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周政将曾瑤送到學校的時候，翟欣然和韓沫也剛剛從車上下來。最先看到曾瑤的是韓沫，她看着曾瑤彎下身子似乎對車裏那個男人說了一句什麽，然後就轉身匆匆的進入了校園。
“我還以為那丫頭是個單親家庭來着，沒想到原來她也有爸爸啊。”直到周政的車駛離校門口以後，韓沫開口說道。
“她怎麽樣都好，和你又沒關系。好啦，別老是去關注她，多看看我呗~”
翟欣然不以為意的揚了一下眉，然後半真心半假意的挽住韓沫，撒嬌道。
韓沫看她這樣，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她伸手彈了一下翟欣然的額頭，語氣極其寵溺，“你啊，醋意是越來越大了，連這種飛醋也吃，真是受不了。”
“嘿嘿，誰讓我喜歡你呢？”
翟欣然眯起眼睛，越發的得寸進尺。
“眉啊，今天不去上學了麽？”
母親推開門的時候，蘇眉還沒有起床，她整個人縮在被子裏，回身朝裏躺着。
蘇母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後妥協道：“那我今天給你們老師請個假，你好好休息。媽媽把飯放進冰箱裏了，餓了就熱熱。”
直到蘇母再次關上門，從始至終，蘇眉都沒有動。但是她也沒有睡覺，她只是定定地看着窗外。
曾瑤慌慌張張趕到教室的時候，沈歌還沒來，看着那個空下來的椅子，不知道為什麽，曾瑤有些失落。
“沈歌還沒來麽？”
這個時候，一個女生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了起來，曾瑤扭頭看去，那人正是幾天前見過一面的單悠悠。
“太好了，能麻煩你把這個放到沈歌的桌子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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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出了一口氣，單悠悠将自己帶來的糕點交到了曾瑤的手上，并且囑咐道：“希望你別告訴她這是我給的，謝謝你啦。”
“你為什麽不當面交給她？”
看着手中的蛋糕，曾瑤有些莫名其妙。
“恩……總之我有我的理由，拜托了。”
單悠悠說完，便離開了。
“……”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曾瑤便走進了教室。
然後，順手将蛋糕扔進了垃圾桶裏。
擰開水龍頭，用手捧着清水洗了洗臉，沈歌面無表情的看着鏡子裏自己的臉，眼神裏滿滿的全是厭惡。
“下周會有一次半月考，要好好複習，争取取得好成績。”
講臺上，班主任先是擡手看了看時間，然後趁着還有幾分鐘下課的空隙公布了考試的消息。
這個消息一出，講臺底下的學生立刻表情不一，有的胸有成竹，有的則是怨聲載道。
韓沫則是先看了一眼翟欣然，随後将目光放在了曾瑤的身上。
曾瑤，她的宿敵。
沈歌是在下課鈴打響以後走進來的，而曾瑤幾乎是同時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迎了上去。
“沈歌？你終于來了，怎麽了？為什麽來晚了？”曾瑤走到沈歌的面前，語氣很熱切。
“沒事，就是頭有點疼。”
熟練地勾起笑臉，沈歌裝的若無其事。
“頭疼？吃藥了麽？”
“曾瑤！”看曾瑤還想再纏着自己，說些什麽，沈歌嘆了一口氣，然後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沈歌看着有些慌亂的曾瑤，随即又是一聲輕嘆，擡手摸了摸曾瑤的臉頰，沈歌開口繼續說道：“我現在很不舒服，所以讓我一個人靜靜可以麽？”
說完，沈歌便垂下了手，擦着曾瑤的身邊走了過去。而就在兩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曾瑤能很清楚的聽見身邊的那些竊竊私語，那些人是在看她笑話的，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嘲笑着她的厚臉皮。以前，曾瑤對那種目光毫無感覺，而現在……
深深的垂下頭，劉海兒遮擋住了她的眼睛，讓人看不到他的眼神。曾瑤緊握着拳，徑自走出了教室。
“沈歌不過給了她幾天好臉色，她就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了。”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重。”
“真是不要臉……”
曾瑤走後，那種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将剛剛的那一幕看在眼裏，韓沫皺起了眉頭，不知道為什麽，那些聲音在她聽來是那樣的刺耳。
“你那張嘴要是只會在背後議論人的話，我不介意把你的舌頭給拔下來！”韓沫順手抄起一個筆記本照着那幾個女生的座位就扔了過去，正巧打中其中一個女生的後背。扔完以後，韓沫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邊朝她們走過去一邊說道。
“我說她管你什麽事！”
被打中的女生也是怒火中燒，她扭過頭，惡狠狠的看着越走越近的韓沫。
翟欣然根本沒有料到原本一直看曾瑤不順眼的韓沫竟然會突然站出來替她說話，所以，她根本沒來得及阻攔韓沫，而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
正當教室裏劍拔弩張的氣氛到達頂峰的時候，沒人注意到沈歌是什麽時候走到那女生的身後的。沈歌擡手輕輕的拍了拍那女生，并在女生回頭的時候伸手給了對方一記響亮的耳光。
“吵死了。”
那女生毫無防備的接了沈歌這一記力度不小的耳光之後，嘴角留下了一絲血跡。她十分驚恐的看着沈歌，一邊捂着臉一邊朝後退着，“沈歌……對不起…對不起……”
沈歌沒有理會那女生不停的道歉，而是掃了一眼韓沫還有翟欣然，最後又坐回了座位。
而經過這一個小小的插曲之後，整個教室死一般的寂靜。
這寂靜，一直延續到了這一天的結束。
