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墜落的吻

第18章 墜落的吻

鐘意這一來。

在座各有風情的女孩子就有點黯然失色。

她穿了條小方領的黑裙, 長度堪堪小腿。

剪裁簡單,姿态優雅。

露膚恰到好處。

羊脂玉般亮到發光的肌膚和纖細的脖頸鎖骨都極其惹眼。

加上那張唇紅齒白,精致無暇的臉。

周聿白撚着紙牌, 眼風掃過她,溫聲道:“怎麽過來了?”

鐘意笑眼彎彎:“說好要來見你的。”

臉頰梨渦淺淺。

打牌的幾位男士都多瞧了一眼。

旁邊那位酒窩美女讪讪捏着杯子, 不聲不響地坐下。

大家紛紛回神,笑道:“周總, 這位?”

周聿白含笑:“讓她自己呆着不肯,偏要跑過來玩。”

他轉向鐘意,語氣冷硬,責備她:“胡鬧,知道我推掉多少約, 好不容易才跟順昌王總定好談西都的開發案, 你還橫沖直撞闖進來搗亂,還不快給王總倒杯茶賠罪。”

鐘意起身,畢恭畢敬沖對面男人倒了杯茶:“王總, 對不起。本來今天這樣的重要場合, 周總不讓我跟着,怕影響你們談正事。是我不懂事, 求您貴人雅量,萬毋介意。”

王總臉上也笑開了花:“周總客氣, 論合作,這一衆投資商裏, 論實力論信譽論态度,我最信賴的還是貴司, 西都合作的事情, 好說, 好說。”

這些場面話擺出來。

什麽關系什麽身份,自然是一目了然。

衆人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剛才周總目不斜視,這一圈人都瞧不上,原來是有更好的寶貝。”

“怪不得怪不得。”

也有女生認出鐘意。

“你是個明星吧,就是前陣子藍郁那部《伽羅鏡》裏面的女二,對不對?”

鐘意笑笑,默認了。

“真人比電視裏更漂亮。”

“女明星果然不一樣。”

席間氣氛更輕松融洽。

打完牌,時間不早,衆人起身去樓上的雅間吃飯。

那位酒窩美女借着去洗手間,已然不見身影。

鐘意親昵挽住周聿白的手,臉頰輕輕偎在他肩頭。

她眼皮有點耷着,長長的睫毛很輕緩地眨。

似有倦意。

周聿白和人聊天。

不經意偏首,視線一睨。

伸手把她腰肢往懷中一攏,摟着她邁上樓梯。

王總是西都人,這頓飯他是主客,飯菜都是按着西都口味來安排。

菜品多半帶辣,廚師最拿手的一道菜是紅煨獅子頭,和淮揚那邊的清湯做法完全不一樣。

周聿白飲食向來挑剔,葷膻辛辣不沾,忌口的東西也不少。

一筷子挾入嘴中,他冷白的膚色已然轉暖,耳朵泛出點紅來。

鐘意看見,悄悄把他面前那顆獅子頭挪到自己面前。

遞了個滿滿的酒杯要敬他。

周聿白推手要拒。

被鐘意笑盈盈硬擱到他唇邊。

迫不得已抿一口——涼水。

他臉上一派不動聲色的沉靜,把這杯水一口幹了。

鐘意皺着鼻尖,一口咬獅子頭,鼓鼓囊囊嚼在嘴裏。

抿着唇對他笑。

那笑容格外狡黠。

老套路人了——以前她陪人應酬,想方設法也要弄點涼水兌在酒杯裏。

吃完飯,還有第二趴的娛樂節目。

自然是去周思旻的夜店少坐,感受下銷金窟的繁華熱鬧。

SPACE那邊已經有陪客在等。

周思旻和舅舅溫副總在招待幾方集團的下屬骨幹。

等到人齊。

偌大一個套房,也是熱鬧非凡。

服務生開了不少好酒。

女伴們捏着話筒唱情歌,又挨個去敬酒遞煙。

這又是抽煙喝酒談事的場面。

鐘意乖巧坐在周聿白身邊,捏着杯雞尾酒。

周思旻看見她,悄悄地使了個挺得意的眼色。

像偷腥的貓一樣。

鐘意露出個挺敷衍的笑。

長發擋住臉頰,手撐着下巴,往周聿白手臂靠。

他這會也是敞開了襯衫領口,袖子挽起。

手臂線條若隐若現,肌肉很硬。

鐘意這會已經開始犯困。

只想借周聿白背後擋着,眯下眼睛。

她在片場連軸轉,昨天晚上只睡了三個小時。

殺青完又立馬來了臨江。

馬不停蹄見人。

再加上吃飽喝足,包廂裏又吵又熱。

實在熬不住。

不知眯了多久。

周聿白推了推她的腦袋。

她倏然睜眼,瞪圓眼睛,擺出個百無聊賴的表情。

王總察言觀色:“我跟周總聊得太起勁,鐘小姐無聊了。”

“她就這個性子。”

應酬一整日,周聿白也覺心累,有意要走。

他拿鐘意當借口,一臉寵溺,“別的都好說,就是離不了人。”

“周總豔福不淺,真是羨煞旁人。”

“那……合作的事情,我們另約時間細談?”周聿白把鐘意拎起來,含笑道,“今日又是情人節,她眼巴巴等着,再冷落她,怕是要發脾氣了。”

“您再玩會,我讓思旻陪您,樓上有我的套房,您要累了随時歇息。”

王總簡直是一副“非常理解”的神态,笑容洋溢地把周聿白送走。

鐘意跟着周聿白上了車。

他那套商務禮儀性的清雅笑容在車裏結束。

“困了?”

