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第31章

◎動心◎

盧辰瑞歪頭, 沖着盧辰睦和盧辰澤小聲道:“兄長今日莫不是喝多了,怎麽會給小白擋酒,且還是當着燕王殿下和齊州大小官員的面,他不是最知禮數最重名聲的嗎?”

兩人瞥他一眼, 誰都沒有回話。

李幼白站在當中, 身旁是突然走來的盧辰钊, 自她指間拿了酒,晃出的幾滴灑在手背, 她擡眼望去,他目光朗然地看着劉識, 不卑不亢。從她的角度,能清楚看見他硬挺的下颌線, 他生的英武峻拔, 眉眼深邃, 鼻梁像座小山, 此時唇微微彎着, 似笑非笑。

劉識收回視線, 淡淡将握酒盞的手一擡,示意可以。

盧辰钊拱手,随即飲淨,複又倒了一盞新的, “借此酒再祝殿下萬事順遂。”他喝得爽快, 倒叫劉識覺得意外, 颔首笑了聲好。

待人走後, 劉識與闵裕文互換了眼神, 闵裕文輕咳一聲, 側過身去低聲解釋:“不是殿下想的那般。”

“明旭以為我想了什麽?”

闵裕文擡眼, 劉識笑:“放心,我知道你的心思。”

“殿下....”

劉識拍他肩膀,五指用力,而後看向李幼白,溫聲說道:“說來也巧,本王知道的連中三元者,今日便有兩人。”

他故意頓了頓,見李幼白提起興致,便徐徐說道:“一位是李娘子,一位便是我身旁的闵裕文闵大人,他出身書香門第,父親闵弘致闵尚書曾經是冠絕京城的探花郎,若不是他成婚早,恐怕是要尚公主的。如今闵大人子承父志,三年前又高中狀元,其受小娘子追捧程度絕不亞于當年的闵尚書。”

“殿下說這些作何。”闵裕文頗不自在,打斷。

李幼白亦是搖頭:“幼白尚未到與闵大人相提并論的地步,幼白只是小三元,前路還長,需得更加勤勉。”

劉識扭頭沖他笑道:“瞧,有底蘊有學識的人總是這般謙虛,李娘子的話讓我愈發覺得她與你性情相似,你不覺得她與當年你的回答如出一轍嗎?”

闵裕文道:“讀書人理應如此作答,不只是臣與李娘子,換做任何人都是一樣的。”

劉識與闵裕文自幼相識,其父闵弘致還是他的恩師,故而兩人雖明為上下級,實則親如兄弟,私底下說話很少防備。

“我方才說那番話,實則是為了接下來與李娘子所說。依照李娘子的才學和能力,想必不會再等三年,而是準備參加明年開春的會試?”

尾音雖上揚,但目光卻是肯定的,李幼白沒有反駁,他笑,繼續道:“跟明旭真真一模一樣,他便是考完秋闱緊接着備考春闱。”

闵裕文皺眉,卻也沒再開口。

“等你進京後,若有不懂的,或是需要幫忙的地方,盡可去找明旭,他最是博學體貼。”

同座的人焉能聽不出燕王的意圖,遂紛紛憶起往昔,說着說着便提到闵弘致和李沛曾是同科,而後感嘆難怪李娘子能中榜首,實在是家傳所致,想當初李沛從小地方考到京裏,可謂寒窗十幾載,一朝得見君顏。

“榜眼之女,大有其父風采吶!”

“正是,李大人中榜眼那年,天下寒門子弟都看到了希望,紛紛苦學苦讀只盼有朝一日同李大人一般,再為寒門争光。”說話的是齊州通判,同李沛一樣也是寒門出身,許是喝了幾杯酒,面如燒火,言語間有了少年意氣,若不是顧及燕王在此,像是要站起來慷慨激昂一番。

