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一看紀醫生來了，衆人都精神了，全把視線投到紀醫生身上，“我靠！紀醫生怎麽來了？！”
“我也沒想到，紀醫生還會放假？等等，他不是從來不休息嗎，今天怎麽破了？！”
“……可能是因為院長女兒的成年禮，特地過來的？”
“那上次我姑娘百天他也沒來啊。”
“這不廢話嗎！你和院長的地位能一樣嗎！”
“害，開個玩笑！”
“沒這麽開的哈，喝酒喝酒！”
“滿上滿上！”
周遭的人哈哈一笑，拍手起哄，薄星航收回眼神，意外的挑起眉眼。
他嘴角那點兒弧度揚了上去，指節輕輕轉動着銀釘，自言自語道：“……叫紀醫生啊。”
紀醫生。
地位似乎挺高的。
他挺想笑着問一句，是不是醫院也會膚淺的看顏值？
不帥不收的那種。
他瘦長潔淨的手指輕托着酒盤，被皮靴緊裹的長腿一邁，走到了男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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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身旁長輩說話的男人一頓，擡眼看向面前的少年，兩人眼神又是一碰，争鋒相對。
剛剛在黑夜裏看不清，只覺得這個少年是個帥小孩兒。而此時被燈光晃着，少年的工作服鍍上顏色，耳廓上的耳釘也反射光輝。
少年站姿沒個正型，全身上下散發着壞小孩兒的氣質，肆無忌憚的告訴別人，爺就是個帥，爺就是酷。
視覺上看，具有強烈的沖擊感。
他端起酒盤，目光緊盯着紀醫生，左手從盤中拿出了一瓶紅酒，沖着他晃了晃。
意思不置可否。
紀玟桢不為所動。
有耐心的跟他秋後算賬，嗓音像古木散發出的沉香，“剛剛誰說這裏不是六月酒吧？”
薄星航：“……”
啧，真小氣。
紀醫生周遭的聲音又停了下來，幾個年輕護士毫不掩飾的看了過來。
薄星航和紀醫生互瞪片刻，對方并不想放過他，他頓時擺出禮貌性的疑問，只是演技毫無誠意，“這位先生，請問我見過你？”
紀醫生繼續耐心附和，演技沒比薄星航好多少，他淡淡道：“哦，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薄星航點頭，“先生，可能是的。”
“哦。”紀醫生也點點頭，收回了視線，不想繼續說下去了。
周圍的員工看的一臉發蒙，在兩人的身上反複看，然後更懵了。
這啥。
這特麽是啥？
這倆人明明就是認識啊！
裝至少也有點誠意好不好！
還是紀醫生旁邊的李醫生開口問道，“你們這是認識？”
“嗯，認識。”
“不認識。”
倆人面面相觑，默契改口。
“不認識。”
“認識。”
……操。
薄星航想罵街。
最終紀醫生統一答案，微點了點頭，說道：“算認識。”
“哦……”李醫生被弄得一愣，“那你們聊？”
“嗯。”紀醫生說道。
周圍的人又看了兩眼，轉回頭，繼續上個話題。只有幾個小護士坐在一起，繼續瞄着他們兩個，偷偷的拍照。
心中腦補百萬字耽美小說。
酒吧裏的音樂還在響着。
只是切換成一首唯美悠長的曲子，襯得燈光都溫順起來，沒那麽紮眼。
紀醫生不再說話，但薄星航拿的酒還未動。
剛剛紀醫生有意無意的岔話題，顯然是拒絕這杯酒。
是為了逃酒嗎？
薄星航的興致又提上來了。
他這個年紀，本來就是最容易提興趣，願意犯事兒的年紀。更何況薄星航比其他同齡更喜歡折騰。
他就要試試。
咚。
他把酒放在桌子上，單手将酒瓶打開，傾倒出香醇的美酒，舉起酒杯，沖着紀玟桢一笑，“紀醫生，相見即是緣，來一杯？”
多麽老土的邀酒。
多麽明顯的道德綁架。
薄星航在心裏腹诽。
果然，和預料中一樣，紀玟桢搖了搖頭，用指尖把酒杯推給了他。
他垂下眼睫，“不用了。”
紀玟桢身形極好，只是輕輕動了手臂，襯衫便牽扯出來褶皺完美的勾勒出手臂處肌肉的形狀，看起來一本正經。
薄星航：“……”啧。
薄星航的視線從他身上離開，莫名覺得空氣有點燥。
他不滿的找了把椅子，坐在紀醫生對面，皺眉的想：……啧，一個醫生也沒時間，鍛煉，長一身肌肉有什麽用。
切，顯擺嗎。
薄星航很不爽，每個動作都很用力，酒瓶和高腳杯碰撞出“铛铛”聲，他重新倒酒，把酒推給紀玟桢。又把原本這杯酒拿起，在手裏輕晃了晃。
他垂着腦袋，濃密的睫毛遮住神情，他小抿一口，沒看紀醫生，一幹而盡。
紀玟桢微頓了一下，看着少年的眼尾慢慢被灌了酒，搖搖晃晃變成了粉紅色。
少年毫無察覺的伸出舌頭珉了下嘴唇，伸出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笑容很痞，“我兩杯酒，換你一杯。”
紀玟桢：“……”
因為職業原因，紀玟桢很少碰酒，也沒有人會逼他喝上一杯。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濃密的睫毛也未遮住酒意，醉醺醺的跌了出來。
可能是酒吧的氣氛熏人。
