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精修版)

第 33 章(精修版)

“哥?”

謝雲谏吓了一跳, 忙站起身來,宛如做錯了事的孩子般手足無措。

謝明庭的視線仍黏着于少女雪顏緋紅的臉上,直至她小鹿般羞澀輕靈地躲進弟弟身後。他有些茫然地收回視線, 腦海中卻全是她在弟弟身畔嬌顏酡紅的模樣。

杏眼微饧,香腮帶赤, 似一枝色澤豔麗的春桃, 誘人采撷。

她是、她是對雲谏動情了嗎?才回來半天, 就……

“阿兄?”

見他面色恍惚,謝雲谏惶惶又喚,更有幾分被撞破的窘迫與尴尬:“你怎麽也不叫丫鬟通傳一聲, 就……就……”

就大白天的闖進別人夫婦間內室啊?!

謝明庭回過神:“我若叫丫鬟通傳, 豈能知曉你竟如此狂悖, 天還未黑……”

視野裏一抹青色衣角劃過,是識茵往內室去了。他眉峰微皺,繼續說了下去:“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你未免也太過荒唐。”

“阿兄!”意識到識茵還在, 謝雲谏紅了臉, 忙制止他。

又忍不住腹诽,還說他呢, 也不知道上次在北邙別院,大清早地和他的“音娘”親過來親過去的是誰!

他支支吾吾地辯解:“那你也不該這樣, 說都不說一聲就闖進來。‘将入門,問孰存。将上堂, 聲必揚’。這還是小時候你教給我的呢……”

兄弟二人隔窗而立, 忽有一瞬的靜默, 晚風泠泠,吹得桌案上白玉鎮紙下的一疊書箋和簾幕穗子輕微作響。

“不說了。”謝明庭道, “我就是來看看你,弟妹既回來了,這回你該不會再疑神疑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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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怎麽又提起這事。

謝雲谏心裏一陣陣發怵,忙道:“那之前是我錯了嘛,我給阿兄賠禮道歉。就……十壇玉薤酒如何?”

玉薤是傳世名酒,一壇價值千金,供不應求,也唯有才剛剛立了大功賞賜無數的龍骧将軍才有這般大手筆了。謝明庭面無表情:“你當我是你那些狐朋狗友?”

謝雲谏嘿嘿地笑:“我還以為阿兄好這一口呢。”

兄弟二人的說話聲清晰地傳入內室,镂花落地罩後,識茵足底騰起寒意,攀着罩框的手,緊緊将其上刻繪的纏枝牡丹紋印入掌心。

所以,他這是把她又還給雲谏了嗎?十壇酒?

即雖早有預料,現下的她,還是為這個一眼就能看到的答案而心寒。

在他眼裏,她就是一件随時都可歸還的物什,僅此而已。

而她,難道就要忍氣吞聲地在這荒唐的侯府待下去嗎?侍奉過哥哥,又要和弟弟好?這成什麽體統?

謝明庭又會就此放手放過她嗎?倘若繼續糾纏她要怎麽辦?她清清白白的一個人,憑什麽要毀在他們手裏?

不!她絕不要留在這裏!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識茵同謝雲谏一道去往臨光院用晚飯。

謝明庭早已等候在桌旁,見她進來,視線下意識又追随她而去。

“母親。”識茵低着頭走到武威郡主身邊。

武威郡主面上皮笑肉不笑:“茵茵,你來得正好。”

“這是你夫君的兄長,前時他多不在家中,後你又去了你舅舅家,還沒正式拜見呢。”

“去獻個茶吧,就當認識一下。”

一旁的仆婦應聲将茶盞沏好,遞到識茵身邊。識茵下意識要拒絕:“母親……”

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她便只對這扭曲的關系感到惡心。恨不得将眼前的這兩人殺之後快,又怎能給他敬茶?

謝雲谏看出她不願,忙道:“母親,要不我來吧。”

“你來?”武威郡主鄙夷地瞥了小兒子一眼,“這是新婦給大伯敬茶,你來湊什麽熱鬧。”

“再說了,敬個茶而已,又不讓茵茵做其他什麽,難道委屈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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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茶的确不是什麽為難人的事,謝雲谏不明就裏,只好噤聲。謝明庭卻再聽不下去,起身欲接。

武威郡主勃然變色:“鶴奴!”

謝明庭面色寒沉:“母親何必為難新婦。”

“哦?我這就是為難了?”武威郡主挑眉反問,“茵茵,你說我是為難你嗎?”

“新婦進門,本來就該見過長輩,前時因為麟兒不在我怕你倆尴尬才沒要你倆見面,如今麟兒回來了,這做弟妹的也該拜見拜見長兄了。只是敬個茶而已,怎麽就是為難了。”

“就連茵茵自己,也不會這樣覺得吧?”