放學鈴聲打響以後，班主任又一次重複了一遍關于下周半月考得事情以後才準許放學。看着前面一個人默默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曾瑤，沈歌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說道：“你現在在生我的氣是麽？氣我對你的熱情那麽冷淡？氣我沒有在她們诋毀你名譽的時候站出來替你反駁？氣我沒有在你賭氣離開教室以後起身追上去安慰你？”說完這些以後，她清楚地看到曾瑤的背影明顯一僵，而那，就代表着默認。見自己猜對了，沈歌微微勾起嘴角，但是笑意卻不達眼底，“你不覺得這樣的你有點太自私了麽？”
在曾瑤的以往的印象裏，沈歌一直都是一個善良，溫暖，善解人意，熱情大方的人，認識她的這段時間以來，她從來沒有從對方的口中聽過一句惡毒的話，可是如今——
手中拿着的課本掉落在地上，曾瑤不可置信的回過頭，對上沈歌投向自己的目光，而目光交融的那一瞬間，她竟然鼻頭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曾瑤，我喜歡你。”
看她流露出這種表情，沈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臉頰。
“可是，我更希望這份感情是雙向的，你懂麽？”
說完，沈歌收回手，然後站了起來，“人的熱情終歸是有限的，而現在，我覺得那團熱情正在慢慢熄滅……”
“我要怎麽做！”
曾瑤幾乎是懇求一般的抓住了沈歌的手腕。
“你是我這一生交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好朋友……”緊接着一開口，語氣裏便以帶了濃濃的哭腔，“我……我也喜歡你，所以，我要怎麽做才能不讓你離開我……”
聽曾瑤這麽說，沈歌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她先是看了一眼班上僅剩的幾個值日生，然後朝前探出身子，在曾瑤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辦法倒也不是沒有，只是我想你應該不會答應，而且，如果你答應了，我們可能就更回不去了……”
“不會的！”曾瑤抓着沈歌手腕的力度漸漸的加大，“只要我們還是朋友，只要……”
“呵呵。”
沒等曾瑤說完話，沈歌便輕笑了一聲。
“既然你這麽想要和我做朋友，我要是再拒絕你就是我的不對了。”說着，沈歌反手握住曾瑤的手，牽着她站了起來，“來我家吧，到時候，我再告訴你究竟要做什麽。”
“好。”
曾瑤點點頭，毫不懷疑的跟着沈歌離開了。
“我今天那種做法，在你看來是不是很反常？”
坐在車裏，韓沫開口說道。
翟欣然看她終于想談這件事了，她點點頭，說道：“與其說是感到反常，莫不如說是覺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一邊說着，翟欣然一邊下意識的摳着手，“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瘋狂的變成熟了，你再也不是那個需要我保護的小女孩了。”
韓沫輕輕蹙起眉頭，她咬了咬嘴唇，斟酌了一下字句，然後說道：“不是的，我今天之所以那樣做，只是想和從前狹隘自私的自己說再見。而那麽做的第一個條件，就是曾瑤。”
說着，韓沫将頭倚靠在翟欣然的肩膀上，輕閉雙眼，她繼續說道：“所以，我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氣。”
看着主動示好的韓沫，翟欣然眨了眨眼睛，她小聲地說道：“你知道，我永遠都不會生你的氣。”
我們的距離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遙遠了呢？明明你就在我的面前，可卻好像隔着萬丈溝塹。
曾瑤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沈歌，目光複雜。她依舊沒能從剛剛沈歌的話中回過神來。
那話猶如一把刀，直紮的她鮮血淋漓。
無法呼吸。
“曾瑤，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呢？”不知道走了多久，沈歌突然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但是她沒有回頭，沒有看向曾瑤，那一瞬間，迎着夕陽，曾瑤覺得沈歌背影的輪廓很悲傷，很悲傷。“呵，我猜，你肯定覺得我這個人好的不得了，對吧。”沒等曾瑤開口，沈歌自顧自給了自己一個答案。
“是。”
那種悲傷令曾瑤的心更加的痛，那是她從未接觸過的，陌生的，稠密的，壓抑且巨大的。
“如果，你錯了呢？”
不覺間停下腳步，沈歌低頭看着腳踩的土地，以及自己被斜陽拉得老長的影子，輕輕開口道：“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所認識的我并不是那樣的，到時候，你會怎麽做？”
“我……”
這番對話發生的時候，沈歌家所在的小區已經近在咫尺。遠遠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花園的門牌。
其實說白了，沈歌于她來說仍舊是陌生空白的不是麽？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
“那就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的了解你，填補那些空白。我想和你成為雙向的關系。”
曾瑤一字一句說的無比認真，沈歌聽完輕輕的笑了笑，她終于擡腿走向曾瑤，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一如初見那一天。沈歌朝她伸出手，笑着說道：“好。”
遍體鱗傷的惡魔終于要向精心飼養的餌料伸出塗滿劇毒的惡爪了，惡魔的微笑，惡魔的耳語是這場饕餮盛宴的前戲，而現在，終于要開場了。
“沈歌。”
就當兩個人朝着門口走去的時候，一個聲音在她們的身後響了起來。
而那個聲音的出現，讓沈歌頓時被殺戾所俘虜。
“沈歌，真的是你。看來我在這裏等果然沒有錯，這個人，是你的新寵麽？”
“呵，呵呵呵……”
沈歌陰陰的笑了笑，随即停下腳步，她轉過身看着那少女，咧着嘴，表情有些猙獰。
仿佛見到了此生宿敵。
“你是來找死的麽？周媛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