“嗯。”鐘意說話帶點鼻音,“不好意思,我昨晚睡得太晚了。”

“那你睡會吧。”

他擡手捏了捏眉心,似乎也是累了,閉上了眼睛。

鐘意這會眼睛酸痛,偏偏又不想睡了。

車裏安靜,她本想着朝他偎過去,或者說點什麽,做點什麽。

但又見周聿白拿出了手機,劍眉微斂,指尖滑動,專心看消息。

只得作罷。

默默扭頭看窗外的風景。

她跟着他回了酒店。

還是上次那間複式套房。

客廳是挑高層,懸着精美的水晶燈飾,壁畫也是清淡的水墨畫,冷氣又足,感官便覺得稍有涼意。

許是兩人都累了。

許是鐘意眼泛淚花的模樣真的太困。

周聿白打發她去休息,自己也直接上樓。

樓下的房間沒有單獨浴室,用的是客浴。

鐘意看見有按摩浴缸,窗外還是璀璨夜景,音響和酒水一并都有。

她想岔了,滿腦子想着累了這麽多天,先泡個澡再睡。

水溫舒适。

咕嘟咕嘟的氧氣水泡往上湧。

再加上舒緩的音樂。

鐘意直接泡在恒溫浴缸裏睡着了。

房間的冷氣不知怎麽停了。

周聿白半夜兩點下樓,打開冰箱拿水,看見滿室燈光明亮,洗手間持續傳來的音樂。

他眉棱猛然一皺,直接推開了浴室的門。

鐘意是被持續的敲擊聲吵醒的。

她不耐煩地擰起秀眉,帶着些許怨氣睜開了眼。

周聿白散漫倚在門旁,不斷地叩門吵她。

他穿着身淺色的亞麻睡袍,衣線柔軟,完全軟化了襯衫西服的菁英形象。

柔亮光線像流水從頭頂瀉下。

他發梢烏黑柔順,劍眉英挺,高鼻薄唇,神色晦暗不明。

漆黑幽灼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似乎在欣賞一株花,一片雲。

鐘意愣了很久才想起自己的處境。

她的應急反應是藏進水裏。

肩膀往下沉。

身體太過僵硬,動作也太過急切,直接把自己滑溜進了浴缸裏。

猛然嗆了幾口水。

周聿白拽着她的手臂,把濕淋淋的人從浴缸裏撈起來。

他皺眉:“你這樣遲早要淹死在浴缸裏。”

“我沒有。”鐘意連聲咳嗽,緊緊攥住他。

她星眸閃動,兩頰嫣紅。

烏黑濕漉的長發,水珠滑落的臉龐。

事情的開端是個意外。

但沒有理由讓它錯過。

室內燈光太明亮,鐘意不适地眯了眯眼:“能不能把燈調暗點?”

最後只有一盞蛋黃型落地燈,散發出日落般的暖光。

他暗茶色的瞳仁盯着她。

嗓音輕而冷靜:“害怕嗎?”

“有點。”

她仰着脆弱的頸,呼吸起伏,“但不是因為你。”

這句話莫名取悅了他。

“拍過床戲嗎?”

“沒有,但我看過。”

他笑容有點奇妙,低頭吻她:“但你拍過吻戲,技巧很好。”

“是嗎?”她發出一聲低泣。

這不是結束。

正餐才剛剛開始。

見過他那副胸有成竹、優雅溫潤的做派,就行該知道他的行事風格。

像慢條斯理切牛排,他知道每一步的吃法。

不急不躁,毫無破綻。

鐘意從沒覺得時間如此漫長。

她好像被他蠱惑。

望見窗縫第一縷曙光時。

鐘意覺得自己幾乎要猝死。

她羽睫一眨,已然陷入黑甜鄉。

再醒來的時候。

已不知道是幾點。

周聿白洗漱得當,換好衣服。

臨走前進來看她一眼。

她發絲淩亂,神色癡癡。

目光怔怔地盯着某一處虛空。

身上胡亂裹着他那件亞麻睡袍,皺巴巴的,像焉焉的鹹菜幹。

反觀他。

神清氣爽,神采奕奕。

又是那身商務精英的裝扮,剪裁和質地都上乘的黑襯衫,被高大挺拔的身材撐開,又往下斂入筆直西褲,露出瘦窄腰線。

周聿白擡手系衣扣,身姿清雅矜貴,神色是慣常的溫和:“你好好休息,要什麽東西找管家,要是想出門,司機會在樓下等你。”

鐘意點頭。

想了想,拿過床頭一個精致小盒,掏出一對流光溢彩的貝母袖扣。

擱在手心。

往他面前一遞。

他看着她那雙清澈動人的眼,蓬亂又慵懶的長發和頸間微紅的痕跡。

伸出了自己的手。

鐘意跪坐在床上,稍稍挺直了身體。

她把袖扣穿進襯衫扣眼。

低着頭,很認真地幫他戴好。

他垂眼。

居高臨下地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袖扣系好。

鐘意仔細地捋平他的襯衫褶皺。

收回手。

擡首沖他笑了一下。

眼眸閃耀,笑容清甜,神色說不出的動人。

周聿白眸光高深莫測。

徑直俯身。

鐘意不明所以,身形稍稍後撤。

腰肢柔軟。

已然托在他臂彎。

吻就這樣落下來。

像遙遠的雲,歷經遙遠路途和重重阻礙,悄然墜落地面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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