母子二人就這般僵持着,屋中氣壓一時極低。識茵心下已然委屈憤恨到了極點,然強權和孝字壓人,卻還只得咽淚裝歡:“母親說的是,我敬兄長一盞茶就是了。”

謝明庭心中仿如被蜂蟄了下,微微的刺痛,想再勸,卻沒說話的資格。謝雲谏猶豫着開口:“茵茵……”

她已接過了那盞茶,頭顱和脊背都被強權與倫理壓得極低。武威郡主滿意地颔首:“去,走到你兄長面前,說,請兄長喝茶。”

她被這群衣冠禽獸欺辱至此,如今卻還得向他們低頭。識茵心頭悲憤得仿佛有把鋼刀在血肉裏攪,她極輕微地吸了吸鼻子,端着那盞盛滿茶湯的青釉茶盞,一步一步地走到謝明庭身前。

身子低下去,雙手捧着茶盞高舉過頭頂,她竭力控制着哽咽的聲:“請大伯用茶。”

謝明庭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女孩子,心頭瞬時大痛!

他下意識要去扶她,在弟弟惘然的目光和理智的阻攔裏,卻還死死忍住。

腦海中盤旋的是往日的畫面,是那日東山之上、香山寺下,她親昵地伏在他背上唱《菩薩蠻》: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除非海枯石爛、北鬥向南才會和他分開。

可現在,她卻是跪在他身前,以弟妹的身份,說,請大伯用茶。

短短的距離,是楚河漢界,是碧落黃泉,更似永遠回不去的昨天。

他迅速接過了茶盞,幾乎是最快的速度将茶水一飲而盡。

“母親滿意了嗎?”他冷冷地朝母親看去。

謝雲谏見勢不妙,忙也将地上的識茵扶了起來。見她淚水都在眼眶之中打轉,又心疼地攬住她軟聲安慰。

武威郡主冷道:“瞧我兒說的,只不過是個新婦拜見長兄的禮節,怎麽你們兄弟倆口口聲聲都好似在責怪我為難茵茵一樣。茵茵美麗溫順,母親喜歡得不得了,又怎會為難她?”

再說了,雲谏是有資格心疼顧氏,他有資格嗎?

她今日弄這一出,就是要絕了他的願——既然他選擇把顧識茵還回來,這一杯茶下去,伯媳名分已定,就該放手,省得到時候鬧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場面一時又沉凝不已。謝雲谏只當母親是因為哥哥的忤逆而生氣,從而遷怒了妻子。忙上來打圓場:“好了好了,長兄已經喝了茶了,都是一家人,怎麽吵起來了。吃飯吧吃飯吧。”

又殷勤地拉着識茵在桌間坐下:“茵茵,吃飯吧?”

識茵紅着眼眶睇他一眼,他似全然不知道他們兩個的事,也并不能知曉她此時的委屈,只溫和望着她笑。

眼眶又添了一縷風露,她颦眉低下頭去,輕輕颔首。

侍女很快上了晚膳,因了方才的不愉快,謝雲谏一心要緩解氣氛,便同母親道:“說起來,長兄馬上外放,以後咱們一家人要想再完完整整地聚在一起吃飯,也就難了。”

“額,不對。”

習慣性地從哥哥的餐盤裏夾了塊排骨後,他又改口,看着哥哥笑得戲谑:“阿兄還沒給我娶嫂嫂呢,哪日把嫂嫂帶回來,才算完整!”

謝明庭并沒有和弟弟拌嘴的心思,不過冷眼以待。武威郡主忍俊不禁:“瞧你那饞樣!都這麽大了,怎麽還從你哥碗裏搶食。你新婦還在呢,也不怕她看了笑話。”

這話說來另有緣由——謝雲谏幼時挑食,喜肉不喜蔬菜,武威郡主溺愛幼子自是随他,但一向寬和的陳留侯卻在此事上較為嚴厲,給幼子的膳食中每每少肉多菜。

那時候,謝明庭總是暗暗将自己碗裏的肉食挑給弟弟,自己則代替他吃下那些他不愛的蔬菜。以至于到了現在,謝雲谏總還習慣去揀哥哥餐盤裏的食物。

當着識茵的面,他有些不好意思:“我當然饞,兒子一年到頭難得在家陪母親用幾次飯,能不跟餓死鬼投胎一樣麽。”

武威郡主被他說得笑出聲來,拿筷子打他的頭:“你呀,真是巧言令色!”

三個小輩間就只有他說話——謝家規矩,食不言,寝不語,但在武威郡主對幼子的疼愛面前,也算不了什麽。

而他身邊的妻子,對面的兄長,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二人都只看着眼前的碗碟,雖對面而坐,視線不曾有一瞬的交彙。武威郡主又問長子:“朝廷的诏書讓你幾日走?”

