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別樣的相遇方式
第8章 別樣的相遇方式
真正讓葛寶吃了雄心豹子膽的原因是張家伺候小姐丫鬟小喜的一句話,她說張小姐根本就不想嫁給卓公子,這幾日總是以淚洗面。
當葛寶沖進張影兒平常最喜歡呆的小花園時,張影兒剛從母親房裏回來,抗議無果後正在抹淚,因為想着不會有人來,所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妝容都花了。
看到葛寶,又想到此時儀态不好,張影兒生氣,讓下人把人轟走。
“我們,私奔吧。”
葛寶的話讓張影兒和一幹下人楞了。
葛寶深知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道理,所以上前扛着張影兒就跑,他個高體肥,幾個下人都維持不住,竟讓他順利的扛着人飛奔出了園子。
畢竟是涉及到閨譽問題,張家下人不敢大肆嚷嚷,對方又是城裏最有錢的葛家,下人又不敢真的圍堵,怕傷着了人,一來二去竟然讓人跑出了門。
張影兒被塞進葛寶來時坐的馬車,葛寶将自家下人掀翻下馬,親自駕車狂往城外跑去。
恰逢張老爺喜滋滋的下轎回家,見葛家馬車狂馳而去,還手搭着眉頭遠遠瞭望了一眼,心裏啧啧道,不愧是有錢人家,這馬是好馬啊。
下人怯怯追出來,小聲告訴他小姐被劫走,張老爺大怒,心裏把葛寶罵了千萬遍,又不敢伸張讓別人知道,偷偷派下人去葛家圍堵,趕緊把人給要回來!
葛寶并未回家,這是葛家和張家都始料未及的,得知自家少爺居然做出了這種事,葛家上上下下均出動外出尋人。
張老爺越想越窩火,索性把葛寶告上了公堂,知府大人親自審理此案。
知府一想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會造成多麽惡劣的性質,再加上朱亦然對張小姐也有些好感,且那日因為葛寶和茍蘭花出了醜懷恨在心,更是把葛寶說成是一個十惡不赦,為非作歹的纨绔子弟形象。
知府大怒,命官差出動捉拿葛寶。
葛家上下一片愁雲慘淡,管家讓人加急給太爺送信,恐怕此事難以平息,讓人趕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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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夫人的到來讓衆人看見一線生機。
張夫人本來就覺得葛寶是個不錯的孩子,心裏有意向撮合女兒和葛家少爺,又因為和茍老太太建立了一起游園子的情誼,今夜就是特地來商量此事的。
小偏廳裏,兩人憂心忡忡,張夫人只道實在沒辦法只好讓堂哥出馬,他這夫婿是個文人,平時就敬仰同是文人的堂哥,兩人也最有話聊,年輕的時候夫婿有一段時間特別愛到尚書家串門,每到深夜她還得親自坐轎去把聊得興起的夫君帶回家,只不過後來朝廷風聲緊,張老爺人老面皮也薄,不太好意思再做堂哥的迷弟,這才作罷。
茍蘭花知道隔壁鄰居就是尚書,聞言精神一震,立刻想讓桃娘帶自己上門親自請人。
張夫人趕緊攔住,從上次和堂哥會面情況來說,堂哥不太喜歡茍老太太,要是老太太去的話,會壞事的。
茍蘭花不解,葛家和尚書家難道不是關系不錯,每年都還送李子來,再者說這身子以前從未和對方見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仇是怎麽結下的?
張夫人安撫,道自己會盡全力,兩人又商量了一陣,張夫人去隔壁說情去,葛家繼續找兩人,若是找到人了趕緊把張影兒送回去。
茍蘭花越想越不爽利,又不知張夫人去了情形如何,只覺屋內空氣悶頓,便去了院子溜達,結出小青果的李子樹旁放着一架梯子,估摸着是下人平常用來打理李子樹的。
那頭又是個怎樣的景色?那個尚書大人究竟是何人,為何要讨厭她?茍蘭花想着,要不偷偷看一眼吧。
要不偷偷看一眼吧,尚書大人如此想,今天偶遇張老爺,被迫聽對方大罵了葛家少爺整整半個時辰,聽得葛少爺把外甥女帶走,他想着心上人一定焦急得很,便想偷偷看一眼。
尚書大人連官服都沒換,撅着屁股往梯子上爬。
兩顆腦袋在隔着一強之隔碰面了。
尚書大人:...
茍蘭花:....
“你好。”茍蘭花沒想會被人抓包,一張老臉騰的燒紅,為了掩飾尴尬,反正正兒八經的打了聲招呼。
尚書大人十分嚴肅的點頭,挪着僵硬的身子下了梯子,同手同腳的進了屋子,“啪”的一聲關上門。
張夫人出了葛家之後先去買了塊成色不錯的硯臺,他知道堂哥就愛這一口,趁着人心情不錯的時候可以提出讓人幫忙,她倒是有心要撮合女兒和葛寶,若是這一次兩人能在一起,倒也不錯。
福伯指了指緊閉的廳門,暗示着老爺在此。
張夫人站在臺階上,“堂哥?”
