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寧妤若回到寧府時天色已經不早了, 她本不想深夜打擾祖母，可心裏始終記挂着事，躊躇片刻, 她還是朝着祖母的院子走去。
守在院門口的丫鬟瞧見她，主動道：“大小姐可算回來了，老太太正等着大小姐呢。”
丫鬟說話間, 臉上帶着幾分憂慮，連帶着寧妤若也跟着緊張起來。
這樁婚事, 終究還是沒談成嗎？
寧妤若走進院子裏, 老太太正坐在院內納涼, 瞧見她, 老太太淡淡道：“回來了。”
“嗯。”
“和謝少珩出去的？”
“……嗯。”
老太太見她神色, 明了：“是來問婚約一事的吧。”
寧妤若貝齒輕咬，遲疑開口，“祖母，這婚事……”
老太太說：“今日昭慶公主親自來了一趟。”
寧妤若驚訝不已, “昭慶公主親自來了？”
她還以為, 該是媒婆先來探過口風, 兩家長輩有結親的意願，昭慶公主再親自前來詳談具體事宜。
沒想到，昭慶公主竟省去了這些步驟, 直接上門。
寧妤若遲疑問：“那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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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道：“昭慶公主今日是來交換庚帖的，待合了生辰八字, 會挑一個良辰吉日親自上門送聘禮，到時候, 兩家這樁婚事就算徹底敲定了。”
只要交換庚帖，這事就成了一半了, 在媒人的見證下，只要沒有意外，這樁婚事就不會出差錯。
寧妤若聽到這話，微微松了口氣。
這件事，出乎她意料的順利。
老太太在丫鬟的攙扶下起了身，“現下你總該放心了吧。行了，時辰也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寧妤若微微行了一禮，轉身回了院子。
玉屏正站在院子門口翹首以盼，見到寧妤若，她邁着碎步迎了上來。
“大小姐，大消息！今日昭慶公主領着媒人上門來了！”
寧妤若神色平淡，“我已經知道了。”
玉屏愣了愣，“大小姐知道了？”
可大小姐表現得，也實在太過平靜了些。
這麽大的消息，大小姐竟能如此鎮定自若，果真不一般啊。
玉屏在心中感嘆，旋即又目露擔憂道：“大小姐，奴婢前去打聽過了，據說昭慶公主有意和大小姐結親，老太太那邊已經答應下來了，大小姐，這可怎麽辦才好啊？”
寧妤若神色依舊平靜，“順其自然就好。”
“可，可那是謝少珩啊，大小姐真的要嫁給他嗎？”
玉屏可是聽說過的，那謝少珩頑劣不堪，做事心狠手辣，前段時間更是毀了二小姐的及笄禮，雖然玉屏聽後也覺得十分大快人心，可不代表，她希望自家小姐選這樣一位男子為未來夫婿。
寧妤若點頭：“嗯，若無意外，我會和他成親。”
她看向玉屏，認真道：“你若不願意同我一起去謝家，日後可以留在寧家。”
玉屏聽到這話，立刻搖頭道：“這怎麽行？大小姐在哪裏玉屏就在哪裏，就算謝家是個虎狼窩，玉屏也要陪着大小姐一起。”
寧妤若聽到這話，微微莞爾，她淡聲道：“放心，哪怕是虎狼窩，我也不會被欺負的。”
玉屏還是憂心忡忡。
寧妤若沒有解釋，因為就連她自己，都無法确定，謝家到底是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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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峰城藏不住秘密，昭慶公主帶着媒人親自登上寧家大門一事，很快傳遍北峰城大街小巷。
包括上風書院。
“謠言！這一定是謠言！”井思信誓旦旦道：“若若和謝少珩絕對不可能！”
哪怕昭慶公主真的帶着媒人上了寧家大門，也未必是為謝少珩和寧妤若說親，說不定，她心中屬意的人，其實是寧绮。
許芊也不太相信，可……
她輕聲道：“可是昨日有人看見他們二人一同逛街，又一起去了飄香樓用飯。”
井思沉默片刻，又道：“我明白了，這一定是謝少珩的陰謀詭計。”
她認真道：“謝少珩眼看着就要娶公主了，可他不願意，于是借若若擋刀，只要将若若娶回去，皇城那邊哪怕下旨賜婚也無濟于事。”
許芊不解，“若是他不想娶公主，有一百種方法拒婚，何必非要娶若若？”
她微微搖頭：“用這種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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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拒婚，不像謝少珩的行事方式。”
謝少珩不喜歡寧妤若，連她都能看得出來，既然不喜歡，又怎麽會為了拒婚，勉強自己迎娶寧妤若？
井思微微瞪大眼，“什麽叫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謝少珩能娶若若為妻，分明是他賺了好嗎？我看吶，他就是打算先将若若娶回家堵住皇城那邊的嘴，然後再慢慢折磨報複若若。”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憂心忡忡道：“這門婚事，一定不能成。”
許芊聽到這話，輕聲安慰：“你放心，寧家不會同意的。”
井思卻道：“這可說不好，你別忘了，若若家裏還有一個惡毒繼母，她爹又是個耳根子軟的，若是她繼母極力促成這樁婚事，未必成不了。”
