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親吻
第24章 親吻
徐開在陳硯喬懷裏睡着了,很深沉安穩的一覺。他做了一些輕薄悠長的夢,感冒引起的所有不适,都被這不太清晰的夢境緩釋治愈。
他不記得和誰這麽親近地睡在一張床上過。自有記憶以來,都是他獨自睡在老公房裏邊的小隔間,父母和妹妹睡外邊的大床。上初中家裏換新房,他也擁有了一個獨立的小房間。一米二的床,他一直睡到高中畢業。
他的背後從來都只有一堵堅硬的牆,從沒有過這樣溫暖柔軟的胸膛。
陳硯喬閉着眼,不知他什麽時候睡着的,此時半張臉陷在枕頭裏,另外半張那麽恬靜美麗。
房間變暗了,午後明黃的光線也染上了暧昧的橘色,陳硯喬的臉上有了自然光下的深淺陰影。突出的顴骨和額頭光潔無暇,在昏昏的光線裏更顯細膩柔軟。深陷的眼窩和鼻翼,蒙上淡淡灰色,那些陰影裏,似乎藏有蠱惑人心的秘密。
他真漂亮。
徐開再次無聲感嘆,每一次看他都會随着心境不同而驚覺新的美麗。
他是女人就好了……不,他要是女人,那麽他們永遠也不會這樣親密地睡在一張床上。他要是女人,也絕對不會喜歡自己,恐怕連正眼都不會瞧一下。
這麽看來,他是個男人也挺好。
以為熟睡的人突然唇角一翹,閉眼輕聲問他:“還要看多久?”
一些溫熱的鼻息釋放到徐開臉上,他頓感尴尬,往後撤開了點:“你醒了。”
陳硯喬睜眼,垂着眼皮将目光點在他臉上,潛藏在濃密眼睫下的神情迷蒙:“再不醒,我怕你會忍不住偷親我。”
徐開錯開眼,輕咽唾沫:“我不會。”邊說,他邊往後挪。
他現在已經不冷了,溫度降下去,身體輕松很多,沒有理由再被陳硯喬抱着。但搭在他腰上的手臂突然用力,他想拉開的距離驟然縮短,胸腹已經相貼,陳硯喬緊緊抱着他。
“我知道你不會,但是我會啊。”他下垂的視線落在徐開唇上,撒嬌一樣輕聲又膩歪地,“我想親你,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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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徐開從腰眼往上一陣陣發麻。他抿了抿幹燥的嘴唇,沒說話。
抱在他腰上的手臂松開,縮短的距離又拉長:“不願意就算了吧,不勉強你。”
陳硯喬翻身平躺,不再和徐開側身相對,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不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麽,但那種就快要唇舌相依的暧昧氣氛随之消失。
徐開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他又咽了咽唾沫,同時咽下的,似乎還有一些失落。
為什麽不是松口氣,而是失落?他想要被陳硯喬親吻嗎?徐開不是很确定,但這次可以用來确定的機會确實是沒有了。
他掀開被子坐起來。
陳硯喬側了側眼珠:“感覺好些了?”
“嗯,好多了。”
“不躺了啊?”
“出了汗,我去洗個澡。”徐開轉頭看陳硯喬,“你餓了沒?”
“餓。”
徐開正準備說自己也有些餓,想問陳硯喬是吃外賣,還是等他洗完澡再出去吃,就被陳硯喬不由分說一把拉回床上。
霎時兩人位置交換,陳硯喬翻到徐開上方,雙手撐在他腦袋兩側,看着他,饑腸辘辘的眼神:“我改主意了。”
“今天照顧你這麽久,稍微勉強一下也說得過去。”
不等徐開弄清這話的意思,陳硯喬已經咬住他的嘴唇。
一條手臂穿過徐開的後頸,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掌,胸膛壓着他的胸膛,陳硯喬禁锢住他,再用呼吸肆意進犯。
“親吻”說起來只有兩個字,做起來卻有無窮無盡的花樣。徐開被陳硯喬醇熟的吻技和激烈的情感搶走了所有呼吸,快要喘不上氣。
他拼命地想要緩口氣,陳硯喬卻并不給他機會。他就像是被卷入風浪裏無法自保、只可随波逐流的小魚,只有順着那股力量,迎合浪潮給予的激烈愛撫和溫柔鞭笞,才能順暢吸上兩口空氣。
小魚的迎合順從取悅了浪潮,讓他無需再展示強迫的力量,漫天風浪化作輕風細雨,緩慢地、柔軟地、纏綿地濡濕着他,貼得那樣近,那麽緊。唇與舌相交的縫隙被潮濕填滿,擠在一起緩慢蠕動,如同蠶食桑葉,一口一口輕快又密集地細細噬咬、咀嚼,吞下的每一口都被深深品嘗過,然後同化成自己的,也是對方的,直到不分彼此。
天色更暗了,他們在傍晚時分接吻,似乎要和這天光一起融入黑夜,再在這黑夜裏融入對方。
徐開仰着頭,雙手摟上陳硯喬脖子時,陳硯喬頓了頓,擡起頭。
被親得迷蒙了,突然分開的嘴唇讓徐開感到空虛,他下意識問:“怎麽了?”