“回母親,三十日。”

也就是三日之後了。她點點頭:“行李都準備好了嗎?”

謝明庭颔首:“回母親,都備好了。”

“那你養在別院裏的那個音娘呢?也打算帶走麽?”

話一出口,謝明庭與識茵二人皆是一怔。他目光下意識地朝識茵看去,見她面色微白,瑟縮躲着他,又極快地重拾了理智,冷冷看向弟弟。

謝雲谏忙叫屈:“不怪我啊!母親本來就知道的!再說我還不是為了讓阿娘也能接受你的‘音娘’嘛……”

原來那日他從伊闕返回,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竟然懷疑自己的雙生兄長。便問了母親哥哥和雲音的事,又求母親讓雲音過門。

他不知道,武威郡主又如何不知道?雲當即便把幼子堵了回去,只說自己不同意。這會兒提來,卻是要長子的一個準确答案。

燭火在靜寂的空氣裏荜撥輕響。“不帶去了。”謝明庭道,目光再度不由自主地看向識茵,“她……并不喜歡我。”

他目光有似燭火燙人,當着丈夫和婆母的面,就這般明晃晃地看着她,生怕別人不知道,生怕別人不知道!識茵心間恐懼與憤慨兩相交織,如藤蔓一般緊緊束縛着胸腔與兩肋,近乎窒息。

謝雲谏卻是沒有瞧見的。他“啊”了一聲,冒冒失失地就問出了聲:“為什麽?”

那日伊闕東山上,他倆瞧着不是還好好的麽?

他這一聲問得突然,連帶着他身邊的識茵也是一顫。謝明庭心下突然就煩躁起來:“別問了,和你有什麽幹系。”

他起身請辭:“兒不勝酒力,先行退下了。”

武威郡主只在心間冷笑:“也好,你下去吧。”

反正他也不想和顧識茵生子,既然決定置身事外,就不要再來打攪弟弟和弟妹。

又對謝雲谏道:“你倆也趁早吃完了回去。”

“這次你在江南耽擱了這麽久,茵茵對你可是甚是想念。母親也還等着抱孫子呢,你倆趁早把房圓了,早日給母親生個大胖孫子抱,聽到沒有?”

謝明庭這時已經走到門外,聞言身形重重一頓。秋夜寒氣瞬間有如無形的霧沿肌理自下而上地将他籠罩,他卻毫無知覺。

餐桌畔,謝雲谏已經不好意思地嚷起來:“阿娘!”

他才剛回來呢,茵茵該有多羞赧,今天情不自禁想要親她已經很冒犯了,母親又怎麽能當她面說這個。

識茵亦是臉上飛紅——卻是氣的。武威郡主到底把她當什麽?!當初為了讓她和謝明庭圓房不惜給她和謝明庭下藥了,如今,她才跟謝明庭分開,又要她和謝雲谏圓房?

武威郡主根本沒将她當作人來對待,從頭到尾,完全是将她當作生育的工具!她比謝明庭更可恨!

“母親說的不對麽?”武威郡主笑道,“你都二十二了,年紀也不小了,還不趁早把孩子要了,明年一早又得去涼州了。”

“我不去涼州了。”謝雲谏脫口道,又笑眯眯看向識茵,“我,我以後就留在京裏,陪着母親和茵茵……”

識茵只作未見,将頭埋得更低。武威郡主敷衍應了一句:

“早點回去休息吧,母親就不打擾你們了。”

依譁

說完,亦離去了。

武威郡主和謝明庭都走後,屋內一瞬沉寂了許多。識茵呆呆地坐在桌旁,想着二人方才說的話,心間如釋重負。

謝明庭要走,這自然再好不過。她心裏仍存了些許天真的期想,或許他一走,這件事就能被永遠瞞下去,除了少數幾個人,并沒有知道她曾被騙,曾稀裏糊塗地與大伯通|奸。

但她也并不想留在這裏。陳留侯府欺她辱她,将她當作玩意兒物件一般輕賤,她是一定會找機會離開的。

*

回到自己的院子後,謝明庭沐浴完畢,身上套了件素白寝衣一路滴着水自浴室出來,帶出滿室的潮氣。

他沒有安寝,而是去到窗邊,往西側的麒麟院看去。

窗外夜色漸深,北鬥闌幹南鬥斜,麒麟院的燈火次第熄滅,似是已經預備歇下。

窗中,燭火熠耀,打在青年清俊的眉眼上,印出幾分幽晦。

诏書上定的日子是三日後,屆時他自會帶她離開。如此一來,真正把茵茵還給弟弟也就只有這兩晚而已,可現在才第一晚,他已不能忍受。

他會忍不住想,倘若他們有了肌膚之親怎麽辦?雲谏在軍營裏生活許多年,那些糙漢子,狎妓、說葷話,什麽事做不出來,耳濡目染,他自然也會些手段。

在白日他就敢這樣輕薄她。夜裏無人時還有什麽不敢做的?

