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青玉司南去哪了?”

第20章 “青玉司南去哪了?”

如果說任離朱一開始還對花瑤抱有一絲現在惹不起還躲得起的心态,但當花瑤話音剛落時,他瞬間變了一張臉,整個人瞬間化為一條大蛇,張開血盆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似閃電般猛地朝花瑤竄來。

許成璧擋在花瑤面前,見此,臉登時冷了下來,一張臉如同結霜般,掌心一動,動作甚至比任離朱還快,一記冷鞭已經至朝任離朱而去。

任離朱本就受了傷,猛地挨了一鞭,原來焦黑破裂的傷痕登時血流如注,但他仍然像不怕疼不要命般,直直迎着鞭子,金黃色的獸瞳死死盯着許成璧的脖子,泛着冷光的毒牙咬住鞭子,随即蛇尾一甩,直接借力将許成璧絞纏在地。

論狠,論不要命,許成璧還是差了他一籌。

任離朱的身軀緩緩似水般靈活地流向許成璧,他經過的地面頓時沾上一灘刺目的血,而柔軟無骨的蛇身卻仿佛沒有察覺到般,此時帶着無盡的恨意,迅速絞上許成璧的身軀,冰冷的蛇信已經舔上了許成璧的脖頸,嘶嘶作響,似乎下一秒就能直接下口将許成璧咬死。

“......任離朱!”

見此,站在一旁的安如墨終于忍無可忍,猛地大喝一聲,臉上帶着些許薄怒:

“你究竟要胡鬧到什麽時候!”

任離朱動作一頓,蛇尾擺了擺,似乎有些委屈,神情似乎閃過一絲糾結,而這幾秒鐘的糾結,足夠花瑤掐着他的七寸,将蛇從地上提了起來。¤

無視任離朱略顯猙獰扭曲的獸形,花瑤的指尖一路向下,拂過冰涼的鱗片,最終落到了任離朱的腹部,還動手摸了摸。

任離朱掙紮的動作一頓,蛇體瞬間僵硬,像是被吓傻了,呆呆地看着花瑤,直到花瑤放開他,他才飛速從地上爬開,竄進了安如墨的懷裏,慢慢縮小,安靜地盤住了安如墨的手腕,像是終于學會了安分,安靜如雞。

“蛇妖育子至少一個半月即可出生,你已經懷孕一月了,按照人間女子的生育的時間來算,你此時已經算是七月懷胎。”

任離朱擺了擺尾巴,沒有做聲,表示默認。

花瑤道:“你做這一切,拼盡力氣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護住幼崽,産下人妖之子,目的到底是想做什麽?”

“.......”任離朱沉默片刻,擡頭看了安如墨凝重的表情一眼,忽然像是累了,洩氣地垂下蛇頭,用冰涼的頭慢慢蹭着安如墨的手:

“如果我說,我只是因為喜歡老師呢?”

花瑤沉默半晌,才道:

“你應該知道,人妖之子是整個三界中的異類,一出生便靈力非常,極有可能威脅三界,所以即使僥幸出生,被天道發現後,天道也會用盡方法絞殺他。”

“你想利用人妖之子為禍三界嗎?”花瑤問。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任離朱因為失血過多,慢慢阖上了眼:

“我以前,也想成仙。”

“我不想當一輩子的蛇妖。”

任離朱的尾巴尖絞緊安如墨的手指,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屬于自己的浮木:

“但是妖魔成仙需要積攢足夠的功德,天道才會允許我們獲得一定的氣運,來突破成仙的瓶頸。”

“我一直在不斷行好事,直到有一天小皇帝找到我,說想要我将他變成雙性之體,等事成之後,他就将靈魂交給我,供我提煉上面的氣運修煉。”

花瑤蹙眉:“你答應了?”

“......一開始當然沒有。”任離朱矢口否認:

“小皇帝的身體是天道所創造,怎能是我能随意改造的。”

“.....之後呢,你又是怎麽殺了他的?”花瑤問。

“之後..........”任離朱恹恹地趴着,說話逐漸變得有氣無力:

“小皇帝三番四次來求我,還和我說自己心悅自己的姐夫,但他姐夫只喜歡女子,他很難過,所以逼不得已找到我,想在自己的姐夫大婚之前變成雙性之體。”

“我經不住他磨,也是在好奇趨勢之下,見了老師一面。”

“........之後我就答應了。”

任離朱想了想,又補充道:

“答應了,也沒完全答應。”

“.........”花瑤扶起被絞的呼吸不上來,不斷咳嗽的許成璧,間或給任離朱遞了一個眼神,表示自己在聽。

“我答應了他,小皇帝欣喜若狂,真的迫不及待将靈魂交給了我。”

任離朱說:“但将他的身體變成雙性之後,我并沒有将他的靈魂拿去修煉,而是進入了他的身體,代替了真正的任離朱。”

“但我成為任離朱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老師已經和任芸姣成親。我本想殺了任芸姣,任芸姣卻在大婚當天找到了我,說自己了聽說弟弟任均死亡的消息,坦言一直喜歡的人是弟弟任均,接着離開了玉龍國,不知所蹤。”

