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早起開工。

阮今雨醒來的時候,枕頭被淚水洇濕一片。

意識還沒完全清醒,身體卻本能地先拿起手機。

沒有消息。

外面天還黑着。

阮今雨壓下心底裏的挂念,坐上劇組的大巴,仔細地揣摩起了劇本。

今天要拍的也算是一場重頭戲,而且場面不小,以劇組的資金,絕對不可能拍第二次。

阮今雨給自己打氣,一定要一次成功。

可是她腦子裏盤桓着對衡瀾的思念,手機屏幕亮了又暗,始終一片寂靜。

阮今雨關了機,漆黑的屏幕映照着她蒼白的容顏,明亮的眼神從未失去神采,只是一夜之間突然多了幾分清減。

“怎麽樣,沒問題吧?”李木風看到阮今雨有幾次恍神,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的戲很危險,如果狀态不好,不要勉強。”

“導演,我沒問題的!”阮今雨微微一笑。

李木風放下心來,去檢查現場的場景和道具布置。

一開始,進度異常順利。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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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午飯的空檔,阮今雨忍不住地還是把手機開機了,也許姐姐給我發消息了,她心裏這般想着。

“今雨,這麽高興,有什麽喜事?”

阮今雨都不曾發覺自己的喜怒哀樂都挂在臉上,全然是藏不住的。

圍坐在一起吃飯的演員們這才發現,阮今雨對着手機傻笑,眉眼彎成了月牙的形狀,配上她今天這一身古代少女的裝扮,越發得像個不谙世事、玲珑剔透的大小姐,叫人忍不住地想親近她。

“我家裏人給我發消息。”阮今雨解釋道。

大家都以為她說的是父母或者其他親戚。

畢竟阮今雨看上去還像個長不大的小孩,總不可能已經結了婚吧,而且,這樣一個前途無可限量的小孩,什麽人才配得上她?

阮今雨找到一處陰涼偏僻的地方,滿心歡喜地仔細看衡瀾給她發的信息。

兩條消息顯示已經撤回,而最新的一條像是一把刀,直直地插入阮今雨的心髒。

……

吃完午飯,趕着拍下一場。

阮今雨已經等候在了片場。

李木風看她覺得有些奇怪,她分明是補過妝的,可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個失了魂的瓷娃娃,精致、蒼白、脆弱。

不過這場戲正好是主角家破人亡之後的一段,也許阮今雨是入戲了。

這一幕是長鏡頭,一鏡到底,前面拍的都特別好,只是最後,阮今雨靠着架子大哭的時候,架子頂層的壇子略微地晃了晃。

李木風的眼神先是聚焦在阮今雨的神情上,在酒壇快要倒下來的時候才發現。

“卡!”

李木風飛速地朝阮今雨奔去,可到底是晚了。

“小心!”

阮今雨還沉浸在戲裏,哭得肝腸寸斷,耳邊嗡嗡作響,只看見導演朝自己飛奔而來,完全聽不到導演在說什麽。

忽地頭頂傳來痛擊,什麽東西碎裂開來。

李木戈飛奔過去,一把抱住阮今雨,将她護在身下。

第二個壇子應聲掉落,砸在李木風的肩膀上。

雖然是道具壇子,可從高處掉落到底是有些分量的。

李木風晃着阮今雨的肩膀問她:“剛才是不是砸到頭了?”

阮今雨因為哭得缺氧,意識有些混沌,只懵懵地點點頭。

李木風看她回答好像很吃力,顧不上許多,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一把将她抱起,叫助理打車,送她到醫院去。

阮今雨小小一只,确實不重,但李木風毫不費力将她抱起時,她還是吃了一驚。

“導演,沒事的,道具壇子而已,何況我戴了假發套,一點兒也不疼。”阮今雨急切地說。

其實她很痛,那壇子分量不輕,可她清楚劇組的資金緊張,耽誤一天會損失多少錢。

“先去醫院。”李木風話少卻堅定,不容阮今雨再說什麽。

去醫院,醫生檢查了,阮今雨的頭部有輕微的頭皮血腫。

李木風這才終于松一口氣,人沒事就行。

“今雨,你今天的內容已經拍攝完成了,回去睡一覺,明天的部分我晚上跟你講。”

阮今雨獨自打車回到劇組下榻的酒店。

腦袋有些暈眩。

她多想把這件事告訴姐姐,希望姐姐知道,今天她在劇組差點發生了危險。

姐姐一定會很關心她吧。

可是中午看到的那條消息有把阮今雨拉回現實。

躺在床上,她再次瞥了一眼身側的手機。

特殊的提示音響了起

來。

這代表衡瀾發了微博。

阮今雨打開手機,看到衡瀾轉發了一段訪談視頻。

視頻裏,衡瀾穿着白色的飄帶綢緞襯衣,黑色緊身裙,幹脆利落的職業打扮,耳朵上綴了顆小燈泡般的正圓珍珠,脖子上墜了細細的銀鏈,頭發是一如既往的長卷發,臉上幾乎沒有化妝的痕跡,放松之間盡顯優雅溫婉的氣質,只是往那裏一坐,就已經氣場全開,擡手撩頭發的一瞬,美得像是一副油畫。