饒是如此,他的話也激起不少感慨。

既說到了李沛和闵弘致,衆人難免想到狀元郎言文宣,只是他犯了謀逆罪,無人敢在桌上議論,但看各自沉默時的表情,李幼白便猜出幾分。

劉識此舉本就是為了将李幼白與闵裕文關系拉近,眼看着兩人彼此面色如常,其餘官員倒是興奮激動,不由暗嘆闵裕文的不解風情。

他與闵裕文相識多年,自然也知道他是何秉性,長了一張俊美無俦的臉,打小就招蜂引蝶,好些個小娘子窮追猛打,恨不能與他定上娃娃親。他卻是習慣了,總是一副拒人千裏的模樣,面上溫潤儒雅,內裏極為冷傲,到如今竟也沒個喜歡的人。

眼見着他終于對一個小姑娘不一樣了,劉識比他還高興,恨不能将其綁在一塊兒,好成全了他們。

又聽聞兩家長輩還是同窗,還是榜眼和探花的關系,更是覺得緣分天定,心裏早就為闵裕文默默打算好,想在回京前怎麽着也得将他們拉近一些。

像李幼白這種姑娘,瞧着便是招人惦記的那種,闵裕文又被動慣了,若不出手,少不得被有心之人惦記。劉識住在宮中,知道男人喜歡女人是什麽樣子,方才盧世子迫不及待為李幼白解圍,他便知盧世子的心意絕非尋常,能當着衆人面做出此等庇護的舉動,不是喜歡還能是什麽?

他總要為闵裕文争一下。

如此,劉識見那盧辰钊與國公爺走遠會客,便趕緊撺掇李幼白和闵裕文喝酒,由頭有的是,聽起來也合情合理,何況他總歸是個王爺,若要以權壓人,她也不能不從。

他鮮少做那等仗勢欺人的事,但這回不一樣,畢竟是為了兄弟大事,他願意做次惡人。

李幼白起先還推拒,說自己不會喝酒。後來劉鴻光劉學政也附和,舉着酒盞與諸葛瀾老先生道,有意推薦李幼白入國子監,但話裏話外是向着燕王的,衆人都在舉盞,李幼白推脫不過,只好硬着頭皮抿了口。

秋露白聞着香醇,入喉卻沒預想中的辛辣,反而有股濃厚溫軟的味道,一直沿着喉嚨滑入胃裏,五髒六腑都熱絡起來,她是第一次飲酒,故而放下酒盞後默了少頃,發現自己除了微熱之外,沒有旁的反應。而身旁人又為她倒了盞,緊接着說。

“闵大人如今在翰林院做事,偶爾也去國子監代課,若李娘子入國子監,日後保不齊還能聽闵大人的五經講義,此等緣分,若不互飲一杯,實乃說不過去。”

劉識朝闵裕文使了個眼色,闵裕文皺眉,再看李幼白,卻是尋常顏色,似乎也沒聽出劉識的話外意思。

不只是李幼白,除了闵裕文,其餘官員也只以為燕王在拉攏李幼白,哪裏會覺得他是在撮合兩人。畢竟日後入京,身邊能多一個自己人,在朝堂上顯然更有利。而憑李幼白的才能,日後高中不在話下,他們覺得,劉識如此熱情,無非是為自己打算,皇子們之間的勾心鬥角,歷朝歷代都有。

李幼白又喝了一盞,依舊沒覺出異樣。

但劉識是個會說場面話的,三言兩語一杯又一杯,兩壺秋露白見了底。

劉鴻光和諸葛瀾也喝到盡興,拍着肩膀承諾回去便寫薦書,舉薦李幼白入國子監。諸葛瀾怕他反悔,打着酒嗝非要拉他現在去寫,劉鴻光無法,只好趕緊跟他去往住處。

兩人走後,主桌便顯得有些空蕩,更多的酒推過來,沒了諸葛瀾的幫腔,李幼白幾乎沒有還嘴餘地,聽着劉識大義凜然的話,只能接下酒來,跟着飲淨。她才知父親和兄長說過的,所謂官場好些不得不為。

強權之下,若要欺你,你便是找盡借口也只能點頭。

喝到後來,她覺得意識有些渙散,便起身告辭。

劉識原是想讓闵裕文相送的,但見闵裕文一臉郁色,便知他心情不快,遂也沒勉強,只叫李幼白脫身離開。

待盧辰钊得空查看,李幼白已經走了好一會兒。

蓮池走到他身旁,壓低嗓音小聲說了方才的事,還重重提醒:“李娘子自己個兒得喝了一壺,那是一壺秋露白啊,尋常郎君喝了都得醉上一日,何況李娘子根本就沒喝過酒。”

盧辰钊攥緊手裏的酒盞,不悅:“她是自己回去的?”

