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你的意思是,他不相信你,而且覺得你粗心大意、罪不可赦?”許言瞠目結舌地問。
沈路遙抿了抿唇,猶豫道:“應該是這樣的吧。我問他是不是不信我,他說他相信與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別人的看法,那豈不就是說,別人信他就信,別人不信他就不信?”
許言聞言,沉默不語,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沈路遙見他沒吱聲,又繼續說:“你是沒看見張繼成和汪國正,他們在撫衙的時候,一個‘卧龍’,一個‘鳳雛’,都巴不得趕緊治我的罪,有他們在,殿下能信我才有鬼!”
“我聽臨川說,表哥限你五日之內,将嫌犯緝拿歸案?”
“他是這麽說的,但他都不信我,我哪兒還有什麽心思去緝拿逃犯?治罪就治罪吧,是我夥同賊人、結黨營私,讓他們講去好了。”沈路遙沒好氣地說。
前不久他還親自為她上藥,可還不到一天時間,他就翻臉不認人了,這讓她如何淡然?
男人的心都是會變的,她不該被可笑的感情沖昏頭。
一想到這裏,沈路遙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掉下來,怎麽擦都擦不完。
“我覺得表哥應該不是這麽想的吧。”許言摸了摸鼻子,心虛地說。
“怎麽不是?他就是這麽想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沈路遙哭着吼道。
“表嫂,表哥他是王爺,身份特殊,當着其他官員的面,他自然不能毫無顧忌地袒護你,否則皇家威嚴何存?
鑰匙确實是你弄丢的,他既然給了你戴罪立功的機會,那必然是信你的,只是找個借口堵住旁人的嘴罷了。”
“我知道丢鑰匙這件事是我的錯,但我氣得是他說他相信與否不重要,你知道我聽了這句話,心裏有多難受嗎?”沈路遙捂着臉,任淚水從指間溢出,泣不成聲。
“這話聽起來,好像确實是他有些過激。”許言撐着頭嘆了口氣,他見沈路遙哭得傷心,忍不住道,“或許是他太關心你,才會亂了分寸?”
“可是我讨厭他。”
“他當時這麽說,可能是想讓你長個教訓吧,畢竟你是王妃,若以後再被有心之人算計,萬一釀成大患,表哥可就真保不住你了。”許言轉了轉眼珠子,又補了一句,“雖然這是我猜的,但我覺得八九不離十。”
“你當真這麽想,不是在欺哄我?”沈路遙手指微張,她從指縫間将眼睛露出來,半信半疑地看着許言問道。
“那當然!其實表哥一直都挺冷漠的,但他對你很上心,物極必反,這次可能太着急了吧。”
沈路遙聽了他的話,覺得有幾分道理,她用袖子将臉胡亂一擦,難為情地說“這次是我沒留神,給他添麻煩了,我會去請求他派人幫忙,然後将賊人找出來。”
“這樣就對了。”許言傻呵呵地笑道。
沈路遙冷靜了一會兒後,疑惑地問:“你怎麽突然想到來找我了?我以為你會在屋裏睡覺的。”
“我......”許言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說道,“我是來找你幫忙的,你還記得乾州孟家的孟小姐嗎?她方才寫信給我,說是要跟管事來西平販糧,她問我有沒有什麽能幫得上的。”
“餘容節的那個孟小姐?這種事情,你直接去找你表哥就好了,反正我也幫不上什麽忙。”
“我這不是難以啓齒嘛,所以想讓你替我去說。”許言噘着嘴,如即将見公婆的小媳婦般低下頭。
“這有什麽好難以啓齒的?你又不是......”沈路遙見他扭捏的樣子,思緒突然頓了一下,她笑着說,“你心儀孟小姐?你連來西平的事兒都告訴她了。”
“不是心儀......是欣賞。”
沈路遙看破不說破,她一臉嚴肅道:“此事确實事關重大,若有孟家相助,緩解西平饑馑指日可待!我會将你的提議告訴殿下,讓他來定奪。”
“表嫂,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你真是個好人,有你是我天大的福氣!”許言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驚喜地說。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沈路遙無奈地擺手說道。
*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沈路遙有些心煩意亂地走在小道上,她想去跟溫時玉道歉,順便将許言地話傳達給他,可她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就在她恍惚之時,兩個熟悉的人影從遠處走來,白衣在前,黑衣在後,兩人不慌不忙,不急不慢。
“娘娘,我們不走了嗎?”青禾見她停下腳步,忍不住問道。
沈路遙緊張地握攏拳頭,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硬着頭皮往前走。
溫時玉本想打算親自來尋沈路遙,當他看見她主動來到他的小院外後,心中不免有些驚訝,他放慢腳步,想等她停下來先開口,可她卻冷着臉從他身邊掠過,連正眼都不瞧他。
沈路遙內心慌亂無比,她覺得自己無顏面對他,便咬着牙與他擦肩而過,就在她打算松口氣時,突然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腕,沈路遙回頭一看,溫時玉正抓着她的手,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天色昏暗,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感受到手腕處傳來陣陣疼痛,既霸道又強橫,讓她心驚。
“我......”