衡瀾旁邊還坐着一個衣着打扮十分可愛的少女,韓櫻子。

“那麽這一次的合作,兩位對彼此最深刻的印象是什麽呢?”主持人抛出收尾的話題。

衡瀾與韓櫻子對視一眼,不知為什麽心有默契地一笑,眼波流轉間,暧昧盡顯。

随後衡瀾一手搭在沙發扶手上,身體略微地向後靠,慵懶又妩媚地看向韓櫻子,嘴角勾起,說不盡的風情。

而韓櫻子微微低頭,雙手在膝蓋上來回摩挲着,帶了些少女的嬌羞和緊張,看向衡瀾,又極快地低下頭,仿佛眼神碰撞間迸射的火花是她不願意讓其他人得知的秘密。

“看來兩位相處的過程還有一些是我們觀衆不能聽的內容。”主持人微笑着拉長尾音,“可是我是會員哎,所以能悄悄地跟我講一下嗎?”

“哈哈,開個玩笑。”衡瀾說,“韓櫻子在我看來,是很有想法的演員,平時相處也比較愉快。”

主持人點頭,把目光投在韓櫻子身上。

韓櫻子的坐姿明顯向衡瀾傾斜許多,她說:“我是第一次跟衡瀾姐姐合作,很多方面可能做的不太好,但衡瀾姐姐一直都很有耐心地幫助我,我也從她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話說回來,我想起一件特別好笑的事……”

說到一半,韓櫻子似是很不好意思,捂臉笑起來,轉頭靠在衡瀾的肩膀上。

衡瀾也習以為常一般,默契地送上肩膀,兩人開懷地笑着,氛圍如神仙眷侶一般。

主持人被她們的樣子勾起了好奇心,繼續追問:“我相信現在屏幕前的觀衆和我一樣,都想知道。”

“那次活動結束當天,正好是我的生日,我因為事先問過,知道衡瀾姐姐當天有安排,所以沒有邀請她,心裏也感到很遺憾,沒想到快半夜的時候,衡瀾姐姐不知道怎麽得知這件事,特地趕來給我過生日……”韓櫻子說話時,眼神裏隐隐地有淚光閃過,一度哽咽到說不下去。

衡瀾貼心地為她遞上紙巾。

韓櫻子繼續道:“我真的特別感動,那天還下大雨,衡瀾姐姐來的時候都被淋濕了。我太激動了,結果敬酒的時候,把酒灑了她一身。”

“原來是這樣啊。”主持人點了點頭,又不輕不重地說了些場面話,問衡瀾,“那其實我這邊收到的私信,發現觀衆最關心一個問題。”

衡瀾側身做出傾聽的樣子。

“被無數人叫做‘老婆’的衡瀾女神,不知道你現在的感情狀況是什麽樣的呢?”

衡瀾笑笑。

“當然還是單身。”

阮今雨看到這裏時,臉色煞白,她知道的,她們的婚事是秘密,她也理解的,衡瀾作為頂流藝人身上有很多合約,如果爆出結婚的事情,商業價值會大打折扣。

可是,阮今雨還是感覺心髒仿佛被人重擊,驟停了一秒。

再後來,主持人說起衡瀾是建築系出身,有繪畫功底,要不要給韓櫻子畫一副小像。

阮今雨再也看不下去了,把視頻關掉,側躺在床上,淚水無聲地滑落,姐姐,我思念你,不知道你對我有幾分?

她沒吃飯,心情也低落,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朦朦胧胧之中,一陣鈴聲将她喚醒。

是衡瀾打來的電話。

阮今雨一個翻身做起,抓過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才将電話接起。

“喂,阮阮,是我……”

電話那頭是熟悉的聲音。

阮今雨幾乎想象得到衡瀾打電話的模樣,她一定穿着綢緞的睡衣,面前擺着紅酒,一手卷着頭發,面含微笑,眉眼間都是溫柔。

“我……”

阮今雨想告訴衡瀾,昨天她差點咽下沙子,今天又被壇子砸中了腦袋,她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姐姐,可是,腦海中總浮現出剛才視頻裏衡瀾和韓櫻子的對視,所有的委屈哽咽在喉頭,話沒說出來,淚水先湧了出來。

衡瀾似乎察覺到她的聲音裏有些不對,于是問:“小孩,怎麽了?你在哭嗎?”

阮今雨緊緊地握着手機,嘴巴撅起來,淚水落在地板上,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挂斷了電話,跑到衛生間止不住地嚎啕大哭。

衡瀾看着終止的通話界面,若有所思。

忙了一天才拿到手機的她,終于想起回到微信界面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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