陳硯喬沒回答,再次輕含他的唇瓣,用實際行動告訴徐開,什麽都沒有發生。
親吻從嘴唇蔓延到臉側、耳朵和脖頸,手指挑開衣擺,掌心握着高燒後餘熱尚存的皮膚。待他再要往上,徐開擋了一下他的手。
稍受阻礙的手掌便拿出來,只在它被允許的地方流連,蹭他的臉頰,撫摸他的頭發,輕揉他的耳垂……随後化作絲線、鐵網,緊緊纏繞。
入戶門鎖打開,客廳的燈光從門縫漏進來,外間響起腳步聲。
陳硯喬一頓,用耳語的聲音:“有人回來了。 ”
過了兩秒,徐開才同樣壓着聲音:“沒事,他們不會進來。”
陳硯喬嗤嗤低笑:“你這意思我們還能繼續。”
黑暗裏,徐開的眼睛亮晶晶的,遲鈍片刻才發覺這話好似邀請,趕忙辯駁:“我不是……”
話被吞掉半句,不僅如此,那些啧啧聲和呼吸也全都被刻意吞掉。他們小心又無聲地親吻着,還要豎着一只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下班回來的人越來越多,外面越來越吵鬧,好像在讨論電費的問題。這時徐開推了推陳硯喬:“我要出去給他們交電費。”
陳硯喬放開徐開,兩人都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等情緒和身體都平息,徐開打開房間的燈。
兩人眼睛都濕漉漉的,臉上透着潮紅,這是在情與欲裏滾了一圈,還未消退的餘韻。再次在燈光下面面相觑,徐開害羞得不敢看陳硯喬的臉。
他拿了手機,就要出去。陳硯喬拉了他一把:“再等一會兒。”
徐開也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坐在床邊等待。
陳硯喬含情脈脈地看着他,伸手替他理了理頭發,手指又滑到他嘴角:“嘴巴都腫了。”
徐開聞言,狠狠抿了下嘴唇。原本充血的嘴唇,變得更紅。
笨拙率直的大男孩,卻也有這樣一幅顏色,陳硯喬也有點把持不住自己。他挨着徐開在床邊坐下,轉過他的下巴,再次靠近。
徐開不再抗拒,陳硯喬很清楚,他已經完全剝掉了那層殼。現在徐開應該已經接受了他的感情,也接受了自己的,于是露出內裏的柔軟,任由他予取予求。
單純和柔軟都讓人想要蹂躏,但陳硯喬不會那樣做。對于自己喜愛的人,他有百倍的耐心和溫柔。徐小開很好,他也會好好對待他。
現在,只是想親他罷了。
房門敲響:“小徐,你在家嗎?上個月電費賬單出來了,我們攤一下。”
陳硯喬退回自己的位置,徐開手忙腳亂趕緊答應:“哎,我在,等等。”
他整了整衣服,又揉了把臉,才打開門。
鄰居把賬單給他看,又說:“每個人42塊3。”
“我掃給你。”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剛看你屋裏燈黑着,還以為你沒回呢。”鄰居亮收款碼給他,一擡眼,看見屋裏還有一個男人。
徐開解釋:“我今天生病請假了,沒去上班。”
“哦,那你好好養病。”鄰居再看他時,神情變得有點怪。
付完錢,徐開轉頭看陳硯喬,也覺得不太自在,趕緊找話:“餓了沒,我們出去吃飯。”
“好啊。”陳硯喬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等我去沖個澡。”徐開還在緊張,邊找衣服,邊絮叨,“這會兒浴室還沒人用,等會兒用的人多了就要等很晚。”
“快去,我等你。”
得償所願自然很開心。陳硯喬還沒來得及把這開心好好品味一遍,徐開就洗完澡出來了,全程最多只用五分鐘。
他随便抹了幾下頭發,披上外套:“走吧。”
“頭發不吹幹,小心感冒加重。”
“我沒有吹風。”
“你們合租的有吧,去借一下。”
徐開不好意思:“不用,很快就幹,我感覺感冒也好得差不多了。”
陳硯喬不以為然,自己去借了吹風,替他把頭發吹幹。
倆人一塊兒去吃了個便飯。徐開這幾天沒有的食欲終于恢複,一頓風卷殘雲吃了很多。陳硯喬看他吃得很香,加上心情愉悅,也吃了不少。
酒足飯飽,倆人又就近散了會兒步。風輕雲淡,月色朦胧,沒什麽話,卻在靜默中訴說了千言萬語。夜深了,陳硯喬送徐開到樓下。
徐開一時沒有下車。
陳硯喬摸他的臉:“怎麽,舍不得現在和我分開啊?”
徐開沒說話,他的确心有不舍。也許是還生着病,所以變得脆弱,也害怕孤獨。
“那我們要不要找個酒店住一晚,”陳硯喬壓着嗓子,“這樣就沒有人打擾了。”
徐開耳廓通紅,看了陳硯喬一眼,搖了搖頭。
陳硯喬笑:“那就趕緊回家休息。你明天去上班嗎?”
“要去。”
“你下班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徐開點頭。他就要下車,又被陳硯喬拉回來,在他額頭輕輕印上一吻:“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