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謝少珩擡手穩穩将鞭子接住, 看在昭慶公主的份上，他只是将鞭子扔了回去。
他看向榮安，慢條斯理道：“怎麽, 威逼不成，現在還想動武了？”
昭慶公主也沉聲道：“還請公主自重，這裏是謝府, 不是公主動武的地方。”
趙頌銘連忙道：“姑母，榮安她還年幼, 做事難免沖動, 還請姑母不要和她計較才是。”
他頓了頓, 又道：“只是這樁婚事終究是父皇賜下的, 姑母若是一意孤行, 不肯接旨……”
他面露難色，欲言又止。
昭慶微微挑眉：“本宮若執意不接旨，難不成，皇兄還會賜本宮死罪不成？”
趙頌銘連忙道：“自然不會, 可若是因此傷了姑母和父皇之間的兄妹情誼, 未免不妥。”
昭慶和當今聖上并不是親兄妹, 所謂兄妹情誼也不過薄薄一層，真要傷起來，似乎也沒什麽可傷的。
“是嗎？”謝少珩慢悠悠道：“可就算這情誼真傷了, 也不是我母親所傷。”
至于是誰，謝少珩不說他們也明白。
謝少珩說着, 輕描淡寫地瞥了幾人一眼。
他明明目光平靜，可幾人還是下意識避開了他的目光。
就連趙頌銘, 也是在避開謝少珩的目光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
他微微皺眉, 對自己的表現很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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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夫子輕蹙眉頭道：“此話差矣，聖上将榮安公主下嫁謝家，正是為了昭慶公主着想，畢竟昭慶公主遠嫁北峰城，孤苦一人，難免寂寞，聖上正因惦記妹妹，這才将最疼愛的女兒嫁過來，陪伴昭慶公主。”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昭慶公主得适時露出感激的表情，甚至再掉兩滴眼淚才能對得起皇恩浩蕩，可昭慶哭不出來。
她神情平靜地朝丘夫子一行人擡手道：“本宮知道了，諸位請回吧。”
金蕭忍不住問：“昭慶公主此舉是何意？”
謝少珩懶洋洋的，語氣不善：“聽不懂嗎？我娘讓你們滾。”
金蕭眉頭一皺，“你們謝家當真要抗旨不遵是嗎？”
昭慶公主微笑道：“這說的是哪裏話，只是這婚事畢竟牽扯寧家，我們總得和寧家商讨一二。”
金蕭看向寧妤若，“何必這麽麻煩？寧大小姐不就在這裏嗎？寧大小姐，你說呢？”
寧妤若眉眼微擡，正要說話，謝少珩卻将她往自己身後一拉，皮笑肉不笑道：“寧家長輩可不在此處，怎麽，你們要聯起手來欺負一個小姑娘不成？”
丘夫子微嘆一聲，緩緩開口道：“昭慶公主，草民也知道你的難處，可這樁婚事事關重大，聖上極為在意，公主當初也是被賜婚到北峰城來的，相信公主能明白聖上一心想要與北峰城交好的苦心，無論如何，這樁婚事，都得成。”
他躬身道：“下月初三，榮安公主會在別院等着謝家來迎親。”
“謝家好好思量，到底該如何做。”
謝少珩冷嗤一聲，還想再嘲諷兩句，昭慶公主攔住他，朝旁邊的管家使了個眼色，“來人，送客。”
待丘夫子一行人走後，謝少珩輕瞥昭慶公主道：“榮安我是不會娶的。”
昭慶公主頗有頭疼，“我知道，我只是沒想到，聖上這一次，竟如此執着。”
甚至不惜讓榮安公主以平妻的身份嫁到謝家。
謝少珩淡淡道：“越是執着，越是有鬼。”
昭慶公主沉默片刻，忽然看向寧妤若，“若兒，讓你看了這麽一出戲，你沒累着吧？”
她一直坐着，又怎會累？
倒是謝少珩，寧妤若看向謝少珩，他肚子裏揣了一個，還能這麽戰鬥力十足，該累的，是他才對。
昭慶公主又道：“你們今日是不是本來約着出去玩的？快去吧，耽誤了這麽久，天都快黑了。”