“是,原本燕王是要闵大人送李娘子的,但闵大人仿佛也喝醉了,趴在酒桌上不肯起來,李娘子便自己回了,瞧着腳步不大穩當,此處離春錦閣不遠,但也算不得近,李娘子別在路上摔了才好。”

他說完,便見盧辰钊的臉陰沉的快要滴下水來,忽地朝燕王冷冷看去,随後将酒盞遞給他,不虞道:“父親若問,便說我去整理衣裳。”

“是。”

盧辰钊從甬道離開,走時并未驚動任何人,劉識卻是看到了,雙眸微眯,轉頭朝着裝醉的闵裕文說道:“明旭,我不惜做惡人為你制造機會,你卻是白白浪費,如今看來,恐怕是給旁人做了嫁衣。”

大掌重重拍在他後背,闵裕文沒出聲,便是要裝醉到底。

劉識笑:“俗話說,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日後你可別後悔。”

闵裕文還是不開口。

劉識:“盧世子若出手,當真就沒你什麽事兒了。”

闵裕文終于有動作,側過臉來無奈道:“殿下,我對李娘子只是惜才之情,絕無半點雜念。”

劉識:.....

“明旭,記住你今日說的話,別後悔,一定別後悔!”又是一記重拍,闵裕文阖眸嗯了聲。

秋露白的酒勁兒全在後程,李幼白從桌上起身時頭腦還是清醒的,但走到中途便有點不對勁兒了,腳底軟綿綿的,像是踩着雲朵,又輕又虛,總覺得不踏實,與此同時,渾身都熱起來,血液像是驟然快速竄湧,直直頂到心口,又倏地沖到顱頂,讓她一陣一陣的眩暈。

她扶着廊柱站定,後又覺得扶不穩,便兩只手都搭在上面,腦袋貼着柱子,試圖将溫度降下來,她貼了會兒,覺得好些便又擡腳往前走,誰知猛一踉跄,險些栽倒。手忙腳亂之中,她抓住一物,也不管是什麽,雙手扒在上頭再不敢挪動。

盧辰钊渾身僵住,剛過來便見她快要摔倒,沖到面前又被她八爪魚般箍住,手腳并用地攀在自己身上,那腦袋也不肯消停,朝自己肩窩處蹭了蹭,熱意過渡到他身上,帶着濃濃的酒氣。

他只聞了一下,便皺眉低斥:“你是喝了多少酒?!”

李幼白哼唧了聲,根本聽不見他說話。

盧辰钊想扒開她的手臂,她不肯,用力扒住,纏的盧辰钊快要喘不過氣,卻也是惱了:“明知自己不會喝酒,還要跟燕王坐在一桌,他勸酒,你能擋得住?我幫的了你一回,幫不了你多回,你便不會自己想法子推脫,非得傻乎乎坐在那兒任憑他去灌你?

李幼白,你不要裝醉,我說的話你最好記住,你起來!”

他兇神惡煞,動作卻很小心,怕抓疼她,只握住那細細的手臂往外扯,李幼白忽然難受地哼了聲,松開他後捂着小腹蹲下身去。

盧辰钊忙跟過去,彎腰問:“想吐嗎?吐出來會好受些。”

李幼白蹲在那兒沒動,也沒有嘔吐的跡象,半晌盧辰钊晃了晃她肩膀,她軟軟往旁邊倒去,他趕緊扶住,一把抱了起來。

“李幼白,你還能睡得着!”

一面走,一面斥責。

“李幼白,也只是在公府,若你在外頭,今日必定犯下大錯!”

“以後不許喝酒,聽到沒,跟誰都不能喝,你真是個蠢的,便不能跟燕王說你腹疼,說你喝酒會起疹子,随便撒個謊不會嗎?就那麽耿直,給你多少喝多少,不知深淺!”