安如墨聞言,藏在寬袖下的指尖緊了緊,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我不想讓老師傷心。但一想到走了一個任芸姣,還會有千千萬萬個任芸姣出現,我便嫉妒的

很,加上那時蛇妖傳聞肆虐,我只能将計就計,用真假公主掩人耳目,将衆人的注意力落在任芸姣上。而且有這層傳言在,老師也會因為心有疑慮,不和‘任芸姣’圓房。”

許成璧砸了咂嘴,在心中嘆了一下任離朱的心機竟如此之深,簡直到了令人瞠目的程度。

“.........後來,我借着憂心老師的名義,将老師從公主府接出來,讓他呆在宮裏,之後再利用夢魇,在他神志不清地情況下和他圓房,之後,又有了孩子。”

任離朱将自己團成一團,像是在逃避着什麽:

“從始至終,我從來沒有想過利用人妖之子為禍人間。”

他頓了頓,又道:“我只是喜歡老師,想和老師有一個孩子而已。”

安如墨聞言,神情有了片刻恍惚,心情頗有些複雜地看着盤在他懷裏一動不動的任離朱,嘴唇動了動,數次欲言又止。

“.........你這麽一個願望,害了多少人,你知道嗎?”

花瑤說:“你作為蛇妖,竟膽大包天利用夢魇誘惑凡人交歡,安如墨受不了你的妖氣,長此以往所以身體才會日漸虛弱。”

任離朱小心翼翼地看了神情晦暗不明的安如墨一眼,縮了縮脖子,沒有說話。

“所以後來,你不知聽誰所言,竟然想要提煉所謂的護心丹救安如墨,是不是?”

任離朱不激怒花瑤,保護幼崽,已經被套出了大半的話,聞言整個人已經蔫了,不情不願道:

“.......嗯。”

“.......你真是........”

花瑤都要被這個又傻又狠毒的蛇妖氣笑了:

“提煉靈魂鑄丹會消耗你本身的修為和妖力,所以你沒發現你之後對許成璧用夢魇時已經能被我輕易打破了嗎?”

任離朱聞言愣了愣,表情似乎有些呆:

“........我不知道啊。”

任離朱說:“我一直以為是我有孕了,所以才日漸虛弱的。”

“.......也有一部分這個原因。”花瑤看着任離朱茫然的神情,無力道:

“你懷孕後妖氣不能很好地收起,所以我在你用褪下的蛇皮保護安如墨的時候,已經開始懷疑你,所以在你趕到之前便和安如墨演了一出戲,果然将你詐出來了。”

任離朱沒說話,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但又生不起氣來,只能将自己越縮越小,像是想要逃避什麽。

“......既然這些都已經真相大白,我還剩最後一個問題。”

花瑤狠狠地嘆了一口氣,問出了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青玉司南去哪了?”

“........我說被我吃了,你信嗎?”

任離朱将自己的腦袋藏進一圈圈的蛇身中,只露出小小的兩只眼睛,試探着道。

“........”花瑤一雙眼睛微妙地眯了眯,視線落在了任離朱的肚子上,半晌,才道:

“什麽意思?”

“我為了掩飾身上的妖氣,将神物青玉司南吞進了腹中,本想在你們走後将其取出,誰料時間久了,它便逐漸和我腹中的幼崽融為一體。”

任離朱頓了頓,小聲道:

“現在,除非幼崽順利出生,否則我體內的青玉司南便不能随之現世。”

“...........”

安如墨:“........”

許成璧:“........”

花瑤聞言,頓覺頭痛欲裂。

青玉司南既然不是不見了,花瑤就一定要将其拿到手,否則便無法尋找神谕,奪得天機,破除修煉瓶頸。

但青玉司南現在在任離朱的體內,而人妖之子作為擾亂三界的禍根,花瑤作為仙尊,也決計不能就由着任離朱的孩子出生。

畢竟若任由任離朱釀下大錯,那麽于他自己的功德也有損,會影響他之後修煉的氣運。

該怎麽辦?

花瑤左右為難,隐隐覺得事情變的棘手起來。

“........”

殿內一時無人說話,所有人都像墜入了深海之中,鼻腔充滿了腥鹹的水,肺部好似壓着大石,連呼吸都不暢起來。

所有人面面相觑,驀然無言。

許久之後,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倏然開了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氛圍。

“不如........”

開口的人像是一瞬間憔悴了許久,臉色蒼白,努力呼吸幾下,胸膛不規律地起伏片刻,頓了許久,才啞聲開了口:

“不如強行剖開任離朱的肚子,取出未成形的妖胎,分離青玉司南吧。”

安如墨躲開任離朱瞬間愣怔的眼神:

“........人間不能有妖胎将世。”

“我已經犯了一次錯了。”

安如墨顫着聲:

“我不可以........”

他張了張嘴,努力了片刻,喉結滾動許久,才最終将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我有罪,我可以和任離朱一起去死.........但——

我不能親手将災禍帶到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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