她說着，輕拍寧妤若的手，“你放心，榮安一事上，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這幾日，你們就安安心心準備婚事就是。”
-
謝少珩和寧妤若從正廳裏出來，謝少珩卻沒有要往外走的意思。
寧妤若腳步一頓，“這是去哪兒？”
謝少珩眉眼微挑，眼含笑意：“來都來了，你不想去我住的院子看看嗎？”
謝少珩住的院子？
寧妤若動作一頓，謝少珩的院子應該沒什麽人去過。
她總有一種，突然闖入別人私人領地的感覺。
寧妤若還在猶豫，謝少珩已經拉着她往前走了。
謝少珩的院子離前廳很近，不僅近，還很大，足以和一個小富之家的宅院比肩。
走進謝少珩的院子，撲面而來的便是開了滿院子的不知名鮮花。
寧妤若多看了一眼，謝少珩便道：“這花是我娘讓人種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麽花，你若覺得好看咱們就留下，你若不喜歡，我明日便讓人鏟除。”
“……不用，挺好看的。”
謝少珩帶着她來到了自己的房間，“這是婚房，最近正在布置，正好你來了，你有什麽不滿意，想調整的地方，都可以同我說。”
謝少珩的房間很寬敞，那張拔步床躺下四個人也綽綽有餘，而哪怕放下了這麽一張拔步床，也只不過占了整個空間的五分之一不到。
謝少珩的房間雖然大，但東西并不顯得多，桌上的擺飾也都是些男子常用的東西。
寧妤若不經意間看到，桌面上還放着不少女子慣用的妝奁。
但似乎并沒有拿出來過，整整齊齊疊放在一邊。
謝少珩解釋：“這是為你準備的，屋裏的擺設若有什麽不合你心意的地方，現在還來得及換，你還有什麽需要的東西，也可以讓人現在就添置。”
寧妤若搖搖頭，輕聲道：“我沒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寧妤若擡頭看他，注意到她的目光，謝少珩垂眸，“怎麽了？”
寧妤若張了張嘴，“謝少珩，你是不是——”
“喜歡我？”
謝少珩頓了頓，他眉頭微挑，“這個問題你不是問過嗎？怎麽，不相信我？還是……”
“想多聽幾遍？”
寧妤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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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有一種恍然的不真實感。
她第一次聽到謝少珩說喜歡她時，并沒有把這份喜歡當做真正的喜歡，她一直覺得，那只是因為兩人誤困山洞，謝少珩對她産生了不一樣的情緒，便誤将這份情緒看作喜歡罷了。
可現在，她感受着謝少珩的用心，開始不确定起來。
寧妤若微微擡頭：“我……”
“好了。”謝少珩像是知道她想說什麽般，将她打斷：“你不需要說什麽，我也不需要你償還我。”
寧妤若：“可……”
謝少珩微嘆一口氣，微微低頭，認真問：“寧妤若，你什麽時候能不讨好我？”
自從知曉他懷孕之後，兩人的關系仿佛對調過來，寧妤若從前在他面前的恣意直白消失無蹤，只剩小心和讨好。
謝少珩問：“我是你的債主嗎？你為什麽不能——”
“對我兇一點？”
寧妤若沉默片刻，無情指出：“你好矛盾。”
謝少珩笑了，“我哪裏矛盾？”
寧妤若說：“你說你心悅我，如今做的一切，也是希望我能心悅你，是嗎？”
謝少珩搖頭，“不是。”
寧妤若錯愕地看向他。
他說：“我做這一切，是因為我心悅你，不希望你受委屈，至于你要喜歡誰——”
謝少珩頓了頓，仿若漫不經心般，輕聲道：“你将來會喜歡誰，是你的自由，我尊重你，哪怕你喜歡的人不是我，但只要你還是我的夫人，我就會對你好。”
寧妤若聽愣了，好半天她才想起自己原本想說什麽，她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可既然如此，我對你好，你為什麽會不喜歡，你為什麽希望——”
“我能對你兇一點？”
