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戴好,不許摘。”肖落說這話的時候突然冷酷起來,又是一個冷漠的崽。

“啊……好……戴就戴嘛……兇什麽……”謝柏群被他突然的冷酷吓了一跳,小聲嘟囔道。

肖落忽的又放軟了語氣,像拎着貓的後脖頸一樣捏了捏謝柏群的脖子,說:

“別看不起這塊表,能報警,能打電話,能自動定位,能監控身體狀況,還不起眼,很了不起的。”

“您這是第一次感受到科技的力量麽?”謝柏群有些無奈地緊了緊表帶。

“不是。”肖落快速地否認了,看到謝柏群好奇地扭過頭來等着他的下半句肖落雙手握拳,感覺到手心的刺痛才陡然放松。

看上去有些漫不經心地說:“是第一次感覺到……的恐懼……”

中間的內容被肖落含糊地帶過去。

謝柏群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不如說他整個人站在原地有點呆滞地看着肖落。

一直到肖落有些擔心地伸出手去想摸他的額頭,他才回過神來,伸手抓住了肖落的大手。

“肖落。”謝柏群有點驕傲地挺了挺胸膛,“我不怕了。”

“我已經不怕了。”

不知道在說服誰,對面的青年又認真地重複了一遍。

肖落看到對方的眼裏有光,像是黑夜裏的一點螢火,讓人突然覺得有走出黑暗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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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與凝視深淵的人,勇者與惡龍,都不過一線之隔。

有時候肖落覺的,哪怕他自己表面看上去依舊完好如初。

哪怕他撐着在所有人面前表現得堅定、沉穩,仿佛擁有不變不移的忠誠。

但他有時候,在不見天日的黑夜裏,會覺得自己像是在黑夜裏走鋼絲,鋼絲又長又遠,不知道終點在哪裏,四周都是呼嘯的山風,而他是唯一的守夜人。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你救了我兩次了。”

謝柏群還在說。

肖落很想讓他不要說了,不是這樣的。

他只是僥幸這一次救了他而已,他沒有救到的人太多了。甚至連見死不救的事情也太多了。

自己帶過的新兵、陌生的女人和孩子、那些他叫的上名字和叫不上名字的人。

說到底自己只是個膽小鬼而已,是他主動申請加入清網行動組的,是他自己把自己流放的。

他不确定,不确定如果再面臨血淋淋的生與死,他是否還有繼續留在體制裏的勇氣。

但是如果讓他離開,肖落又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這麽多年的訓練、任務和心血。除卻那些幾乎忘記的校園時光,那就是肖落的一切了。

“你怎麽看上去這麽呆,你是不是不記得上一次是什麽時候了?你那一次太忙了,大家又都灰頭土臉,你沒有認出我也正常。”謝柏群牽着他在街上往回走。

“幾幾年我一時也想不起來了,反正是我出國留學的那會兒,那地方又亂又不發達,我和導師去那裏做不發達地區醫療建設的實地調研,運氣不好遇到交火了,我們被困在那裏,同時期也有一支中國的隊伍在那裏,當然我不知道他們的具體性質啊,反正看着也是醫療相關的。”

“然後你們部隊可能就接到去救他們的任務吧,然後因為我們團隊也打了救援的申請嘛,然後據說是合并救援,我們就和那支中國的科研隊彙合了。”

“我們當時都在救人,實話說也不知道在幹什麽,就是看到還能喘氣兒的,總得去搭把手。

特別是我們這種知道該怎麽辦的,後來交火的區域變大了,導師也不給我們出去救人了,我們就找了個當地的還算是有錢人吧,的屋子呆了下來,然後受傷的人就會送到我們這裏來。”

“那段時間每天可能睡三四小時?不知道有沒有三四小時,就是輪流睡,死傷太多了,沒有藥,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但反正救一個算一個嘛,後來你們就來了。”

“我其實一開始也沒認出你,而且你們平時喊代號嘛,是有一回吃飯的時候,我突然聽見有人叫了聲肖落,我才注意到你的。

後來撤退的過程中,你們的醫療兵犧牲了,我就主動說我跟着你們,一直到增員過來為止。全程你忙的要死,我也就沒和你打招呼。”

“但多帥啊。”謝柏群比劃了一個端着槍瞄準的動作。

“真的帥死了。特別是當時,那群人拿着槍掃射,有個小孩就在一面牆後面一直哭,你沖出去把那個小孩救回來的時候,真的我當時就被帥得腿軟了。”謝柏群眉眼帶笑,蹭了蹭他的小腿,帶了點暗示的意味。

謝柏群在安慰他。

肖落知道,他低落得太明顯了,甚至讓謝柏群在努力安慰他。

這很不符合肖隊的光輝的形象。

所以肖落笑了笑,在謝柏群的腦袋上也揉了一下。

他要向更亮的地方走。肖落想。

哪怕是為了回應謝柏群對他的期待,他也應該向更亮的地方走。相信未來,相信希望,相信人性。

回到會議室的時候錢澈和周居席已經在幫忙整理一些現場傳回來并打印出來的照片了。

看見他們倆錢澈翻了個白眼才開始說:“你們倆可算回來了,再不回來天都黑了。”

“澈姐,我晚點補給你一箱暖寶寶,愛貼哪貼哪,管夠。”謝柏群笑着說。

錢澈極度一頭霧水,為什麽突然提到暖寶寶,是要給她這個單身狗冬日的溫暖嗎?