至于茵茵,她已經惱了他了,現在雲谏回來了,她既認雲谏是她的丈夫,自然對他百依百順……

脈搏裏血液如水沸騰,是栖息的惡鬼在掙脫束縛,要順着心底的裂隙爬上來,趁虛而入。謝明庭心神一凜,臉色瞬息變得鐵青。

“回去。”他道。

那道聲音卻頑強地自心底響起,森寒可怖:“……你還不明白嗎,從頭到尾,你都只是一個局外人罷了。雲谏才是她本來的丈夫,所有人都這麽認為!你算什麽呢?”

“她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雲谏一回來就和他卿卿我我。你難道真以為她是喜歡你的嗎?她從來都不曾真的相信你,那些可笑的話又怎可能是真的?只有你,你這個蠢貨一廂情願地相信了!”

“現在呢,你又打算怎麽做?你難道真的甘心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讓人、做回你的好大伯嗎?!你簡直沒出息!”

“孬種!”

那聲音在心底愈演愈烈,有如雨後春筍般在血液經絡裏瘋長,就要破殼而出,完全占據。謝明庭臉色漲紅,呼吸亦如被掠奪,四肢百骸都快要不受控制。

耳邊都是一陣亂嘈嘈的盲音,他強行鎮定,伸手在肩胛兩處穴道上重重點了兩下,一口氣回轉過來,這才勉強将那道聲音壓了下去。

燭火荜撥,四下裏寂靜無聲。

心髒依然急速跳動,他伏在桌案上,宛如劫後重生般拼命地喘息着,周身冷汗如雨。

前來送信的陳礫便是此時進來,不禁臉色大變,徑直沖過來:“世子!”

謝明庭終回轉過神,發頂的冰涼與激麻漸漸褪去。他伏在案上平複着,擺擺手示意無事。

陳礫取了外袍替他披上,一面擔憂地問:“世子,是‘那個人’又來了嗎?”

謝明庭眼神微暗,依舊是喃喃重複:“沒事了。”

陳礫的心卻并不能因這句“沒事”放下半寸。

都十年了,世子這病還不見好。

是了,沒人知道的是,世子身體裏還住着另一個人。

那是十年以前的事了!即雖世子從未告訴過他因何而起,他也猜得到,大約就是那年親眼目睹了侯爺慘死留下的後遺症——他的身體裏開始出現另一個靈魂,每當那人出現,他的意識便會變得難以控制,直至完全被對方替代。

之後做了什麽,更是不知。還是自己幾次撞見告訴了世子他才知曉。于是他開始研讀莊老、清心寡欲,随着時間的推移,那人也幾乎不再出現。

如今,卻發病了。

是……因為少夫人嗎?

陳礫心間有些擔憂。

他們的事他一個外人也不好說,本就是陰差陽錯,天意弄人。少夫人既遭欺騙,一時不能接受世子也是情理之中的。然而當局者迷,世子自己卻不能釋懷。

更擔心,因了世子這病,将來少夫人更不會接受他。

“世子。”

陳礫很快想起今夜過來的目的,将書信交給他:“宮中來消息了。”

謝明庭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拆信于燈下細看,旋即一拳重重砸在了桌上。

一旁的青玉卧羊燭臺受了波及滾至地上,燭火迅速吞噬起地上鋪着的紅絨毯,陳礫忙上腳去踩:“世子,怎麽了?”

世子自幼深沉謹厚,他還是第一次瞧見他大動肝火。

謝明庭搖搖頭,強行壓下胸間惡氣:“周玄英說秋水漲發不宜行船,命我在京中待命,半月後再出發。”

陳礫瞬時明白。

他說怎麽宮中突然同意了世子外放,感情從一開始就是在戲耍世子。可如此一來,原本世子三日後便可帶着少夫人離開了,這下卻被硬生生拖至半月後。

世子和少夫人本就僵持着,這半月間,少夫人更是要宿在二公子處,要他眼睜睜瞧着自己的女人躺在別的男人懷裏,能不生氣嗎。

楚國公這是換着法兒地給他們世子添堵呢!

陳礫嘆口氣,又征詢地問:“那,那件事……”

謝明庭閉上眼,語聲有些無奈:“過幾日再說吧。”

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現在去準備十壇酒,送到雲谏屋裏去。”

他轉身去夠搭在衣架上的外袍,頓一頓,又語意森森地補充:“要烈的。”

那個人說的對,識茵是他先遇上的的女子,他們飲過合卺,有過那麽多親密的日日夜夜,她是他的女人,憑什麽讓給弟弟?

就是半月、一晚,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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