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薄星航不做聲,紀醫生就湊的更近,一陣溫熱的氣息灑在耳邊,重複的問:“小星,我可以親你嗎?”

這句話換來薄星航渾身一顫。

哪怕知道紀醫生就是逗逗他,不可能真的做什麽,可他還是隐秘的想,或許……或許可以呢。

這種隐秘像是地下戀情一般,帶着不為人知的刺.激快.感,莫名讓他跟着期待。

薄星航望向徐憶,他沒聽見兩人低聲的對話,認真的埋頭做題,偶爾微微皺眉,又在某一刻舒展。

薄星航用氣回話:“我等會去你卧室。”

紀醫生心頭一動,卻假裝不懂的問:“為什麽?”

“……”

“嗯?”

薄星航抿抿唇,又确認一遍徐憶的狀态,見他目不斜視,于是起身,飛快的留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這話輕飄飄的蕩在空中,擾的人心中悸動。

“偷情去。”

紀醫生漆黑的眸子一暗,哪怕明知只剩背影的少年聽不見,還是答了一句。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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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星航在屋內等了一會兒,外面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等紀醫生進來,他就把門關緊,鎖好。

他這小心翼翼的模樣太鮮活,紀玟桢從來沒見過,忍不住逗他,“我就這麽見不得人?”

薄星航鎖好門轉身,順着紀醫生的話,“是小人身份低賤,公之于世會毀了您的顏面。”

說完又長睫垂下,一下下的顫動,實在令人憐惜。

紀醫生沉沉的笑,把他拉入懷裏,“是本君未給你名分,我的錯。”

薄星航睫毛顫了顫,身前這人嗓音又冷又欲,他心跳的有點快。

“那本君便好好彌補與你,可好?”紀玟桢伸手擡起他的下巴,在白皙的下巴處輕輕一吻。

薄星航求之不得,很乖的順從了。

但當兩唇相觸的時候,薄星航起了壞心思,故意用牙咬他。位置正好是下唇,和他嘴角的痕跡吻合。

咬完推開些,神情很得意,解釋道:“這是一對兒,情侶款。”

感受到下唇微微疼痛,估計是破皮了。紀醫生有點好笑,這人到底是想藏着還是展示。兩個相同位置的傷口,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巴不得讓人知情。

他屈指在少年鼻梁一刮,有點無奈,“薄小星。”

又一個新出爐的昵稱。

薄星航“嗯”了一聲,仰頭把頭湊過去,回應是紀醫生強勢的吻,他舒服的迷着眼睛,心裏胡亂的想。

最近紀醫生很願意給他起外號。

航哥、小星、薄小星、又或者是小星寶貝。每一個都是不同時期紀醫生對他的态度。

薄星航雙手抱緊紀醫生的脖頸,當被親的狠了,就出聲提醒兩句,紀醫生聽見聲音會松些力度,很耐心的親吻。

兩人畢竟是偷偷跑進來的,還記得外面有人在,只親昵了片刻就走了出來。紀醫生在前,薄星航躺在床上回過神,緊接其後。

走到客廳,徐憶問:“你們兩個剛才去哪了,我寫一半擡頭想問你題,看身邊一個人沒有,吓我一跳。”

“有事。”薄星航坐在他旁邊,掃過空了一大片的卷子,替他心痛,“哪道題不會?”

徐憶苦着臉,“航哥,你應該問我哪道題會。”

“……”