若不是謝少珩肚子裏還揣着她的崽，她都想問一句，他找虐嗎？
“那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謝少珩忍不住輕敲了一下寧妤若的腦袋，笑了，“寧妤若，你這腦袋裏裝的都是什麽啊，你不是挺聰明的嗎？”
寧妤若看了他一眼，低低道：“我不是藏在你肚子裏的蛔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謝少珩眉眼一挑，帶着幾分不正經道：“你不用知道我在想什麽，你只要對我兇一點，別對我那麽好，也別整天看我的眼神像是看債主就行。”
寧妤若雙眸微眨，并不是很明白。
她有心想問清楚，可對上謝少珩那一副完全不打算解釋的表情，又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寧妤若認真問：“要怎麽兇？打你一頓行不行？”
她問得認真，但細細看去，眉眼間卻帶着幾分若有似無的怒氣。
她覺得謝少珩可能有病。
自從知道謝少珩懷孕後，寧妤若便沒有睡過一個好覺，這段時間，她日日想着要如何補償謝少珩，要如何減輕謝少珩因懷孕而遭的罪，但現在看來，謝少珩卻似乎并沒有領情的意思。
甚至還有心情故意找茬。
謝少珩聽到這話，笑了，“這樣就對了，我就喜歡你兇我的樣子。”
寧妤若閉了閉眼，她深吸一口氣，道：“謝少珩，你到底想做什麽？”
謝少珩想了想，道：“要不然這樣，咱們商量一下。”
寧妤若頓了頓，面無表情道：“你說。”
謝少珩：“你不用對我好，也不用照顧我，咱們就像從前那樣相處，怎麽樣？”
“從前？”寧妤若冷笑，“若是如從前那般，我不會看你一眼。”
謝少珩垂眸：“你說的是氣話？還是實話？”
寧妤若對上他認真的眼眸，偏過頭，“我不知道。”
事情已經發生，做再多假設都沒有意義，現在唯一不變的是，他們二人已經牢牢綁在了同一條船上，至少在這個孩子出生之前，他們不會分開。
寧妤若輕輕吸了一口氣，“謝少珩……我不知道要怎麽辦。”
她說：“我總覺得，我欠你良多。”
謝少珩最害怕她這樣說，聽到這話，他認真道：“寧妤若，我說了，我不要你的虧欠。”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知道她現在腦子一團亂，也不為難她，溫聲道：“好了，不要讨論這個問題了，還是說說婚房，你想要怎麽布置？”
寧妤若：“就這樣，不需要改變了，我覺得很好。”
謝少珩聞言，點頭道：“行，那我就按照我的想法布置了。”
“還有婚禮流程，我已經安排好，母親也已經過目了，到時候謝府會提前兩日派人上寧府，他們會負責安排一切事宜，包括嫁衣，我也已經準備好了。”
謝家準備得事無巨細，真正讓寧妤若做到安心待嫁。
但……
寧妤若聽到這話，“寧绮和周家的婚事也定在那天。”
謝少珩詫異地看向她，“寧绮和周家？”
謝寧兩家的婚事急着舉行，一來是因為謝少珩肚子裏的孩子，謝少珩和寧妤若都希望能盡可能降低風險，讓這個孩子安穩出生。二來是因為昭慶公主，她擔心夜長夢多，只有兩人早日成了婚，才能早日讓皇城那邊的人死心。
可寧绮和周家卻沒有這樣的顧慮，正常舉行婚宴，短則三五月，長則半年以上，一月不到便匆匆定下婚事舉行婚宴的，少之又之。
寧妤若輕聲道：“沈氏那邊祖母一直派人盯着，我問過了，沈氏近來小動作很多，忙着上下打點，像是要在那一日做些什麽。”
至于沈氏想做些什麽，寧妤若也想不明白，到底有什麽事情，是值得沈氏用寧绮的婚事來交換，也一定要做到的。
除非……
沈氏要做的事，本來就跟謝寧兩家的婚事有關。
寧妤若輕聲道：“沈氏說，是周家急着成婚，而下月只有初三這一個好日子，所以這才趕在了同一天。”
“但我不信。”
謝少珩聽罷，沉思道：“我明白了。”
寧妤若頓了頓，又道：“我同你說這事，是希望你心裏有個數，這件事，我會自己解決好。”
謝少珩笑了笑，“你太心軟了，這種事不适合你做。”
寧妤若擡頭看他，冷靜道：“你不夠了解我。”
