 觸到她的紅唇

李總助去給周聿白送簽字文件, 順帶提起一件事。

“鐘小姐問我,您近日的行程裏有沒有空閑時間,她想見見您。”

周聿白筆尖未停:“她想做什麽?”

“應該想請您吃飯吧, 鐘小姐有問到您晚餐時段的安排。”

鐘意也小心翼翼地在微信上問他最近忙不忙,有沒有空。

周聿白不置可否。

葉绾绾回國之前, 梁鳳鳴特意為她舉辦了個女士之夜,帶她見見身邊的女性親友。

周聿白将人送到。

這種場合, 他自然沒興趣留下。

連着幾日陪客,雖不至于累,但也未見的有多輕松。

家庭事務明顯比商務活動更棘手,後者只需就事論事,前者還需照料感情。

他知道梁鳳鳴的想法。

可結果一旦清晰, 走下去就變成了索然無味的應試題。

天氣預報說今日降溫, 遲遲未雨。

北城有股喧鬧的灰塵氣息,空氣陰霾,氣壓很低。

車子駛過熙熙攘攘的大街, 掠過商業區女明星的廣告牌。

路邊行人腳步匆匆, 神色各異。

外面的世界像忙碌的啞劇。

周聿白的指尖漫不經心在膝上敲了下,突然就改了主意。

“問問她要吃什麽?我現在有空。”

李總助遲疑了幾秒, 腦裏掃描過不少人名。

幡然醒悟:“好的,我聯系鐘小姐。”

鐘意那會愁腸百結地在家煮糖水, 差點手忙腳亂把手機砸進鍋裏。

挂斷電話,沒有一絲輕松之意。

搞什麽啊?

有錢人都這毛病嗎。

哪家高級餐廳能接受臨時預定?

最後還是溫莎莎幫忙, 托人訂到某間高級法餐的一張桌子。

如果說這頓飯是賠罪——鐘意覺得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誠意只有臉。

她認真化了妝,戴了昂貴首飾, 挑了條模棱兩可的裙子。

淺綠色, 很溫柔的材質和褶皺剪裁。

正面瞧着溫柔婉約。

背面一整個性感大露背。

天氣陰沉。

周聿白讓司機掉頭, 跨過半個城市去接她。

鐘意鑽進那部賓利車,看見周聿白的清俊側臉和那雙溫良矜貴的黑眸。

調動了一切面部肌肉對他露出了個微笑。

那雙閃亮的星眸裏有意外欣喜、如釋重負和微微羞澀。

餐廳浪漫。

飽滿豔麗的鮮花和精致奢華的餐具,配着落地窗光怪陸離的燈景和色澤誘人的食物。

讓兩人的聊天不至于太生疏。

周聿白不是個把冷傲浮于表象的人。

他大抵給人的印象就是溫良無害,彬彬有禮又極有紳士風度。

絕對不會對女士發難。

看他進食姿态優雅,嗓音清雅地跟她說起桌上的餐點和今天的天氣。

鐘意當然能想起應酬場上大家稱他為小周總,那舉手投足間的進退有度,如沐春風之感。

這種男人——

鐘意覺得“真誠是最大的必殺技”。

她誠懇道歉:“您幫我搞定經紀合約後,我沒有經紀人,工作機會不如以前那樣多。正巧藍老師幫忙介紹了一份工作,只是被我浪費了,為了表達謝意和歉意,我本想在殺青後在劇組請他和助理們一起吃飯,但他恰巧回北城,盛情難卻,才一起去了那家餐廳。”

她咬着唇,清澈眼眸含着些許無辜,“工作提前結束,也不是我有意瞞着你。”

周聿白溫文爾雅:“藍郁幫過你很多忙?”

“那只是客氣的說法,他幫過我一些忙。”

鐘意嗓音漸低,兩頰染上一點緋紅,“周總您才是我的貴人。”

周聿白優雅撇下餐巾:“鐘小姐很熱愛演藝圈的工作?”

眨動的鴉睫洩露她的清寥。

鐘意答非所問:“您也不常需要我。”

晚餐吃完。

夜風寒涼,吸入肺腑的空氣有涼絲絲的沁寒。

鐘意眺目,問他想不想沿着河邊走一走。

花圃裏精心栽種了不少搖曳生姿的的時花,加上沿河的燈景,氣氛很旖旎。

當然聽從女士的建議。

鐘意身上的那條裙子很貴,料子也很薄。

她濃密黑發披散,恰好遮住那片欺霜賽雪、毫無遮擋的肩背。

河邊風很大,吹着她的裙子,也吹出她玲珑婀娜的身體曲線。

吹得她如雲發絲拂動,半遮欲掩她的精致眉眼和面容。

這種月下美人、美人花下的情景。

周聿白也沒做出什麽過界舉動。

鐘意挽着他,冰冷的手從他手臂滑到他的指尖。

她握住他幹燥的手掌,纖細手指穿入他的指縫,跟他十指交纏。

周聿白定眼看她。

她沖着他粲然一笑。

睇眄流光。

“外面好冷。”

風把她的嗓音吹得細袅,連着她的裙角,夜霧般地撲入他懷中,“您的手好暖。”

周聿白看見她眸眼如星,眸底倒影着水畔燈火和他的斯文面孔,水一樣晃動,眼波說不出的勾人。

和他交纏的那只手,溫度如冰塊,又軟又滑又涼。

他目光如炬,面軟心硬——骨子裏是個殺伐決斷,心狠手辣的人物。

“知道外面冷,還非要出來散步?”

