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
chapter14
為了迎接省市級大領導的莅臨和檢查，北都一中啓動了最嚴格（變态）的應急周，隔着老遠就可以聽到一中校門前轟轟烈烈的巨大機器作業聲，挖土的挖土，填坑的填坑，把斑駁的牆蹭蹭地刮上大白膩子，把灌木叢統一剃平頭，把長得妖豔歪到牆壁外欲行“紅杏出牆”的樹枝直接毫不留情砍斷，緊張的流水作業一天到晚整個不停，晚上開着路燈也要“裝修”，簡直是貓頭鷹見了都要喊“666”。
同時教導主任義正言辭唾沫橫飛地下了死命令，每個中午起要對每個班級的衛生進行評分，低于100分的要進行全校點名通報批評，班主任寫檢讨。這樣陡然劇增的壓力使瘦骨嶙峋的老蔡頭更加看起來眼圈發黑腦袋發昏，他面目嚴肅地站在八班教室講臺上，雙手抱拳，掃視了一下學生桌子上亂七八糟的雜碎物，眉頭緊皺，随後聲音像被開水澆了一般，幾乎吼道：
“不是跟你們說了嗎，書要放在書櫃裏，把書摞那麽高是為了擋老師啊？！桌子也是歪七扭八的，不成樣子，你們自己扪心自問，這樣看着不亂嗎？衛生委員就是這樣搞班級衛生的？！教室玻璃比你們奶奶用的抹布還要‘幹淨’，怎麽了，眼皮底下的倆窟窿眼是出氣的啊？！”
一陣暴風輸出之後，老蔡頭大喊了一聲：“陸之澤！”
被cue到的陸之澤立馬回道：“我在！”
老蔡頭的眼色意味深長又陰陽怪氣：“呵，還以為你不在呢，你作為班長，是看不見教室有多髒多亂嗎？”
陸之澤憨裏憨氣地撓着腦袋，嘻嘻道：“看見了，我馬上搞！”
老蔡頭淡然說：“先把教室裏裏外外掃一遍，窗戶要擦幹淨，還有每個人的書放到各自的書櫃裏！”
“哎！真好，下節數學課又可以不用上了！”張欣笑得像一只胖老鼠，賊眉鼠眼的，嘴巴嗦嗦地啃着薯片。
“我真希望我這一輩子都不上數學課！”程萱萱把凳子放到課桌上，開始清理自己的書，她厭惡地把數學課本猛的一丢，書好像也不滿，抱着一團怒火滑到陸之澤的腳邊。
陸之澤撿起來，笑問：“這麽讨厭數學啊？”
程萱萱理所當然地哼了一聲：“數學，就是臭狗屎！”
“傻！”陸之澤把書放在她的課桌上，還不忘補刀順便裝比一下，“數學，簡單得要死，閉着眼睛我都能考149分。”
“啊——陸之澤，你說話不打草稿，每次考試你別說149了，19分有嗎？”程萱萱義正言辭地反駁他。
“啊——呃、這個嘛，嗯、這個就——哼，這個你以後就知道啦，小爺我其實是個數學天才。”陸之澤害怕自己“老底”不保，溜走搬書去了。
Advertisement
八班的書櫃放在教室後面，每個人都有一個大格子可以放書，格子的位置是按照姓名排列的，比如程萱萱的程就是c開頭，擺在比較前面，也就是比較靠上的位置。她踮着腳尖艱難地把書一本一本地放在高高的格子裏，踮着腳尖久了，有些酸，懷裏抱着的書又太多，一下子沒注意就要失去平衡，從後面滑倒在地。
“小心。”陸之澤從背後扶着她，把她懷裏的書奪了過來，“我來幫你放。”
陸之澤不愧是猛男子捏，眨眼的功夫就把書給整整齊齊放好了。
數學課代表趙露這時不失時機地喊住陸之澤：“班長，幫我也放一下可以嗎？書太多了，我放着費勁。”
程萱萱不動聲色盯着趙露，她的格子明明就是在最下面，簡直輕松得要死。這丫的明明就是想趁機占陸之澤的“便宜”，這她絕不允許！于是還沒等陸之澤張口，她一腳就踩在陸之澤腳上，頓時把陸之澤疼得喊出了“人猿泰山”的叫聲。
“霧草，你幹嘛啊？”陸之澤跛着腳，“我靠，你把我踩殘了，你可得對我負責啊！”