他往上抱了抱,李幼白的小臉緋紅,許是姿勢不舒服,想在他懷裏翻身,他怕她摔下來,停住腳步後任由她勾住自己的頸往上爬,紅嘟嘟的嘴巴蹭着他的頸劃過,像是柔軟細膩的花瓣,他心口撲通撲通亂跳起來,然面上還是一副坦蕩神色,盡管小腹以下血流狂湧,還是克制着那種令人面紅耳赤的心情,将頭擡起,看遠處的槐樹。

李幼白的唇蹭來蹭去,蹭的他青筋暴露,呼吸急促,終于,她找到了舒服的姿勢,往他懷裏安心一躺,不久便發出勻促的喘息聲。

盧辰钊的臉早已通紅,頸間全是汗,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

半青看見他抱着李幼白回來,張口結舌瞪了半晌,盧辰钊低聲吩咐:“還不快去鋪床,煮醒酒湯。”

“是,是。”半青轉頭就走。

盧辰钊進屋,踢開她床前的圓凳,将人放下。

李幼白似乎睡着了,小臉紅撲撲的全是細汗,唇微啓,沾着方才的酒漬,盧辰钊看了眼,立時轉頭出門。

廊庑下的風吹來,帶着涼飕飕的冷。

他的血卻遲遲冷卻不了,像一灘被煮沸的熱湯,滿心滿腦,全都是她。

此時此刻,盧辰钊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在他抱起李幼白的時候,在他埋怨她喝醉酒的時候,看她遇到刁難立時沖上前的時候,其實他早就該知道了。

或許早在某個時刻起,他就喜歡上她了。

盡管克制,卻還是不能欺騙自己,他在意她的一切,如同在意自己。

回頭看了眼屋內,屏風後的半青正彎腰為她擦拭面龐,盧辰钊唇角輕勾,再次提步時心境與從前已然不同。

李幼白口渴,半青見她舔唇便忙端來醒酒湯,讓她就着自己的手喝下去,她眼睛都沒睜,喝完打了個滾面朝裏繼續睡。

半青又去灌了半壺,放在桌上等着,她怕姑娘起來後找不到人,索性趴在旁邊的桌上,困意襲來,眼皮也變得沉重,後也不知不覺睡過去。

李幼白做了好些個夢,夢裏一會兒是劉識勸酒,一會兒是闵裕文沉默對飲,一會兒又忽然轉到盧辰钊,冷着臉呵斥她不節制。她暈頭轉向,如同在一張巨大的網裏,又像身處濃霧當中,她伸着手想去撥開,卻怎麽都走不到盡頭。

走着走着,她神經忽然一緊,低頭,生父留給她的玉佩不見了。

接着腳底一空,她摔到床下,睜眼,右手摸在腰間,果然,荷包沒了。

她爬起來,坐在地上怔愣了會兒,擡眼,見半青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又憑着模糊地記憶想起方才盧辰钊似乎抱她回來的,便抓着床欄站起身來,也沒叫醒半青,兀自出了門去。

自從燕王入住公府,盧辰钊便跟着住到隔壁院中,與闵裕文挨着,也正是因為如此,盧詩寧才不敢再輕舉妄動,擅自往闵裕文屋裏鑽。

天色漆黑,燕王劉識的院子有暗衛把守。

李幼白走幾步便歇一下,努力去認路,待确認好了才繼續前行。她在公府住了一年多,故而丫鬟小厮見了也不阻攔,福禮後由着她往前走。

李幼白站在門口,擡手叩了叩,不見動靜。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醉,因為盧辰钊實在太過嚴厲,總是板着臉教訓人,她不想再聽他批評,又得趕緊拿回玉佩,只好吹了會兒風,覺得酒氣都吹得差不多,才再度舉起手來。

然還沒碰到門板,門就從內打開了。

廊庑下的燈籠早已被吹滅了,屋內也是黑黢黢一片,光線昏暗,他又站在屋裏。李幼白上前一步,正欲開口,忽然竄出個酒嗝。

便見那人要皺眉,李幼白趕忙伸手捂住嘴巴。

“我..我沒醉,我只是...有點暈。”

說完,她腳底晃了下,一把握住門框站定。

眼前全是一圈圈的光暈,像是流光溢彩的花火,她努力睜大眼睛去看,然無濟于事,那人的臉像是一團白霧,跟夢裏時一樣,又軟又濃。

闵裕文微微蹙眉,眼前的小娘子顯然醉了,面若桃花,瓊鼻櫻唇,清澈的眸眼此刻含煙帶霧般,睜的大大的,圓圓的,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他怕她摔着,擡手攙住她手臂,問:“李娘子前來,可有事找我?”

