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肖落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心裏打定主意下了飛機先把這個該死的病患扭送到醫院裏去。

謝柏群窩在位置上眯着眼睛打算睡會,又覺的不舒服,把小桌板撐開趴在上面,一手還能掐着胃,以一個扭曲的姿勢睡了一路,下飛機的時候還困,困得添了個頭疼的毛病。

肖落怎麽也沒有三頭六臂的,他自己的行李不多,只有個背包。但謝柏群之前不知道從哪去入職的,帶了個箱子,肖落只能幫他背着背包,一手拖箱子,一手拽着謝柏群的胳膊好讓對方跟得上他。

他住的地方是個普通的樓梯房,肖落搬了趟行李,又下來把蹲在地上的人也背了上去,謝柏群趴在他背上的時候迷迷糊糊地想,這是回哪呢?回宿舍嗎?

肖落的屋子也空,一張床還是那種硬邦邦的床,把人丢到床上之後肖落把家裏的睡袋往客廳地上一丢,自己鑽進去睡得天昏地暗的,兩個人都睡得天昏地暗的。

他們五個人的小群裏安靜如雞,朋友圈靜默,全在睡覺,肖落甚至已經是最早醒過來的,他做了個夢,具體夢見什麽肖落坐起來的那一刻就忘了,手心都是黏膩的冷汗,他大口地喘了一會,才想起來去卧室看一下自己帶回來的人還活着沒有。

高材生還在睡。

高材生其實不是特別自律的人。家裏畢竟還是寵着的,學習雖然認真歸認真,但是早讀晚修經常遲到,洗澡吃飯都慢騰騰的,早餐大多是自己起來幫他打的。

謝柏群時不時會皺着眉咳兩聲,但很快又睡過去,大概也是累慘了,肖落點了個外賣,一直到太陽收起最後的餘晖的時候,肖落才把人拍了拍叫醒,打算叫起來吃個飯洗個澡。

謝柏群燒倒還是燒,但睡夠了之後頭不疼了,在肖落的房子裏上蹿下跳,像個猴,一會兒打開肖落的衣櫃,一會去看書櫃上的書。

但這裏一點都不像家。真要說的話,更像是一個軍區的單人宿舍。

肖落的衣櫃只有素色的衣褲,最花的是不同顏色的迷彩。書櫃上的書都是些刑偵的專業書,也有司考的書。

“你司考過了嗎?”謝柏群扭頭問剛洗完澡出來的肖落,肖落這會兒全身衣服老老實實穿着,謝柏群在心裏頗為遺憾。

“沒有,我沒有打算考,沒什麽用,就是……随便學學。”

“诶——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熱愛學習了?”謝柏群拉長了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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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我可也沒想到會在工作崗位上見到你,你說你好好一名校畢業生。哪怕想幹警察,你也不該來這種崗位,我們這都是沒得升遷的地方,你打算在這裏待一輩子嗎?”

肖落退一步越想越氣,又想到人才參與第一回任務就又負傷又生病,遂強硬起來:“不行,你給你爸打電話,讓他把你調到別的部門去。”

“不是肖落你搞歧視啊,我怎麽就招你惹你了?你憑什麽趕我走啊?我哪次沒聽命令聽指揮,什麽任務沒完成好了?”

謝柏群耷拉着臉,但他其實也沒真和肖落生氣,故意邊咳嗽邊裝着委屈的樣子去拿肖落收拾在角落的行李,說:

“說白了你就是不喜歡我呗,不想和我一起住呗。咳,那你直說啊,為什麽非要這樣……這樣罵我……”

這句話完了還不夠,謝柏群走了幾步就故意蹲在了地上,按着胃好像疼得受不了的樣子,肖落心裏嘆了口氣,伸手要去扶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這樣,你粥還沒喝幾口呢,喝完我陪你去醫院看看,有什麽毛病別拖。”

謝柏群這才半推半就地才坐在了桌子前。

但他确實吃不下,肖落把他逮去醫院,路上看到其它人也醒了,孫星空往群裏發了個游戲鏈接,謝柏群捏着手機興沖沖地想要加入吃雞行列,沒幾分鐘就涼了。

孫星空那邊沉默了幾秒,說:“對不起,邀請你是我的錯。你的戰績是買的嗎?以後有需要可以找我,我給你打折。”

“我去真不是,我自己打的。我剛剛就是胃疼了一xià  zhù意力分散了會,鬼知道草叢裏那伏地魔突然出來了。再來一把,我要證明我自己。”

“行了別打了,你手都在抖。”肖落讓他看自己捏着手機的手。

那邊錢澈诶了一聲,揶揄道:“肖隊,世風日下啊,這就把小朋友拐走了?想讓人家留下來也不用這麽着急吧?”

“我不是……”肖落剛想說是這人自己死皮賴臉要跟過來的。

還沒等他說完,謝柏群就打斷了他:“澈姐,不是、不是肖隊要留我的,是我自己要來的,我從很久之前就憧憬肖隊了。”

肖落翻了個白眼,心裏卻覺得這人可愛,不要臉的時候也很可愛。

翁宋還沒琢磨明白,躺在門後嚷:“你們別光聊天啊。誰拉我一把啊,我還有救啊!”

謝柏群有點胃出血,但還不算太嚴重,開了藥挂了瓶吊針那種疼痛感被壓下去一點,咳嗽反而還麻煩點,醫生查了查他的電子病歷,又問他:“你心肺不好啊?”

“啊……”謝柏群這會兒已經蔫了,醫生問診的時候故意往男人身上倒,靠着肖落。

肖落很不配合,一雙大手穩穩地扶着他的肩膀和後背,自己倒是隔開一定距離,是一個挑不出毛病的姿勢。

“喲,您不是還知道嘛?那怎麽還往那種粉塵地方跑啊?”

“就……那什麽……工作需要嘛,醫生您別損我了,我下回一定随身帶口罩,我這都快咳成肺痨了,您行行好,趕緊給我治了呗。”

“年輕人啊,要錢不要命哦?你現在年輕作,以後老了怎麽辦?嗯?”那老醫生嘴毒,邊數落他邊寫病歷。

肖落聽着倒是很愉悅地笑了笑。

“喂,你也欺負我!”謝柏群小聲抗辯。

肖落終于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整個人的狀态不再繃的像要拉斷的弦,慢慢地松弛下來。

在謝柏群去肌肉注射的時候,肖落站在外面,靠着牆邊,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看着醫院走廊裏人來人往,行色匆忙的模樣,覺得自己和這樣的生活格外格格不入。

他和謝柏群折騰到大半夜離開的時候,有一個手臂絞進機器裏的工人被送來就醫,血肉模糊的,小臂的骨頭彎折,裸露在外面,有孩子被吓得哭起來,肖落下意識地回頭,想要捂住謝柏群的眼睛,卻看到謝柏群神色平靜,只帶着一些憐憫的神情。

謝柏群看着對方進了緊急處理室才移開目光,擡頭看向肖落,問他:“嗯?怎麽了?”

“沒……”肖落捏着眉頭搖了搖頭,他一下子忘了,忘了對方是臨床醫出身,還能兼法醫,又怎麽會怕這種。

“噢,那個工人啊,人應該沒事,送來得挺及時的,但手可能就保不住了。”謝柏群以為他是擔心那個工人,簡單地評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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