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謝柏群在鬧鐘的提醒下醒過來的時候,肖落似乎還在睡,側躺着,微微蜷着身子,謝柏群用自己的額頭抵了抵他的額頭,還有點低燒。
下床去撕了張小兒退燒貼給他糊在腦門上,戳着肖落的臉說:“好了,還裝什麽睡啊,我起床的動靜肯定會吵醒你的,還有點燒,你今天要不要就在家裏休息算了?”
肖落聽了這話才攀着青年的肩背坐起來,啞聲道:“不要,我跟你出門。”
不過發燒确實耗體力,肖落醒了一次之後覺得倦,又迷糊了一陣兒,這會兒醒過來也沒有覺得好到哪裏去,依舊是頭重腳輕的,四肢酸軟。
謝柏群也有心讓肖落再去醫院裏檢查一趟,哄騙這人說去醫院看看澈姐,順便去看一下高淑,再從這個醫院去張浩然所在的醫院,中途總能找到機會把肖落押送去檢查的。
他們去到醫院的時候,錢澈還在休息,周居席在旁邊陪床,臉上的黑眼圈和眼袋都很重,很少看到對方那麽憔悴的時候。
周居席比劃了一個噓的動作,輕手輕腳地離開病房,和他們去到走廊上說話。
“手機裏忘了給你彙報了,我昨晚實在是,心思都在她們倆身上了,确定了,張浩然的工廠附近堆放建材的地方就是焚燒林一屍體的現場,我和技術警的同事就差把那裏刨遍了,最後是在旁邊一個木箱很靠下的位置的倒刺上,找到了挂在那兒的一點皮,經過比對,屬于被害人林一的,以及,星空那邊終于查到從一堆監控裏大海撈針地查到了一輛黑色的豐田可能是運輸林一屍體的交通工具,套/牌/車。
雖然不是張浩然自己的車,但是是他工作室的朋友的。至于當天使用的人是誰,車裏有沒有相關證據,這個就要再取證了。”
“張浩然今天應該會松口。”肖落忽然說。
“為什麽?”周居席并不樂觀,“雖然我們搜集到的證據增加了,但是這些都不是決定性的證據。”
“證據繼續收集會有的。說張浩然會松口,是因為真正的犯人已經瘋了。張浩然沒有替她隐瞞的必要了,對吧?”謝柏群接過話茬。
“等一下,你們說高淑是犯人?”周居席覺的自己可能是案情會上可能漏了什麽信息沒有聽,怎麽突然就高淑是犯人了。
“只能說很大概率是高淑。因為張浩然是真的愛自己的兩個孩子。如果只是過失殺了林一就算了,但是如果是專門把林一還扛回出租屋這種事情,張浩然是做不出來的。
因為林一威脅小兒子這事兒,是大兒子轉告他的。如果他對林一動了手,事兒又鬧大的話,他家大兒子第一個會懷疑到他,張浩然整個接觸下來,感覺不是這種人,但是他又顯然知道些什麽。
我們本來在嫌疑人的側寫裏,認為嫌疑人是男性。因為操作林一那麽一個大男人,需要的力氣不小。
但是高淑昨晚在磕了藥之後,其中一個表現就是力氣變得奇大,而且對疼痛的感知也被鈍化。如果是磕了藥以後的高淑,确實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謝柏群看着周居席的表情逐漸嚴肅,拍了拍他的肩膀換了個話題,“好了,這個我們待會去找張浩然看看就知道了,本來是想說來看看澈姐的,結果我們這邊案子先聊上了,還沒恭喜你當爸爸了呢,喜提小棉襖一件,我沒準備紅包,待會微信給你發一個吧。當奶粉錢了。”
周居席覺得自己一整個人晚上被拉扯到極致的神經這才猛的一松,靠工作麻痹的情感逐漸回籠,一時間差點站不住,後撤了一步靠在牆上,小臂遮着眼睛,聲音哽咽地說:
“喜提……我真的都快吓死了,我趕回來的路上一直在強行安慰自己,給你們兩個發消息誰也沒有回,我真的……”
“啊,澈姐說,讓我替她和你說對不起。”謝柏群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麽回事。
“我知道。”周居席的手還是沒有放下來,只是還是能看到有什麽順着下颌滴落在地上,“她麻藥過了之後,醒過來第一件事,是和我說對不起。”
“可是這也不是澈姐的錯啊,硬要說的話是高淑的問題,或者是沒有看管好高淑的警員的問題。”謝柏群有些無奈,心說繼肖落之後,又一道歉機器産生?
周居席的情緒這會兒也鎮定了不少,終于可以把手從臉上拿下來,抽了抽鼻子,替錢澈解釋道:
“不是,她不是愧疚,也不後悔,她道歉是因為她答應過我,會把自己和孩子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但是我覺得如果讓她再選擇一次的話,可能還是會這樣做的。”
“我不會責怪她,因為我從認識她,選擇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清楚地知道她是個怎樣的人,但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心有餘悸。”
周居席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耳朵,小聲地說,“她從産房被推出來的時候,我就怕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醫生還沒說話,我先慫得不行,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
肖落忽然對周居席非常感同身受,天知道他每次想象謝柏群涉險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心情。
哪怕謝柏群說要信任他,但是那種的擔驚受怕的心情,和喜歡的感情一起呈現強烈的正相關,喜歡多一分,擔心就多一分。
想要放下這顆懸在鋼絲上的心,只有當我不愛你了的那一天的到來。
高淑吞服的藥量更大,還在昏迷當中,肖落抽血做了個血檢,下午才拿報告,兩人轉場去另一個醫院找張浩然的路上,肖落手上一直在捏謝柏群給他在醫院的自動售貨機買的一瓶旺仔牛奶的鐵罐,把鐵皮罐捏出一個個小的凹陷。
謝柏群開着車,餘光瞥了他兩眼,忍不住說:“您悠着點,別沒喝呢先把那罐奶捏爆了,旺仔哪兒得罪你了。”
“互助會線下集會的那個消息你看到了吧?”
“這位同志,你偷看我手機這也太理直氣壯了吧。”謝柏群斜眼看他。
“你那密碼都多久沒換過了,告訴過我密碼而且不換,這能叫偷看嗎?”肖落面無愧色,實際上要不是他手指的指紋都被磨掉了,謝柏群應該不介意錄他的指紋進去。
“行吧,那你提這個想說什麽?不許去這種話免談啊。”謝柏群提前預警。
“我只是提醒你,從我看的類似的case的經驗來說,我建議你帶槍,做好開槍的準備,裏面不安定的因素太多了。
互助會這個東西,說到底你現在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它有問題,你只是懷疑。
單憑懷疑是不能單毒 lì案的,只能說上面是一個允許你調查的狀态。
而且你也不能因為說你去參加一個病友互助會就申請特警協助。
不過你可以從高淑身上引過去,如果我們能夠證明高淑是從互助會獲得的違禁藥品的話,就能針對互助會單毒 lì案了。”
“嗚哇……”謝柏群誇張地感嘆了一聲。
“嗯?”肖落沒咂摸出這個嗚哇是什麽意思。
“你可能真的很愛我了。”謝柏群美滋滋地說。
肖落自己可能沒有注意到他現在的聲音有多沙啞,操着這樣一副破嗓子,也要說上一堆叮囑的老媽子似的話。
“嗯?”肖落愈發覺得自己和謝柏群的頻道是否出了什麽問題。
但還是認真地替自己解釋道:“去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