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最後的溫柔
最後的溫柔
某日，沈易家。
“小易，東西都收好了嗎？”
“恩。”
“時間不早了，準備去機場了哦。”姑媽看着沈易，一臉關切的說道。
“好。”沈易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從房間裏拖出了行李箱。他朝着窗外看了一會，轉身把雙肩包背在了身上，跟着姑媽後面走了出去。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麽，卻沒有說話，亦步亦趨的跟着姑媽上了車。
“你怎麽又來我家？”林洛看着林億揚，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喂，誰讓你住我樓下，我無聊呗。”林億揚嘻嘻哈哈的回了一句，順手拿了桌上的幾顆葡萄塞進嘴裏。
“那你自己玩吧，我還有事。”林洛轉身就朝自己房間走去。
“啥事，帶我一起呗。”林億揚一個箭步跟了上來，朝林洛房間裏探了探頭。
“你幾歲了？女孩子的房間不能随便進知道嗎？”林洛把他擋在門外。
“我去，你還玩那個啊！冰封王座啊！”林億揚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不行嗎？”林洛挑了挑眉。
“一起啊！我玩的超好！女孩怎麽會買這種游戲，奇怪。”林億揚繞過林洛，一個轉身跳進了林洛房間裏。
“別人送的。”林洛低聲說了一句。
“別人？誰？誰會送你這個。”
“管你什麽事。”想到了自從蝴蝶谷回來，就再也沒有見過沈易，林洛的心情忽然的低沉了下來。
“誰啊？肯定是個男的，快點交代。”林億揚一副問不出來誓死不休的架勢。
“沈易，行了吧。”林洛煩躁的回了一句。
“哦，他啊，臨別禮物啊？”林億揚一臉不屑的說。
“臨別？”林洛聽到這個兩個字，像突然觸電一樣，她直直的看着林億揚。
“你不知道嗎？他不是要去美國嗎，估計再也見不到了吧。”林億揚一邊擺弄着手裏的游戲光盤，一邊說道。
什麽？林洛的心仿佛瞬間墜入谷底一般，去美國？再也不回來？自己居然一無所知？自己真的那麽無足輕重？甚至……連通知一聲都沒必要嗎？
“你聽誰說的，是不是聽錯了？”林洛故作鎮靜的問了一句。
“怎麽可能，我聽雷子說的，雷子他媽，和沈易他姑媽，一個單位的。”
“他……什麽時候去？”林洛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抖。
“已經走了吧？他姑媽今天送他去機場了。”
“今天？你怎麽不早說！”林洛氣急敗壞的說了一句。
“他去美國，你激動什麽啊，他是你什麽人啊！哦，對了，他為什麽送你光盤？你還沒說呢。”林億揚一臉警覺的看着林洛，似乎想從她的表情裏看出點什麽。
“我……他……”林洛感覺自己腦子裏一片混亂，過了幾秒鐘，她轉身拎了一件外套，就朝着門口走去。
“你幹嘛去？”林億揚拉住了林洛的袖子。
“去機場……”林洛仿佛靈魂離體一樣，黯然失神的回了一句。
“你去機場幹嘛？”
“我……”林洛一時間，所有的情緒彙集到了一起，她突然的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這下着實把林億揚吓了一跳，手足無措的站在旁邊，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你別哭啊，哎……早知道不告訴你了。”林億揚實在應付不了這種場面，尤其是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讓他覺得仿佛是自己做錯了什麽。
“我要去機場……去機場……”過了一會，林洛站起來，朝着門外走去。
“你一個人怎麽去？”看到林洛這個樣子，林億揚是又生氣，又奧惱，可能她是真的喜歡那個面癱了，這讓林億揚心裏非常不爽。
“……”
“算了，我開摩托車送你去。”林億揚表情裏一副誓死如歸的樣子，好像奔赴前線一樣。他匆匆的跑回家裏拿了頭盔和鑰匙，兩人急匆匆的下樓了。
沈易姑媽車裏。
“能不能繞一下，我想去個地方，十分鐘就好。”沈易淡淡的說了一句。
“怎麽了？小易，是有什麽東西忘帶了？”姑媽一臉關切的問道。
“不是，有個朋友，想跟她道個別。”
“好吧，但是不要耽誤太多時間哦。地址在哪裏？”
“錦園居。”
車子朝着林洛家小區的方向開去，兩人一路無話，沈易一個人默默的看着車窗外面，車水馬龍，繁華喧鬧。
忽然，一個身影從車窗閃過，沈易直直的看着他們，是林洛，她坐在林億揚的摩托車上，抱着他的腰，兩個人似乎有說有笑，也許是去約會吧，沈易心裏默默的想着。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一瞬間有種近乎麻木的感覺，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緒，傷心也好，難過也好，氣憤也好，統統都沒有，仿佛它的功能，便只剩下了跳動。他只是死死的盯着他們，直至最後消失在了後視鏡裏。
