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肖落沒有想到孫星空在關鍵時刻背叛了他,這耳機說摘,摘得他一時間躲都躲不過,謝柏群殺上門來的時候,跑得都有點喘,掐着肚子看着他。

“肖落!”

肖落被喊得渾身陡然一驚,過了兩三秒才故作鎮定地回了頭,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地問:“出院了?怎麽來了?”

“你說你喜歡我!還親了我!”謝柏群絲毫沒有要避諱地念頭,反正組裏其他人早就知道了,這會兒他快樂得上頭,連自己氣肖落氣得牙癢癢這事兒都暫時抛之腦後。

“沒有……我沒說過,你記錯了。”肖落一板一眼,看上去極度正經。

孫星空沒個正形,歪在門邊懶洋洋地揭穿他:“隊長您要點臉吧。我們仨可都聽到了。周居席,是不是?”

“啊?什麽?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周居席依舊神情恍惚。

錢澈和翁宋都裝作自己不存在,把所有的尴尬留給肖落自己去應對,肖落最終還是服了軟,他本來就是因為沒辦法謝柏群告別。

所以才以這種方式落荒而逃,看見對方在自己面前又喘又還要笑,忍不住上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給他順氣。

“行了,你先緩緩,這邊……”

“肖隊,剩下的交給我們,交給我們!”錢澈沖謝柏群擠眉弄眼了一下。

翁宋看着氛圍及時站隊,點頭道:“對的對的,保證完成任務。”

“那你們肖隊我就先借走了昂,辛苦各位,下回我請吃飯。”謝柏群眉眼彎彎,把自己的手塞進了肖落的掌心裏。

謝柏群的手很涼,肖落的手也不暖和,肖落還是習慣穿得單薄,被謝柏群瞪了一眼之後,肖落讪讪地回頭去取周居席的外套,說:“我出去轉轉,外套接我一下。”

“隊長轉性了?”周居席迷茫地看着房間裏其它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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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嘞,他那是受到了來自謝柏群的死亡威脅。”孫星空擡了一眼回答道。

出去逛逛的兩人倒是沒怎麽逛,因為謝柏群不太舒服,實在是懶得走,又想起肖落之前的膝蓋,連忙找了個星爸爸鑽進去,兩個人坐下來之後,謝柏群剛剛的笑容不見了,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裏,甚至想喝兩口咖啡,被肖落把咖啡杯不動聲色地挪開了。

肖落覺得緊張,他當年第一回上戰場出任務都沒這麽緊張過。

頭頂上有把劍懸着似的,怎麽也沒落下來。

他像只烏龜一樣不知道該伸頭還是縮頭,抱着那杯謝柏群點的咖啡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喝的什麽也沒嘗出來。

“生我氣了?”肖落試探着開口。

“您哪位啊,您哪位啊?您這也不是我領導了吧?”謝柏群這會兒後知後覺地不高興了,把那杯咖啡又搶了回來。

雖然肚子疼也不敢多喝,但謝柏群還是小口抿着。

“柏群,別鬧了,剛出院呢。”肖落想搶又不敢搶。

“那你二話不說開除我,把我一個人丢在醫院一個星期的時候,你怎麽沒心疼呢?嗯?”謝柏群窩在位置上,無精打采地說。

肖落沉默着低了低頭。

謝柏群其實多少知道肖落的性格,肖落當時在醫院沒告訴他,他微信上問不出來,當面問自然也問不出來,不過一碼事歸一碼事。

謝柏群突然靠在他身上,問他:“行吧,前面那事兒你不說,我也不問了,那我們現在談另外一回事。再親一下。”

“你發什麽呆啊,親不親啊?”謝柏群對于呆瓜肖落并不滿意。

“那我親你了?”謝柏群湊過去想親肖落的嘴角,卻被肖落偏了一下頭躲開了。

“行吧行吧,我還以為你會心疼心疼我,讓我親一下呢。”謝柏群眯着眼睛笑着看着他,重新自己坐好,“好吧,那我沒事了,肖隊長要忙什麽去忙吧。”