“哼！”程萱萱就知道這丫的在演戲，剛剛那一腳雖然是出其不意地踩下去，可是她并沒有很用力，誰知道這丫的戲精附體，一副哭爹喊娘的悲催樣兒。
“既然你殘了，就給我坐着休息！”程萱萱抓起陸之澤校服下擺，把他領到座位上坐着。
陸之澤作為奧斯卡大影帝，一坐下去就老實巴交的，笑嘻嘻看着程萱萱，這一下子把程萱萱看得手足無措心跳加快，轉身就走。
“哈，走什麽。”陸之澤牽住她校服上衣的袖子，“怎麽那麽生氣啊剛剛，難道你吃醋了？”
“啊——？！呵！才沒有！”程萱萱回到自己座位上，彎下腰把桌底下一箱子書本捯饬出來，都是一些雞零狗碎的小玩意兒，花紅柳綠的各種各樣的小說。
“哎呦，我靠，你這裏面不會藏了什麽武功秘籍吧！？”陸之澤眼冒綠光，伸出爪子就要東翻西找的。
“才沒有！”
“我不信！”
就在陸之澤胡亂翻找的同時，一個粉紅色的筆記本随之掉落，書皮是絨毛的麋鹿。陸之澤颠着筆記本：“這裏面肯定藏着江湖秘籍九陰真經。”
程萱萱一臉無語，她忙喊道：“這是我的東西，快還給我啊。”
“嘻嘻，不給。”
陸之澤說着就要看看她的“武功秘籍”，兩個人在教室裏追鬧起來，程萱萱怕又像上次一樣把人撞倒，跑了一會兒就沒再追，呆呆地回到座位上，眼淚簌簌流了出來。
這把陸之澤看呆了，他像個犯錯的小孩兒，乖乖地把本子還給她。程萱萱接過去，怒視他一眼，罵道：“陸之澤，臭狗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愛哭鬼！”
陸之澤這丫的笑得比她家養的蠢狗哈士奇還燦爛。
中午吃完飯高一學生就火燒眉毛般開始打掃衛生，真是裏裏外外給教室“整一遍容”，這下把學生累得喘成82年的老狗。
程萱萱屁股剛和凳子來了一個一眼萬年的回眸，就聞到一股濃烈的味兒，她東嗅嗅西嗅嗅，終于發現源頭竟在自己身邊，張欣正拿着一個塑料瓶噴來噴去的。
“你噴的啥啊，味道好大啊！”程萱萱手下意識地捂着鼻子。
張欣把塑料瓶遞給程萱萱，“這是消毒酒精，剛剛打掃完，消消毒。不然給你也噴點？”
“啊——？噴身上？”程萱萱問。
張欣眯着眼，“這是免洗消毒酒精，可以噴在人身上。”
“呃——”
張欣一頓劃拉，程萱萱成功“沐浴”在傳說中75°消毒酒精的聖光之下。
吳胖子見狀喊道，“給我也噴點！”
張欣“呵”了一聲，翻了個白眼，“憑啥給你噴？”
吳胖子笑嘻嘻的，不緊不慢從課桌裏拿出一包薯片，“憑這。”
說罷，兩個吃貨彼此很有默契，酒精瓶和薯片袋各自以完美的弧在空中度擦肩而過，飛到彼岸。
吳胖子拿過來一頓給自己滋溜，李亮見了好東西，一把搶過去，嚷嚷着，“給我也來點！”
說完又是一頓亂噴，随後越來越亂，你方唱罷我登場，酒精瓶被周圍的人搶來搶去，直到最後已經空空如也，教室彌漫着濃烈的消毒酒精的味兒，程萱萱把窗戶打開了一半來通風。
各個班級衛生情況的打分大權握在學生會，學生會的主席是陸之澤，副主席有很多，程萱萱也不知道這二貨怎麽就堂而皇之當上了學生會主席，難道選主席靠的是顏值嗎？
正在她探頭探腦之際，班裏的人，特別是女生已經亂哄哄的，似乎要炸裂開。
張欣激動地搖動着肥胖的胳臂，“哇塞，一中F4啊啊啊啊！我要瘋了，我要瘋了啊！怎麽可以這麽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中F4的領頭羊毫無疑問是陸之澤，這厮看起來今天看起來很正經，手裏破天荒地拿着一個本子，黑色鋼筆在上面劃來劃去，腦袋瓜上的呆毛随風飄揚，紮眼得很。