“姑媽，直接去機場吧。”他的聲音裏聽不出一絲的情緒。
“哎，你這孩子，我都繞過來了。”
“……”
“哎，你這……”從小沈易就是話少的孩子，她幾乎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即使問也是問不出的。姑媽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調頭朝機場開去。
沈易的手慢慢的握緊，手裏的信似乎已被汗水浸透，字跡漸漸開始暈開。此時，車子裏的廣播突然放起了五月天的歌……
“天邊風光身邊的我
都不在你眼中
你的眼中藏着什麽
我從來都不懂
沒有關系你的世界
就讓你擁有
不打擾是我的溫柔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
為什麽我的心
明明是想靠近
卻孤單到黎明
……
如果有就讓你自由”
沈易聽着聽着，突然苦笑了一下，可能一切的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有的人，就像空中的風，就像天上的雲彩，自由自在才能變幻萬千。又何苦去打擾，何苦去束縛……
“林億揚，你慢點開！”呼呼的風從林洛的耳邊刮過，林洛感覺整個腦袋都快被風扯跑了，終于有了一種靈魂追不上身體的感覺。
“還不是為了你，追你的某某某。別狗咬呂洞賓啦！”林億揚喊了一句，瞬間又踩了踩油門。
林洛一個不穩差點撲出去，她只好緊緊的抱住林億揚，腦袋歪着埋在他身後。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個急剎車，林洛一頭撞在了林億揚的後背上。
“你幹嘛？謀殺啊！”
“……”林億揚像突然變啞了一樣，沒有回話。
“靠邊停車！”一個交警站在林億揚面前，朝他招了招手。“駕照出示一下。”
“警察叔叔，我……我駕照忘帶了。”林億揚磕磕巴巴的講道。
“先把頭盔摘了。”這時交警擡頭仔細的看了看林億揚，“你成年了嗎？”
“警察叔叔，我真的成年了，我只是長得小。”林億揚一臉尴尬的回答道。
“身份證出示一下。”
“我……忘帶了……”
“車子不能開了，無證駕駛，先拖回局裏。你倆，把家長叫來，領人提車。”交警一邊寫着單子，一邊跟倆人說道。
林洛看着眼前一幕，一種無助和絕望的感覺籠罩了全身。她感覺周圍突然間隆起了一座座大山，把她的路擋的死死的，她翻過了一座，又是一座，沒有出口，沒有盡頭。
這一切，就像他和沈易之間的距離，仿佛隔了一個世界那麽遙遠，是她怎麽努力，也跨越不了的距離。
于是，她坐到路邊，把頭埋在臂彎裏面，忽然，低聲的哭了起來。
“哎哎，你怎麽回事？”交警莫名其妙的看着林洛。
“警察叔叔，我朋友太脆弱了，受不了這個打擊，您看能不能放我們回去？”林億揚一個人跟在交警後面，絮絮叨叨的說着。
“無證駕駛還哭哪，我這是保護你們，等真出了什麽事，哭都來不及。”交警搖了搖頭。
林億揚見努力無果，只能聽天由命。他坐到林洛身邊，看着她縮成一團的樣子，弱小可憐又無助，很想抱抱她。他擡了擡手，又放下，過了一會，他擡手拍了拍林洛的肩膀，小聲的說了句，“別哭了。”
聽到這句話，林洛突然放聲大哭起來，這讓林億揚一下子亂了陣腳。
“喂，別哭了啊，你要什麽，我給你買啊，冰激淩，果凍，草莓布丁，蛋糕……”
結果他越說林洛哭的聲音越大，林億揚站起來坐下，站起來又坐下，一個人圍着林洛暴走了幾圈。從來沒遇到這麽棘手的問題，好說好不行，歹說歹不行。
“哭吧哭吧，我也不想管你了，我走了，一個人在這哭。哭到天黑，到時候害怕別怪我。”說完林億揚起身就要走。
“林億揚，你敢丢下我試試！”林洛抹了一把眼淚鼻涕，瞪着林億揚。
“哎喲喂，你哭的也太醜了！”
“喂，你再說我醜試試！”
“你自己照鏡子看下你現在，比門口收垃圾的大媽還醜呢。”
“你才大媽！林億揚，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你還打擊我？”林洛起身準備去打他。
“實話實說，你還能不準別人說實話了？”林億揚邊躲邊說道。
“實話也不準說！從現在開始，你一句話都不準說。”林洛氣鼓鼓的說道。
“……”
似乎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不想接受的事既已發生，也只能接受。身邊的和遠方的，錯過的一切和未曾擁有的遺憾，在一天天平凡時光的照射下，像緩緩褪色的畫卷，逐漸模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