“柏群,你之後打算……”

“我之後的打算?我之後的打算和你有什麽關系?你是不是就想聽到我說我從此退出警察這一行,安安生生地去幹別的。

然後你忙的天南海北,偶爾放幾天假也人間蒸發。然後我就守着那麽一點喜歡,一直磨到我徹底把你忘掉,再也想不起你的那一天。”

“我什麽打算啊,你不要我就再從基層做起呗,我的簡歷不算難看,總會有地方的警隊要我,幸運的話咱們倆說不定還會一起辦個什麽案子,不幸運的話咱倆下次見面不是你參加我葬禮就是我參加你葬禮,就這麽過呗。

怎麽?就允許你肖落為了不知道是不是小孩的一個包,跳進情況不明的深潭,不允許我為了還給那兩個孩子的清白吃點苦了嗎?你太看不起我了肖落。”

謝柏群的話仿佛有千鈞重,幾乎要把肖落壓垮了,過了一會他搖了搖頭,說:“對不起,是我擅自以為你會退出,我這就和領導說一聲。”

肖落出門去打電話的時候掐了掐謝柏群幾乎捏不起肉的臉,把他的咖啡挪開,聲音沙啞地哄道:“乖,別喝咖啡了,等我回來……就親你。”

肖落的電話自然是打到了謝華那裏。

“柏群過來找我了。”肖落的開頭是這一個。

“嗯。我聽醫院那邊說他出院了。”謝華不鹹不淡地答道。

“謝叔叔,之前在醫院的時候,你問我能不能保證,保證他下一次還出不出問題。但是把他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覺得是我能夠保護他的最好的方式了,他是個遠比我要正直,也勇敢的好警察,在未來可能也不會比你差。我沒有辦法保證他下一次不會受傷,不會出事,但我和你保證……”

“在我還能喘氣的時候,我一定把他全須全尾地帶回來給您,我會把兒子還給你們。”肖落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說出這種話是什麽時候。

他帶那幾個新兵的時候,他曾經對他們說過,別害怕,隊長只要還會喘氣,就一定都把你們帶回去。

後來,他看見自己當年帶過的新兵已經成為了獨當一面的好兵,在敵方的老巢裏看到他的時候,對方的眼神猛的亮起來,又暗下去。

最後對方被折磨至死的時候,肖落就站在他身邊,對方甚至故意噴了他一臉血,說他做鬼也不放過他們這些畜生。

外號鐵丁的二把手勾着肖落,笑了笑:“這條子也挺慘的,你負責看守他,他求過你放他走沒有?”

肖落面無表情地回答:“狗雜種,噴我一臉血,惡心,你也別勾着我,血腥味太重了。”

“行行行,別戾氣那麽重嘛,年輕人別太急躁,你不就是想出人頭地嘛,這批貨跑完,我給你引薦給幾位老大。”

……

後來他任務結束,出院之後去見了對方的家屬,他本可以什麽都不說。

但站在那裏,肖落還是說了聲對不起,所有沒有出口的哀恸和憤怒都被發洩在了肖落身上,後來女人帶着孩子自殺了。

肖落現在都記得女人的臉,很多人罵女人的自私和脆弱,只有肖落知道那個老人得病,又失去了頂梁柱的家,全靠女人獨力支撐,她只是終于支撐不住了,連念想也沒有了。

肖落本覺得自己沒有力氣再背負任何一個人、一個家庭的悲歡喜怒了。

但他看見玻璃門對面的青年正時不時擡眼偷看他,露出一點對他全然信任的笑,肖落突然覺得自己可以了。

像是被裝進一根不會折斷的脊梁,只要看着對方就能夠不斷汲取力量。

甚至在謝柏群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肖落已經擅自替他擔下了所有的争議和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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