李幼白聽不清他問什麽,但又想着不能叫他看出自己醉了,于是目不轉睛等了半晌,只覺那話仿若從半空飄進耳朵,她認真想了想,捋直舌頭道:“嗯。”

闵裕文等她說出緣由,但她仿佛醉的很厲害,一雙眼睛睜累了,用力眨了眨,濃密纖長的睫毛像是小扇,将那酒意朝他扇來,他沒避開,便聞到她的氣息,混了墨香和酒香,還有股女孩子的清甜。

“我...我...”李幼白覺得不行,剛一開口舌頭便不聽自己的,偏面前人非要等她說完,她咽了咽嗓子,秋露白的後勁兒湧上頭來,她只閉上眼睛,便昏昏沉沉不知自己所在何處,所為何事。

闵裕文攙着她,欲叫人過來,忽然頸上一熱,他怔住,李幼白的雙臂像兩條藤蔓般爬上他的後頸,帶着灼熱的溫度,雙手手指不時觸碰到他的皮膚,濡濕黏膩,她像是找到一棵樹,十指緊緊扣住,随即仰起頭,茫然地四下環顧,瞳仁始終沒有聚合在一塊兒。

李幼白被那團霧擾的實在痛苦,它遮住了自己的視線,令她看不清前方人的臉,她好像墊腳夠到了月桂,于是鼓起腮頰用力去吹,那是月亮旁邊的雲,吹散了,也就能看見月兔。

闵裕文被她吹得又癢又麻,那唇嘟起來,引得人連連戰栗。明知不該看,卻還是看了過去,她有張蠱惑人心的臉,但沒有醉酒時,這臉偏偏又是清純美好的。

他很少在一個人身上看到如此大的反差,以至于忘了動作,只是由着她墊腳,靠近,直到那唇幾乎貼上他的。

隔壁屋門倏地打開,繼而便是一聲冷斥。

“李幼白!你在做什麽!”

人影忽至,疾風一樣。

李幼白聽見有人喊她,緩緩扭頭,盧辰钊将她從闵裕文身上扒下來,一把攥住她的腕子,眸光如刃。

霧氣散開,她怔怔看着他,問:“你怎麽在這兒?”

盧辰钊惱,卻不敢松手,冷言冷語道:“你不睡覺出來做什麽?”

李幼白:“我..我找你啊。”

“找我?呵...”他嗤了聲,“找我找到別人屋裏來了?”

李幼白茫然地扭過頭去,問:“這不是你嗎?”說罷,又要去摸闵裕文的臉,盧辰钊一把拍掉她的手,随即将人扛到肩上。

剛要走,又回頭瞥了眼闵裕文,道:“闵大人,希望你不要多想,今夜之事,全因她醉酒導致,絕非對你有所圖謀。”

闵裕文眼眸輕皺,回道:“我明白。”

長廊盡頭仍有一盞燈搖曳着身姿,燭火昏暗,投落下斑駁陸離的光影,盧辰钊扛着李幼白闊步離開,他身量筆挺,如青松如朗月,肩膀那女娘被晃得厲害,數次想要直起身來,又被他摁住後腰挂在肩上。

她像是一頭兇猛無比的小狼,喝醉酒的人分明不講理,拼命捶打盧辰钊的肩,甚至又啃又咬,自始至終,那位清貴自尊的世子爺,連一下重手都沒有。

闵裕文看着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月門處,劉識不知何時來的,輕輕嘆了聲。

“明旭,當真不動心?”

作者有話說:

嗯嗯,碼到文案了,下章更精彩,今天日萬補償昨日的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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