謝少珩微微挑眉。
寧妤若：“這件事我會處理好。”
謝少珩慵懶點頭：“行吧，聽你的。”
-
時間一晃而過，寧妤若過了這段時間以來最平靜的一段日子。
榮安公主也沒有再出現在她面前，似乎正如丘夫子所說，她這段時間正在別院安心待嫁，等着謝少珩迎娶進門。
書院裏關于這件事的議論聲此起彼伏，但謝少珩和寧妤若都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因為他們都知道，謝少珩絕不會去，所有的流言蜚語，在那一天全都會不攻自破。
直到六月初二，謝寧兩家婚事的前一天。
寧绮一反常态邀請寧妤若去她的院子小坐，美其名曰想在離家之前和寧妤若敘敘舊。
寧妤若思忖片刻，去了。
她也想知道，沈氏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出門之前，寧妤若吩咐道：“若是我一個時辰還未回來，你便将此事告知祖母。”
玉屏聞言，神情緊張：“小姐，是不是有什麽事要發生？”
寧妤若搖頭，“不知道，防患于未然罷了。”
明日就是成婚的日子，她不希望在這節骨眼上出任何意外。
-
南廂房。
寧绮想到一會兒就要單獨見寧妤若，整個人都緊張起來，她問：“娘，這樣真的有用嗎？”
沈氏溫聲安撫她：“為了你後半輩子的幸福，你必須得這樣做。”
“可，可她要是不答應怎麽辦？”
她和寧妤若相看兩相厭這麽多年，寧妤若怎麽可能答應今晚和她一起睡。
沈氏柔聲道：“她若是不答應，你就順勢問出明日謝寧兩家的婚禮流程。”
謝家派來的人口風一個比一個緊，每日忙忙碌碌，操辦着的事宜看起來也沒什麽不尋常的地方。
可沈氏總是不放心。
寧绮滿臉不安地看向沈氏，沈氏輕拍她的手，“你放心，只要你服個軟，好好同她說，以她的性子，是不會瞞着你的。”
服個軟……
寧绮深吸了一口氣
依譁
，有些不情願。
沈氏看出了她的心思，秀眉輕蹙：“绮兒。”
寧绮抿了抿嘴角：“我知道了，母親。”
她忍寧妤若一次，只要過了今夜，她和寧妤若便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從今以後，只有寧妤若仰她鼻息的份，她再也不用在寧妤若面前戰戰兢兢。
沈氏溫柔地撫過她的臉，“绮兒，別擔心，這件事絕不會有意外，你別忘了，我們還有幫手。”
寧绮想到榮安公主傳過來的消息，定了定心。
“母親，我明白了。”
正在這時，守在門口的丫鬟匆匆來報，“夫人，小姐，大小姐來了。”
沈氏聞言，躲進了屏風後頭。
寧妤若剛走進房間，就察覺不對，她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屏風，很快收回視線。
她淡聲問：“找我何事。”
寧绮捏了捏指尖，朝寧妤若笑了笑，“姐姐，你我姐妹明日就要一同離家，日後恐怕沒有機會像今日這般好好說話了，妹妹便想着，在離家之前，再陪姐姐好好說說話。”
寧妤若自顧自斟了一杯茶，淡聲道：“你我能有什麽話好說？”
寧绮扯了扯嘴角，“畢竟做了這麽多年的姐妹——”
寧妤若打斷她，“我沒有姐妹。”
寧绮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她平日和自己的小姐妹也會鬧些小矛盾，可哪怕對方再不高興，也不會如此下她的面子。
這個寧妤若，當真是一點都沒變，永遠這般牙尖嘴利，不留情面。
寧绮強行維持着體面，繼續道：“雖然姐姐不認我，但在我心裏，姐姐一直都是姐姐。”
寧妤若沒耐心了，她直直看過去，沒什麽情緒道：“寧绮，你到底想說什麽。”
寧绮頓了頓，好半晌，她才道：“我就是想問你，謝家是如何安排明日的婚禮流程的。”
躲在屏風後面的沈氏聽到這話，差點沒氣死。
讓她問，什麽時候讓她問得這麽直白了？
她這樣問，寧妤若怎麽可能會告訴她？
罷了罷了，問不得婚禮流程也沒關系，有榮安公主裏應外合，他們明日的事，已經穩了八成。
