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天使(13)
天使(13)
遲睿頂着大中午直射頭頂的太陽,眯着眼面對日常百貨站着,不知道在打量什麽。突然大步走向門口。卓警花和缺德緊随其後,商店內的大空調似乎不怎麽涼快。仍能感覺到炎熱,收銀員的額頭都是密密的汗,看上去病恹恹的,但對于一直在30幾度左右工作的缺德來說,已經算是天堂了。
“警察,你好,我想問一下昨天下午4:30到晚上8點之間,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大概1米4到1米5的小女孩,紮着雙馬尾,穿着藍灣小學的校服,背着芭比娃娃粉色書包的……”
遲睿的目标是站在門口收銀的一個20歲左右的小姑娘,穿着紅馬甲。因為離門口近,幾乎吹不到空調還要被門外時不時的熱浪侵襲,又看到警察來問,問的是不是相同的內容,不耐煩地回了句,“不知道”
“她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盯着門外貨架上的芭比娃娃。她可能在門外站了一段時間,也可能進來摸了摸那些芭比娃娃,但她最後沒有買。她身邊可能也有大人跟着,也可能是她一個人。”也許是遲睿的表情太過嚴肅,收銀員也意識到事态的重要性,開始回想。
“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有一個小姑娘。”收銀員說,“昨天我上早班,下午5點下班,下班的時候看到一個跟描述差不多的女孩子,站在門外貨架前,盯着一排芭比娃娃看,我以為她是等她爸爸媽媽,就沒怎麽在意。”
“她是一個人?”
“是一個人。”
“那你看到她往哪裏走了嗎?”
收銀員指了指百貨超市後面的路。
“後面這條路我們也問過,都說沒見過。”張曉德腳尖煩躁地點着地面,“這條路後面都是些小商鋪和安置房。”
“你們查到哪裏了?”
“安置房小區門衛那裏。”
“那我們就從那裏繼續往下查。門衛那兒有監控嗎?”
“問過了,沒有。原本那裏的安置房就是給拆遷的人住的,拆的還是同村這種小村子,開發商根本不可能給很多錢,那些錢給房子裝修裝修就花的差不多了,哪會有人願意再花錢裝攝像頭,更別說的是開發商了。”
“再往下走是哪裏?”
“再往下就是分叉路了。北,西,東,三條路。各自往下走除了北面的小路,其他全是分叉路,沒完沒了地分叉。”缺德說到最後都有點咬牙切齒,胸口莫名悶着一把火,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我們就查北路。”遲睿說道,“從藍灣小學到這裏已經到有段路程了。張蘭才11歲,體力有限,走不了很遠,太複雜的路也記不住。賭一把,北面。”
楚蘇城和沈澤西到百戶村的時候正好遇上老陳他們隊換班。一問,結果這段時間百戶村沒有任何異常。老陳是按照24小時制排班的,特別是淩晨那段時間都有3到4個人一起值班,就怕漏掉什麽重要信息,但是根本無人進出。
三人再次拜訪村長的時候,王福全才明白這兩人根本就不是上面派下來慰問的人。一聽到警察這兩個字,握拐杖的手不自覺用力,臉上硬是擠出笑臉,“警察同志是有什麽事嗎?”
“我們想問問有關葉紅的事。”楚蘇城随手拿過一個粗糙木質的四腳小板凳,兩條大長腿無措地貼着地面,艱難地坐在對面。
王福全緊繃的神經微微松了松,眉宇間滿是哀傷,“那是琴丫頭的孩子,可憐的娃,就這麽走了。”
“孩子是怎麽去世的?”
王福全眼神閃了下,“去藍灣湖玩,結果溺水死了。”
“那有沒有去公安局消檔?”
“消檔?”
“那你們有沒有報警?”楚蘇城換了種問法。
“沒……沒有。那時候我們村子出去一趟不容易就沒報警,大夥幫琴丫頭把孩子埋在了後面的土丘上。你們是要去看看嗎?我可以帶你們……”
“不用了。”楚蘇城擺了擺手,饒有興致地看着眼前一把年紀但迫不及待希望他們走的老人。
怪不得屬于葉紅的那張身份證還能用,原來根本就沒有注銷。那假葉紅是怎麽知道真葉紅永遠都不會出現?就算她是知情人,從身份證上的照片來看她今年最多也就二十幾歲,十三年前只是個小屁孩,會特意記住這種事嗎?她又是怎麽拿到出生證明去拍的身份證?還是說找了專門的人……
楚蘇城越往深想,眼睛沉的可怕,面無表情,王福全都不太敢看他。
“劉琴的丈夫是怎麽死的?”安安靜靜的沈澤西一開口便見血。
王福全蠟黃的臉瞬間慘白,交握拐杖的雙臂微微顫抖,就連聲音都帶着波動,“酒喝多了,結果第二天早上就被發現死在了床上。用你們的話來說叫什麽猝死。”
“介不介意我們去劉琴家看看?”沈澤西的涵養向來是極棒的,就算是在這種明明可以硬來的情況也會開口詢問別人的意思,給足他人尊嚴和選擇的權力。
所以跟楚蘇城說話向來是一種享受,幾乎沒有人能在這樣的氛圍中還能生出氣來,但是今天他被人吼了。
“你們想幹什麽?!”
王福全發現自己情緒太過激動,連忙放低聲音,“琴丫頭人不在,擅自闖進別人家不好。”
“沒事。警局有一種東西叫搜查令。即便沒有房子主人的同意我們照樣可以搜。”楚蘇城突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盯向王福全渾濁的雙眼,一字一字清晰地吐出來,深怕老人家聽不清楚。
王福全連忙移開視線,年老衰弱的心髒此刻卻有力地在胸痛跳動,雙耳充斥地全是“撲通撲通”的聲音,突然視線陣陣模糊,呼吸急促,旁邊輕微的聲音像被放大了無數倍死命地往腦子裏鑽。
“村長!村長!”老陳連忙順着老人的背開始慢慢撫摸,沈澤西走進卧室拉開抽屜就開始找藥,是治療心衰的藥。
過了好一會兒王福全才緩過勁來,整個人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嘴唇蒼白,額頭全是冷汗。嘴巴動了動,但根本發不出聲音。
“村長,我們現在在查一個很惡劣的兇殺案,死的是個10歲的小男孩,現在又有一個11歲的小女孩失蹤。小男孩有先天性哮喘,死前被人虐待,抛屍在藍灣湖。我們現在懷疑有人利用葉紅的身份證明在犯案,我們很需要知道關于葉紅的一切。”沈澤西握着老人只剩皮包骨頭的手,言辭懇切,眼裏甚至還泛着一點淚花。
王福全的淚水就這麽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老陳深怕老人家待會兒有喘不過氣連忙給人順背。
“孩子,葉紅在她1歲的時候真的已經死了,我可以用我這條老命保證。誰假扮葉紅我真的不知道。”
“這個我們會查清楚。我希望你可以給我們講講葉紅的事或者是劉琴的事,越詳細越好。”沈澤西看出來王福全已經松動了,趁勝追擊,最後甩出直接阻斷他退路的王牌,“我知道劉琴家的桃樹底下埋了屍體,是他丈夫的吧。”
楚蘇城站在後面看着眼前的兔子,突然覺得似乎自己根本不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