許芊想了想，道：“是與不是，待若若來了，一問便知。”
許芊也傾向于這個消息是假的，畢竟以謝少珩的性子，實非女子良配。
寧妤若平日只提前一炷香到學堂，她來到學堂時，大部分學生都已經來了，見到她，喧鬧的議論聲頃刻便低了下去。
寧妤若對這種狀況有所準備，上風書院的學生一向八卦，她昨日和謝少珩在街上轉了兩個時辰，這消息不可能瞞得住。
她神色自若地走進學堂裏，井思看見她，正想要問些什麽，還未問出口，許芊便扯了扯她的衣袖。
井思朝旁邊看去，只見周圍寂靜無聲，目光若有若無地投在寧妤若身上。
好奇，是人的天性。
井思不想拿寧妤若的私事滿足別人的好奇心，她見狀，将近在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其他人見井思不問，又不敢自己來問寧妤若，沒有更多的新鮮信息，衆人也讨論不出個所以然來，沒多久，這件事的議論聲便漸漸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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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少珩那邊也是一樣的狀況。
其他人不敢問謝少珩，但闫子書敢，他反複将這件事消化了一晚上，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低聲問：“你娘昨天真的去寧家了？”
謝少珩淡淡應道：“嗯。”
闫子書又道：“婚事敲定了？”
聽他提起婚事，謝少珩神情明顯愉悅了幾分，“八九不離十。”
闫子書又壓低聲音道：“你真的要娶寧妤若為妻？”
他想了想，又問：“你不會，真的看上她這個人了吧？”
闫子書了解他，若非是他自己喜歡的人，哪怕是昭慶公主摁着他的頭逼他娶，他也不會娶。
謝少珩頓了頓，坦然應道：“嗯。”
闫子書：“……”
他還是無法接受，壓低了聲音道：“你看上她什麽啊？你是不是被她下蠱了？她這種性子，你難道就不怕哪天被她一劍捅死？！”
不，也說不好，也可能是謝少珩一劍捅死寧妤若。
不管哪種情況，聽起來都不太美妙。
謝少珩眉心一跳，瞥他一眼，“閉嘴。”
他瞥了一眼周圍，發現學堂裏的學生神色各異，可那偶爾透露出來的情緒，能夠讓人看得出，他們也幾乎都是這樣想的。
仿佛是認定了，他和寧妤若湊在一起，就只有兩敗俱傷這一種結果。
謝少珩深吸了一口氣。
他昨日特意帶着寧妤若在街上轉了近兩個時辰，竟然一點用都沒有。
只有高舟在這時溫聲道：“子書，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感情一事，是說不清的。”
謝少珩這才覺得心裏舒坦了些。
“對了。”高舟又道：“一會兒是騎射課，你的身體好一些了嗎？能不能去？”
“去，怎麽不去。”謝少珩往椅背一靠。
他就不信，他和寧妤若不和這個謠言，真的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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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闫子書朝謝少珩一揚下巴，“不是要去騎射課？”
闫子書不知道謝少珩為什麽突然不去騎射課，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又突然要去騎射課，但他識趣，知道謝少珩若是不想說，他是怎麽都問不出來的。
謝少珩正要起身，目光突然一頓，眼裏透出幾分笑意來。
闫子書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愣了一愣。
寧妤若怎麽在這裏？
寧妤若對上謝少珩的目光，主動走了進來。
她問：“騎射課，你要去嗎？”
謝少珩反問：“你想讓我去嗎？”
寧妤若搖頭：“不想。”
她說：“我已經向夫子告了假，以後你的騎射課，都可以不去上。”
謝少珩微微挑眉：“夫子能同意？”
寧妤若說：“理由充分，夫子自然同意，只是……”
“明年你得将這些課補回來。”
闫子書聽愣了，“不是，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他納悶地看向謝少珩道：“你不會是真病了吧？”
寧妤若沒回答，事關謝少珩的身體，她認為謝少珩自己解釋會更好。
謝少珩聞言，無所謂道：“我沒有那麽柔弱，不過騎馬射箭罷了，沒什麽不行的。”
騎射課什麽時候上并不重要，比起騎射課，他更想在所有人面前證明，他和寧妤若并非關系不佳。
相反，他們關系很好。
寧妤若自顧自道：“我也向夫子告了假，明年我會和你一起補回來。”
謝少珩聽到這話，不禁看了她幾眼。
闫子書還是不明白，“不是，你倆這樣不嫌折騰嗎？”
謝少珩瞥他一眼，“你懂什麽，這叫未婚夫妻間的情趣。”
寧妤若聽到這話，愣了愣，她解釋，“不是，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
話音未落，謝少珩打斷她道：“走。”
寧妤若頓了頓，“去哪兒？”
謝少珩嘴角微勾，“當然是去騎射場。”
“可我已經和夫子告了假。”
謝少珩瞥她，“誰說告了假就不能去騎射場了？”
他就不信，他領着寧妤若去那兒轉一圈，還是不能力破兩人不和的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