明明滴酒未沾，紀玟桢卻覺得有些醉了。
他盯着少年，鬼使神差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酒味不濃，反倒是葡萄的味道有些明顯。
那少年滿意的笑了。
薄星航把這瓶酒放到他面前，站起身來，把自己的酒杯收回，重新端起酒盤。
他沖着紀玟桢笑了一下，“一瓶380，謝謝光臨。”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毫不猶豫。
只是從背影看都帶着一股子嘚瑟勁，像是任務完成後跟別人炫耀似的。
變成了一個幼稚的壞小孩兒。
等到他回上一桌繼續勸酒，紀玟桢的酒意才慢慢褪去。一直到旁邊的李醫生跟他搭話，他才徹底清醒過來。
想到薄星航留下的最後一句話，瞬間覺得好笑。
這是什麽強買強賣。
無賴嗎。
懸挂在酒吧牆上的鐘表緩緩走動，不一會兒就到了八點。
薄星航走完一圈，回到吧臺上休息。
他今天已經喝了無數杯，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有些疲憊。
他胳膊撐起腦袋，閉上眼睛休息。
休息途中，他回憶逼迫紀醫生喝酒的場景，只覺得好笑。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
舍命陪君子。
啧，不對。
好像不能用在這上面。
薄星航下意識的用手撥弄着他的耳釘，混亂的想着。
酒吧的歌突然停了，有人走到酒吧舞臺中央，拍了拍麥克風。
“喂，喂。”
“好了，有聲音。”中年男聲把麥克傳給別人。
是一個女孩接的，她下意識敲了敲麥克風，聲音挺大，“大家先停一下哈！我爸非要我說兩句。”
“哈哈哈哈哈哈。”周圍一陣笑聲。
薄星航皺了皺眉，恹恹地擡起眼皮。
是那個院長和她家姑娘。
要開始演講了嗎。
他下意識的煩躁。
薄星航起身，決定去廁所裏躲躲。
他用手撐起身子，一起身，就發現頭嗡嗡疼，跟炸彈在腦袋裏炸開了一樣。
操。
他被迫坐下。用手指骨輕揉太陽穴，可惜揉了半天也沒太大用，就聽院長女兒開始演講了。
……更疼了。
他坐在原地忍了幾分鐘，發現實在疼的要命。
這幾天喝的酒有點多，薄星航也清楚這麽做的危害。但奶奶的病最近有好轉，他必須多賺些錢，争取把住院費都還上，不讓檬姐繼續墊付。
等奶奶出院後他怕奶奶擔心，要換別的工作，每個月薪水會減大半，他只能趁這幾天多賺點錢。
……
不然奶奶怎麽能安心養病。
他嘆了口氣，勉強支起身體打算去廁所洗把臉。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體。
薄星航走到洗手間的門口，剛踏進去，他便不留神的踩空，沒未來得及反應，他就發軟的倒了下去。
毫無招架之力。
嗒嗒。
有皮鞋在地板上碰撞的聲音。
一點一點清晰了起來。
他被別人托住，攬在懷裏。
沒有意料之內的摔倒。
薄星航睜開眼睛，隔着襯衫感受到男人緊繃的手臂，他往上看，看到紀醫生嚴肅的臉。
啧。
一點笑容都沒有。
紀玟桢皺着眉，看到薄星航發白的臉色，和額前不易察覺的薄汗。
紀玟桢聲音發沉道，“怎麽弄的？”
“沒什麽……”薄星航支起身子，轉移話題，輕靠在牆上笑，“好巧，紀醫生。竟然在員工內部廁所處相遇？”
“……”
紀玟桢臉色更沉了。
剛剛，紀玟桢和別人聊特殊病例，碰巧餘光看到薄星航坐着揉頭的樣子，便有些注意。
少年勸酒的架勢，折一個損一百。
他不是小孩兒，不應該随着薄星航胡來。
等薄星航起身去廁所，紀醫生職業病作祟，破天荒的想管閑事，便跟過來了。
紀玟桢冷着臉，沒理會他的調侃，“頭疼？還是怎麽？”
薄星航輕笑，“我跟你很熟？”
“誰剛剛說的相見即是緣？”
“……”
失策了。
薄星航低頭拿出一根煙，摸了半天沒摸到火，只好認命，“……借我個火，再告訴你。”
“沒有。”
“嗯？”薄星航叼着煙，擡頭看他，“這年頭還有人不抽煙？還是人嗎？”
……紀玟桢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他伸手把薄星航嘴裏的煙拿過來，用兩根手指掐着煙，緩緩道，“難受就別抽煙，去醫院。”
“什麽？”薄星航看着被搶走的煙，腦子有點懵。
紀玟桢耐心重複，“去醫院，懂？”
“……懂。”
道理我都懂，但，老子沒事兒。
去個屁的醫院啊。
但紀醫生聽不見他的吐槽，紀醫生只想送他去醫院。
薄星航企圖掙紮無效，加上頭的确疼的不行，無力在跟紀醫生鬥智鬥勇。
于是，他就被面無表情的紀玟桢送到了醫院。
他下車，看見熟悉的門口，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薄星航擡起眼皮，果然看見熟悉的四個大字。
Q大醫院。
……
真棒。
動不動就帶陌生人去醫院紀醫生還真是獨一份。
偏偏這醫院，還特麽是他奶奶所在的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