“咚,咚。”聲音有規律的響起。
這是怎麽了?她用眼神詢問,福伯聳肩,這一次他真的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張夫人悄悄推開門,探進腦袋,眼角掃到堂哥正蹲在牆角,最看重的官服未脫,腦袋抵着牆,緩慢而有節奏的靠上。
“咚~”
似乎察覺異樣的視線,尚書大人緩緩轉頭,直勾勾的盯着門。
“我什麽都沒看到。”張夫人匆匆關門,靠在門板上,壓低聲音用口型道:“堂哥他中邪了啊!”
福伯很淡定的把張夫人迎到偏廳,就在張夫人猛灌了好幾碗茶後,尚書大人終于步伐虛浮的飄了進來。
尚書大人有些懊惱和無措,這幾十年來,他無數次想過和心上人見面的時刻。
年輕的時候,尚書大人想着自己駕着高頭駿馬從葛家門前經過,心上人就站在亭臺上,他要用最帥氣的姿态緩緩從門前踱過,然後兩人的目光在空氣裏不期而遇,他微微擡着下颌,仰望天空,眼神要特別深情,姿勢特別優雅,擡頭的姿勢要特別的酷!
老了之後,尚書大人想着夕陽西下,心上人漫步在河灘上,然後自己閃亮登場,兩人在夕陽的籠罩下深情對望,對了,後背的夕陽一定要特別大,特別的圓!
然而,這是一個多麽殘酷的世界!
幾十年的暗戀,第一次相遇,居然是在自家牆頭,他,姿勢猥瑣,臉上泛着油光,撅着屁股,毫無形象,趴在牆頭,偷窺!
無論是以上哪一點,只要現在立刻想到,尚書大人就很想死。
“堂哥啊,沒事吧,你眼神在飄啊。”張夫人十分擔心。
尚書大人無精打采的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拿起茶碗,“何事。”
“是這樣的,我是幫隔壁茍老太太....”
“哐當。”尚書大人手裏的茶碗在地上滾了一圈,碰上桌角才停下。
尚書大人霍的起身,踉踉跄跄飄出屋去,砰的一聲又甩上剛才大廳的門。
“這是怎麽了,不才剛從那屋子出來麽?”張夫人又驚又恐。
因為堂哥像是失了魂,張夫人也無法說事,知道老太太心系此事,出了門又去了葛家。
“老太太她,身體有些抱恙。”桃娘道。
張夫人心一想,這她剛才走還好好的,怎麽就不舒服了,別是因為擔心葛家少爺而病的吧,雖然說這葛少爺和老太太沒有血緣關系,但老太太可是真的疼這孫子。
因為知道老太太在家裏不受寵,張夫人擔心無人關懷,影響老人身心健康,所以好說歹說還是推門而入。
茍蘭花正用被子把自己捆得像個春卷,從床頭滾到床位,可愛的行為伴随着老人的年齡,顯得特別的詭異,特別的離奇!
張夫人今天第二次急匆匆關門,她覺得自己神經被沖擊得有點虛脫。
茍蘭花懊惱而委屈,胸腔裏的悶氣久久不散,她知道是這具身體還殘留的感知,倒也替身體主人抱不平。
若是葛家人也就算了,這和那尚書從未見面,剛剛看對方那樣,分明是懶得招呼,可氣,可氣啊。
她錘錘胸,自言自語,對身體原來的主人說話,“別氣了,咱還得倚仗他幫忙救出你孫子呢。”說也奇怪,這麽想着,心裏的氣悶就好了很多。
夜幕降臨,葛家依舊愁雲慘淡,張家依舊暴跳如雷,因為兩家的下人包括知府派出的官差,竟然都沒追上葛寶,衆人着急之餘,對葛寶刮目相看。
事實上,張家下人只聽得葛寶要帶人私奔,便把原話都傳給葛家以及知府,所有人都快馬加鞭,一出城就拼命狂奔,希望螚盡快追趕上兩人,但實際葛寶第一次駕馬車,技術很爛,剛到城外馬和張影兒同時抗議,他自己也被馬車颠得難受,索性就在城門旁邊一裏處的小樹林安營紮寨。
好不容易生起的小火堆旁,張影兒沉默吃着他摘來的果子,葛寶也不敢說話,搶人一時爽,事後只覺尾椎骨涼飕飕,而且肚子好餓,現在應該是吃晚飯的時間,今天廚娘也不知道煮了什麽東西,還有,張家小姐身上好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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