這次除了替他心痛,還多了一點同情。

薄星航把卷子拿過來,簡單的看了一遍做題情況。前面基礎內容能做出來一些,正确率一般,到中後程度就變得很勉強,正确率很低。

但能看出徐憶認真的态度。

不說剛剛兩人的低語,就連一起消失這麽久都沒被發現,可想而知認真程度。

薄星航回憶高考倒計時,不到兩個月。雖說沒辦法力挽狂瀾,但在此基礎上提升百八十分,問題不大。

決定之後,薄星航開始盡可能多的講解知識點,像紀醫生曾經那樣,替他圈出幾道題,讓他回家做。

雨不知何時停歇了,順着玻璃頂端劃過,留下透明色的水痕。街邊的車流碾過雨水,濺起大半米高。

屋內還沒打燈,外面的月光和燈光直射進客廳,很亮,薄星航覺得燈光正好。

紀醫生晚上果然做的魚,搬上餐桌的時候還能聽見油滋啦的迸濺聲。魚的兩面被煎的金黃,熬的汁倒在上面,用香菜做點綴。

整個屋子都飄着魚的香味。

紀醫生說要給小星“補腦”,但最後補最多的卻是徐憶。

吃到最後,徐憶攤倒在椅子上,擺手,“不行了不行了,吃不動了。”

薄星航見他沒出息的樣子,怼他:“你是逃荒來的嗎?”

“哪能啊!”徐憶朝紀醫生方向豎起大拇指,各種吹,“我要是逃荒來的,都得撐到說不出來話。沒想到紀醫生做菜這麽好!”

說到做菜,薄星航離紀醫生近了近,眼尾一彎,笑得很甜,低聲道:“紀醫生辛苦啦。”

“不辛苦。”紀玟桢在桌子下牽住他的手,語氣很淡,“給你補腦。”

這話在紀醫生嘴裏說出來,莫名有些滑稽,他險些笑出聲來。

雨到晚上就停了,徐憶吃飽喝足,又寫了兩道數學題醒腦,看時間差不多就先走了。

走之前還特別不舍,含着淚說下次再來。

薄星航把傘扔給他,毫不客氣的潑冷水,“不可能,紀醫生不歡迎你。”

外面已經不下雨了,徐憶接過來,拉開書包随手扔了進去,問他:“你怎麽知道紀醫生不歡迎?”

紀醫生對食物欲望不強,一桌菜不吃也是浪費,加上他簡直兩全其美。

“我怎麽不知道,你……”薄星航話音一頓,想到什麽似的改口道:“你再晚一會兒,你媽.的催命電話就要打過來了。”

“我靠,你不提我都忘了。”徐憶立馬拉好書包,轉身就走,“那我得我得趕緊走了,航哥、紀醫生拜拜!”

薄星航見他走路的背影一頓,又轉過身來問:“航哥,你不跟我一起走嗎,現在都挺晚了。”

“……我晚上要補課。”

“這樣啊。”徐憶想了想,給出一個很認真的評價,“紀醫生對你真好。”

上了一下午的工作,晚上還親手做飯加教課,讓他都有點羨慕。

聽聞,薄星航心裏一動,突然想和紀醫生多待一會兒。見他還要說些什麽,便揮揮手,幹脆利落的門好門。

等送走嘴相當碎的徐憶,整個屋子瞬間恢複如初,安靜了不少。

薄星航小幅度的松了口氣。跟紀醫生相處久了,對這種高密度的話有點招架不住了。

晚上他和紀醫生在沙發上看電視,但兩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上面。紀醫生垂頭看醫學文獻,而他則盯着紀醫生的臉,用視線一點點描摹紀醫生的眼型、鼻梁和嘴型。

伴随着臨時充當背景音的電視,薄星航舒服的有點犯困。

“紀醫生。”

他聲音不大,和電視聲幾乎融在一起,但紀醫生還是一瞬間聽見了,擡頭看打哈欠的少年,笑了笑,“小星困了?”

其實時間還很早,往常學習日這時候才放學不久,但今天薄星航确實倦了,乖乖點頭:“是有一點,但我晚上還有幾張卷子沒寫。”

紀醫生把手上的紙質文獻放在一旁,招手,“那過來。”

“嗯?”薄星航沒反應過來,一動沒動的坐在原處。

紀醫生笑的很無奈,起身離他近一些。

他單手捏住少年的下巴,微微擡起,附身親了一下。由于本意為了醒神,他親的很重,分開前還有嘴唇相離的聲響。

紀玟桢放下手,問:“還困不困?”