果然，寧妤若聽到這話，表情不變，“我不知道。”
寧妤若确實不知道，可寧绮卻篤定了寧妤若不肯告訴她，抿平了嘴角，輕聲喊了句：“姐姐……”
沈氏教她服軟，寧绮唯一的服軟方式便是撒嬌，這招在她周圍的那些少爺公子中，從未失過手。
可寧妤若不一樣，她聽到寧绮這樣喊，眉頭一皺，道：“我沒有妹妹，你若是再喊一句姐姐，我現在便離開。”
寧绮紅了眼眶，“可我們畢竟都是爹爹的孩子，姐姐，我——”
寧妤若起身欲走。
寧绮連忙道：“我其實根本不想嫁進周家！”
寧妤若回頭，奇怪地看她一眼，“你想不想嫁進周家，跟我有什麽關系？這話，你應該去和你母親說。”
沈氏疼愛寧绮，她若不想嫁進周家，沈氏沒有理由逼她。
随着寧妤若話音落下，寧绮落下淚來：“周家給的聘禮豐厚，且母親說了，整個北峰城，再找不到比周家更适合我的人家，周小少爺喜歡我，周夫人也喜歡我，嫁進周家，既能拿一筆不菲的聘禮，還不用處理婆媳關系，最是适合我不過。”
寧妤若輕輕垂眸，沈氏也算費盡心機了，站在寧绮的角度，周家确實是一門相當不錯的人家。
寧绮哭着道：“可我不想嫁進周家。”
寧妤若臉色冷淡平靜，“我管不了。”
寧绮抽噎着問：“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麽不願嫁嗎？”
寧妤若：“沒興趣。”
寧绮：“……”
她被堵了回來，沉默片刻後，自顧自道：“周家不尊重我，他們着急娶親，偏要将婚事定在明日，可若是這樣一來，有頭有臉的人家都去謝家了，誰還來周家觀禮？”
“再說，那麽着急，誰知道周家是不是藏着什麽不為人知的內情。”
寧妤若神色平淡。
以沈氏的手段，周家無論有什麽內情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婚事定在明日，只能是沈氏一手操持的。
寧绮看向寧妤若，目光真誠，“我想知道謝家的婚禮流程其實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希望，明日能順利舉行婚宴，不會有其他的意外發生。”
若是按普通流程走，寧绮倒是沒什麽可擔心的，她就是擔心真像寧妤若當初說的，新郎和新娘一同上花轎，如此一來，還談什麽換親？
恐怕一上花轎就被謝少珩識破了。
寧妤若還是道：“不知道。”
她頓了頓，道：“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她瞥了寧绮一眼，“還有事嗎？無事我就先走了。”
她說罷，也不等寧绮說話，轉身離開了。
待她走遠了，寧绮才氣急敗壞道：“娘，你看她，你不是說只要服服軟她就能将什麽都告訴我嗎？”
她就說，像寧妤若這種心狠手辣無情無義的人，怎麽可能會被她三言兩語說動。
沈氏緩緩從屏風後走出來，她看向門口，淡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只有一個辦法了。”
“绮兒，面具你還留着嗎？”
寧绮遲疑道：“娘，真的要這麽做嗎？”
要是這樣一來，就不是手下奴仆不慎弄錯新娘這麽簡單的事情了。
沈氏淡淡道：“先拿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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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峰城期待已久的謝寧兩家婚禮終于來了。
天還未亮，寧妤若便被玉屏推醒，“小姐，快醒醒。”
寧妤若迷迷糊糊睜開眼，對上玉屏滿臉笑意。
她語調歡快道：“今日可是小姐的大喜日子，小姐可不能再睡懶覺了。”
寧妤若一臉晃然。
是了，今日是她成婚的日子。
過了今日，她就是謝少珩的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