鐘意冷得眸光都幾乎迷離,像風似的往他身上吹。

語氣嬌柔似水:“是您說我不專業,不敬業呀。”

還帶着幾分幽怨。

周聿白眉棱微挑,欲松開她的手去脫外套。

鐘意不撒手,順着他松手的那點力道,從善如流地撲進了他懷裏。

接觸到他的體溫。

她抵着他的肩膀,斂着細眉,輕輕喟嘆了一聲。

好暖。

女人身上有股細細柔柔的淡香。

身體柔軟,冰塊似的。

既然已經投懷送抱。

斷然沒有往外推的道理。

周聿白抖開西服外套,把人團團裹住。

淡聲道:“我說錯了?”

“您當然沒說錯,是我不太好。”

她枕着他的肩膀,認真看着他的眼睛,自言自語:“但您好像不太喜歡我。”

“那您為什麽要在我身上做慈善呢? ”

“上回我被下藥,昏迷在您懷裏的時候,您是不是嫌棄我,又礙于面子,不得不出手相救?就好像一顆小石頭在你面前跳起來,你就順手把它揣進兜裏?”

周聿白微哂。

不覺得她的面子值得他出手。

但他也有疑問:“那天你為什麽要到我身邊?”

“因為我和楊韻詩是同學,她經常說起,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記得您。”

鐘意想了想,“與其是其他男人,我只想認定您。”

他下颚線利落分明,薄唇展平:“恰好,我不擅長讓人如願,也不會讓人失望。”

鐘意眼睫一眨:“我突然想起來,出門前家裏廚房還煮着糖水,不知道會不會把鍋燒糊?那我們在這冷嗖嗖的鬼地方多待一會,晚點再回家好不好?”

周聿白劍眉乍皺:“……”

把她擰上了車。

吩咐司機先送鐘意回去。

他看她心不在焉地摸着車上按鍵:“女演員也喝糖水?”

“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喝。”她慢吞吞回他,突然回神,抿着唇,露出個掩飾性的頑笑。

要不是他,她怎麽會心情不好?

鐘意換了話題:“我家就有家糖水店,開了二十多年啦,是藏在居民區裏的寶藏小店,我媽媽年輕時候有個外號叫糖水西施,她煮的糖水特別好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就是從小喝糖水長到大的,媽媽說,飯可以一天不吃,但糖水不能一天不喝。”

周聿白稍稍打量她散發着柔光的面孔——

南省那邊,糖水養大的姑娘。

不知道是怎麽個甜法。

北城地貴。

鐘意買的房子是在老小區。

房子老舊。

但她喜歡小區裏枝繁葉茂的大樹和夏日的濃蔭蔽日。

從樓底往上望。

樓宇安靜,黑漆漆的家,沒有丁點動靜。

鐘意把外套還給他。

邀請周聿白“屈尊纡貴”上去坐坐。

她語氣輕松真摯:“今天降溫,我煮的是番薯百合糖水,如果沒熬幹的話,也許能請您喝一碗。”

周聿白思忖,覺得這個選項比回酒店更有意思。

也想看看她的敬業能到哪一步。

他從善如流跨出車裏。

樓道黑窄,牆面斑駁。

“周總,您腳下小心。”

鐘意提着自己的裙子上樓,她的鞋跟太細,踩在磨平的樓梯上有搖搖欲墜之感。

周聿白皺了皺眉:“幾樓?”

“三樓,很快就到了。”

她先他一步領路。

發絲一半披落肩頭,一半散落在背。

若隐若現,薄而纖瘦的背,往下蜿蜒的淺淺脊溝,形狀美好的蝴蝶骨。

鐘意扭過頭,試着想去搭他的手。

“房子是我自己買的,還要謝謝您的幫忙,星瀾最後賠了我一筆錢。”

樓道有一節感應燈壞了。

白熾燈幽幽亮出一絲絲暗光,鎢絲像耄耋的煤油燈。

她一手牽着昂貴嬌嫩的裙子,一手搭着他的手臂。

跨臺階的時候細高跟在臺階上磕了一下。

“小心。”

周聿白在後托了她一把。

溫熱的手掌貼着她的脊背。

很涼的體溫,又光滑如綢的肌膚。

鐘意感覺男人熱烈又堅定的力道托住了自己的後背。

肌膚的接觸因為體溫和觸感産生奇妙的張力,仿佛細細電流竄過,那種奇妙的手感留存心尖,拂之不去。

白熾燈輕輕嗞了一聲,耗盡了最後一絲光熱。

樓道有窗。

是那種老式的窗戶。

生鏽的鐵質窗棂已經腐蝕,發黃的毛玻璃開了半扇。

朦朦胧胧的夜色篩進來。

鐘意怔了一秒。

而後回頭瞧他。

“怎麽辦,燈滅了。”她語氣帶着無奈,“您看得見嗎?”

“看得見。”

她站得比他高一階,目光卻幾乎與他平視。

“我逆着光,有點瞧不清您。”

她往前湊了湊。

呼吸可聞,距離只差咫尺。

眼前男人。

五官深邃,眉睫如漆。

不動聲色。

鐘意沖他輕柔一笑。

她的目光像月光清透,像蛛絲細黏。

像一切幾乎隐形又明晃晃現露的東西。

那應該是蠱惑,是勾引,是海妖的歌喉,美杜莎的眼睛。

對視着彼此的眼睛。

誰會在這種聲色犬馬的關系裏敗下陣來。

誰會打破魔咒。

“周聿白。”

一縷呢喃。

他漆黑的眼瞳裏亮着一蹙幽幽暗火。

猛然低頭。

鐘意微微仰頭,手指搭着他的肩膀。

觸到她的紅唇。

柔軟的、冰涼的,清甜的。

像細針刺中心髒,近乎一種生理性的刺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