“……不、不困了。”薄星航耳尖有點燙,用手搓了搓,實話實說:“我現在能精神到淩晨三點。”

“出息。”紀玟桢被他這話逗笑了,屈指點了點他的眉心。

等到了刷題時間,薄星航起身先去洗漱,洗完轉身走回房間,剛走到一半,他有察覺的停下腳步,轉身看某人,眼眸帶着笑意,問:“紀醫生,幹嘛跟着我?”

紀醫生依靠在門口,穿着一身家居服,顏色是薄星航親手選的淺藍色。材質很軟,衣服就順着肩臂的形狀垂着,整個人都襯得溫柔。

只是再平常不過的睡衣。可穿在紀醫生身上卻像高定服裝,令人賞心悅目,越看越移不開眼。

紀玟桢下巴輕擡,指向少年後面的書桌,意思不置可否。

薄星航順着視線一看,有點好笑,隐約還泛着心疼,“哥,我不用你陪着我,你今天太累了。”

之前和徐憶說的只是借口,紀醫生一天已經很疲憊了,他怎麽舍得讓紀醫生陪他刷卷子。

更何況,他道:“現在基本題型我都沒問題了,實在有問題也會有學校老師,現在他們對我都特別上心。”

他的理由已經很充足了,但紀醫生卻揉揉他腦袋,說出他的理由:“我下周出差。”

今天已經周五了,薄星航沒想到會這麽快,愣愣的發問:“……什麽時候通知的?”

紀玟桢耐心解釋:“下午上班的時候。醫院通知出差兩周左右,一開始想回來告訴你的,但沒找到機會。”

下午有客人在,不方便談私事。到了晚上看電視,又是一天中難得的放松時刻,他沒舍得說出來煞風景。

紀玟桢已經做好明天再告訴的準備,但看到他的小星滿眼映着他的身影,努力尋找說服的理由時,他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他察覺到自己現在的心情,舍不得。舍不得他出差後,小星一個人在家的場景;也舍不得在高考的最後階段沒辦法陪着。

這種情感在他身上很少存在,讓他自己都覺得稀奇。

由于從小到大都太過平淡,很難找到提起興趣的東西,這并不是情感缺失,只是天生感受不到值得産生情感的人事物。

直到他遇見了他的小星。

從一開始在酒吧的偶遇、後來陰差陽錯的學校誤會、無意間知曉少年的家庭狀況,或是接下來別的……每件事都像個刺.激源,一陣接一陣的,讓他感受到曾經都不複存在的情感。

若說他先前的情感曲線是起伏微小的平原,那麽二十六歲以後,他的感情就是變成了高聳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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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星航同意讓紀醫生陪着他,留下最後幾晚的相處時間,等到下次見面就要高考左右了。

紀玟桢看着寫卷子的小星,正大光明的數着他纖長的睫毛。但他也不太老實,時不時就動一下,紀醫生又數了三次,放棄了。

等薄星航解完最後一道大題,剛放下筆,紀玟桢漫不經心似的開口叫他,“小星。”

“怎麽了?”薄星航·動了動僵硬的身子,把手臂舉過頭頂,偏頭看他。

紀玟桢猶豫幾秒,說話間時刻盯着少年,想抓住他一絲的微表情,語氣中難得帶上一絲不确定,“等你高考完……要不要見見我父母。”

“……”

薄星航正伸着懶腰,聽聞這話立刻愣在原處,手臂還在空中舉着,實在是有點滑稽,但他已經沒精力注意這些了,整個大腦都為紀醫生的這句話運轉,且一遍遍循環。

不知道是不是刷卷子用腦過度,聽到這話後竟然一聲不吭,就這麽傻傻的看着紀醫生。

紀醫生見他的反應,眸中閃過一絲後悔,牽住他舉在空中的手,輕輕拍了拍,“是我匆忙了,這件事對你來說還太早,等以後再——”

“不早不早!”薄星航猛地抓住紀醫生的手,頭搖的想撥浪鼓,“我就是沒想到……太驚喜了。”

薄星航的力度有點大,但他并未躲開,而是借着動作替他捏了捏發酸的手指,輕聲道,“不早嗎?”

“一點都不早!”薄星航眼睛亮亮的,語氣篤定,“我想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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