不過言歸正傳,一行人很快坐在了一起分享今天的各自的成果。

“學校那邊多少有問題的,我和謝柏群明天再去一趟,找曾波帶過的學生問一下。”肖落說。

“我們這邊就沒啥,高子平他的社會關系挺簡單的,這個人人品也很好,幾乎沒有和人起過沖突,今天我們過去問他一些工作上的合作夥伴的時候,他們并不知道高子平失蹤的事情,但也說高子平很久聯系不上了。”錢澈道。

“不過胖哥那進展還挺多的,他還和物證的兄弟在忙,大概的內容他先拍照傳給我了,你們看一眼吧。”孫星空把電腦屏幕翻轉,猶豫了一會優先遞給了謝柏群。

謝柏群飛快地掃了一遍,總結道:“從地理位置來看,高子平他們家靠郊區,北邊雖然有房子,但是幾戶人家住的都很分散,南面是樹林和菜地,西面是水道,小狗的血跡呢是從南面那邊過來的,那群外來者可能是在樹林裏打的狗,只是那條狗沒死,又自己走回去了。”

“這是第一條線索,第二條線索,可以說是個壞消息,房間裏發現了微涼血跡,感覺有人用拖把之類的打掃過,在發現血跡之後他們集中力量查了房間,發現枕頭底下也有一塊血跡,被子裏面也有。”

所有人的臉色都沉了沉。

肖落有些頭疼地看着錢澈和周居席攤在桌面的一堆圖片,要搜尋的範圍太廣了,南面的樹林要查、西面的水道要查,周圍的監控要查,還有學校那邊也要查,現在翁宋他們的精力應該還放在夫妻倆的屋子,暫時分不出人手,這臨近年關的,也不知道可以從哪裏借調人手了。

肖落把人拆得更散了了些,孫星空負責監控,周居席和錢澈再去借幾個人搜樹林,理論上他和謝柏群應該分開,他也不想讓謝柏群下水。

所以讓謝柏群去學校看上去是最輕松的,但是肖落沒由來地覺得不放心。

上次他也覺得只是去問個話而已,對方自己去也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肖落突然的沉默,大家其實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不止肖落,其實其他人也心有餘悸,周居席主動說:“要不我帶人搜樹林就行,澈姐和謝警官一塊去學校呗。”

“或者我們倆這分一個人去搜河,你們倆去學校也行。”錢澈說。

其實肖落原本的安排沒什麽問題,錢澈周居席和他自己是做慣了搜查工作的,謝柏群善于觀察和引導,讓他去做問詢是個很合理的分工,但是大家就是突然被哽住了。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肖落和謝柏群聽着女教師那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樣子,心裏多少都有了一些猜測。

人類的罪/孽,翻來覆去的,無非就是那些。

“我自己去就好。”謝柏群說。

“我感覺我很快就很問完回來摸魚了。”謝柏群笑了笑。

“沒事的,我有柯南型全能手表。”謝柏群試圖緩和氣氛。

但沒有人接他的梗,孫星空裝作聽不懂地扭頭盯着電腦上他的桌寵發呆。

周居席和錢澈麻木地盯着桌面上的照片。

謝柏群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沖着肖落歪了歪腦袋。

“我先和你去學校。就這麽定了。”肖落以一種極度剛正不阿的語氣開始徇私。

就在他們打算各自去征調人手的時候,錢澈突然從照片裏看出了一點端倪,皺着眉頭發出了困惑的音調。

“這張拍的是他們廚房嗎?”

“嗯,是啊。”孫星空對了一遍記錄。

“這鍋紅燒肉……量是不是有點太大了啊,他們夫妻兩個人,能吃這麽一大鍋?”錢澈提出了困惑。

謝柏群湊過去看了一眼,覺得确實多了些。

錢澈當即給報案的大娘,也就是曾波的母親打電話确認:“曾波她們很喜歡吃紅燒肉嗎?或者是有什麽做東西就做一大鍋的習慣嗎?”

“啊?紅燒肉?不可能吧?”大娘也困惑。

“因為我女婿他之前體檢好像是有什麽小問題嘛。反正他不能吃太多肉的,我女兒又不愛吃肥的,她們倆平時都是菜吃的多,吃肉肯定也是瘦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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