跟在後面的是七班班長顧桉，人送外號“顧學神”，是超越學霸的神一樣的存在，本來郭涵在人們心中已經夠牛筆哄哄的，這戴着眼鏡，面目清秀，身長玉立的男孩兒更加璀璨奪目，霸榜校級第一，甩開第二名郭涵30多分，遠遠看起來很高冷的樣子。
随後是十三班班長林泉，一副開朗活潑的吊毛樣兒，沒骨頭一樣耷拉在陸之澤身上。程萱萱對這個面孔還算熟悉，陸之澤經常和他一起打籃球。
最後是二班班長顏義，長得人高馬大，小麥色的肌肉，修長且健美，頭發微卷，呈黑褐色，眼睛大而明亮，讓人一眼看去就覺得這是個純純的五大三粗的體育生。
剛到八班門口，林泉就咋呼道，“靠，發災了，酒精味兒這麽濃？陸哥，你們班酒精多得沒地方用啊？”
可以說，八班已經“整容”成功，桌子與桌子之間比瓷磚對得還齊，黑板擦得油光锃亮，每個人都自動自覺地把校服穿在身上，課桌沒有一件雜物，書櫃上的書整齊得令人發指。
陸之澤自信滿滿，叉着腰，朗聲說，“你們随便檢查！”
顧桉走到內側過道檢查，林泉在中間東看西看，顏義則是貓着腰，如老鷹瞪大雙眼在地上仔細掃視。
忽然一疾風吹來，一片半老不青的樹葉從窗戶飄了進來，剛好落在程萱萱課桌底下。
顏義跟雷達一樣，馬上發出紅色警報，拿出筆就要在本子上扣分，陸之澤按住他，把本子搶了過來。
“八班地上有垃圾，應該扣分！”顏義和他的名字一樣，既有顏值而且“正義”。
“哪裏有垃圾？”陸之澤一腳踩在樹葉上。
“你腳下就是！”顏義義憤填膺說道。
陸之澤轉而問林泉，“你看到垃圾沒？”
作為死黨兼球友，林泉搖頭，“沒看見。”
顏義不服氣哼了一聲，他想顧桉肯定是個“正義人”，于是問他，“剛剛你看到地上有垃圾了吧？”
沒想到顧桉也搖頭，這可把顏義氣得夠嗆，見群情一致，陸之澤順勢在打分本上立馬打了一個100分。
顏義，“……”
程萱萱可被吓死了，等這群F4一走，她立馬把那片該死的樹葉撿起來丢在垃圾桶裏。
高一年級15個班一一檢查完，陸之澤才打着哈欠，大搖大擺地回來，這時走廊上靜悄悄的。
見陸之澤回來，程萱萱跳出窗戶，跑到他面前。
“剛剛謝謝你，要是因為我被扣了分，老蔡頭肯定要罵死我，還有兇巴巴的教導主任！”程萱萱小聲對着他感謝，她真害怕被學校通報批評，想着可怕的後果，她愈發感動，眼眶酸酸的。
“傻瓜。”陸之澤摸着她的腦袋。
“陸之澤——”她小聲地念着他的名字，明玉在捧，蚌含珍珠。
陸之澤給了她一個橘子味的棒棒糖，“吃個糖果就不哭了。”
“誰哭了，我只是淚腺比較發達而已，你這個蠢貨。”程萱萱轉過身，校服袖子擦着掉出來的幾顆淚。
陸之澤用本子輕輕挨着她的小腦袋瓜，“抓緊時間午休，我可困死啦。”說完，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哼，就知道睡，蠢豬。”
“我應該是小笨豬，好嘛。”
“嘔了，還小笨豬，怎麽不說你是小笨狗呢？”
“你屬狗吧，對‘狗’一見鐘情？天天把狗挂在嘴邊。”
這話怎嘛聽着那麽搞笑呢，對“狗”一見鐘情，哈哈，陸之澤，你知不知道你在罵你自己啊！這可笑死程萱萱了，只見她也學會陸之澤的川劇變臉，由哭變笑，趾高氣昂笑嘻嘻地從他身邊走過。
微風拂起少女烏黑飄逸的頭發，輕柔地刮在少年臉上，陸之澤望着她的背影，又是笑又是搖頭，小傻蛋，太可愛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