沈路遙剛開口,溫時玉竟與她不約而同地開口,他默默放開了她的手,說道“你随我來。”
溫時玉帶着她回到屋內,沈路遙始終低着頭,不敢與他的目光對上,臨川和青禾知趣地守在門外,替他們将門關上。
沈路遙見屋裏只有他們二人,心中越發慌張,她深吸一口氣後,将頭埋得更低了。
“你是在地上尋寶嗎?”溫時玉沏好茶後,平靜地問。
“沒有。”沈路遙不情願地擡起頭來,又将頭撇向別處。
“你是來找我的?”
沈路遙聞言後絲毫不動,她眼神內斂,始終緘默。
溫時玉嘆了口氣,他站起身後走到沈路遙面前,将她牽到座位上,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下。
他将一杯茶放在她的手心,溫聲道:“清點赈災款是我之職,既然我将它交予你,那便也有我的責任。從撫衙回來後是我不好,說話太重,讓你憂郁了。”
“青禾都告訴您了?”沈路遙錯愕地說。
溫時玉沒有接話,但她知道,他是默認了。
沈路遙端着茶杯低下腦袋,她鼻頭一酸,兩股清淚順着臉頰劃了下來,彙成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掉落在茶杯裏,濺起一陣陣的漣漪。
“我以為殿下不會知道的,也不會在乎。”
“關于你的事,我都知道。”
溫時玉從袖口抽出一條手帕,他彎下腰将她的臉微微擡起,如視珍寶地為她拭去淚痕,他看着她的清眸,如夢似幻,竟讓他迷了心智。
沈路遙含淚看着溫時玉,斬釘截鐵地說:“沒有保管好鑰匙是我不對,我身居高位,做事更要小心,免得讓人抓住把柄,我以後絕不會再這般輕易着了別人的道。”
溫時玉收回手帕,有些不自然地背過身去,輕聲說:“這正是我本意,你能明白,我心裏自然高興,以後謹慎些便是了。”
“好。”沈路遙看着他的背影,心志更堅,殿下對她寬容至此,她絕不能再犯錯誤了。
突然,她想起了許言的叮囑,于是她開口道:“殿下,乾州孟家之女孟婷不日會來西平,孟家有乾州最大的糧倉,若能得此助力,定能為西平百姓謀取更多利益。”
溫時玉聞言,轉身道:“如此甚好,我會派人安排......只是這孟家的消息,你又是從何得知?”
“是......”沈路遙剛想将許言推出來,可她想到許言或許并不願讓溫時玉知道此事,便只好稍作隐瞞,“是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的,他與孟家素來交好。”
“朋友?”溫時玉別有深意地問。
沈路遙眼神閃爍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嗯......一個閨中密友,我也是機緣巧合下得知的。”
溫時玉見她不肯多言,只好作罷。
這時,臨川突然敲響房門,他在門外喊道:“殿下,袁二回來複命,那日偷鑰匙的賊人找到了,現在已被密切監視,下屬們正在等待您的進一步指示。”
沈路遙聞言,她看着溫時玉欣喜地問:“早在從撫衙回來時,您就已經派人幫我搜查疑犯了?”
“嗯。”
“多謝殿下!”沈路遙心裏暖洋洋的,她笑着跟在溫時玉身後。
溫時玉打開房門後,一個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站在臨川身邊,朝溫時玉行了個禮,他铿锵有力地說:“啓禀殿下,屬下已根據證人的描述尋到嫌犯。
此人是運德镖局的新镖主葉白,目前已經被我們的人包圍,楊大人派屬下回來請示,何時将其拿下。”
“既然是镖局的镖主,必然武藝高強,你們切不可輕舉妄動,免得打草驚蛇,等時局穩定後再見機行事,一舉将其擊破。”
“是。”
沈路遙聽了他們的話,忍不住皺起眉頭,她見袁二要走,連忙出聲制止道:“等一下!”
袁二轉過身,滿腹狐疑地看着她,問道:“娘娘還有別的吩咐嗎?”
“你方才說那個人叫葉白?”
“是。”
沈路遙心中一緊,急切地走到溫時玉身邊,試探道:“殿下,若是擒住此人,可否帶回總督府讓我看一眼?”
溫時玉見她這般慌張,便忍不住問:“為何?”
“沒事,只是他剛好跟我的一個故人同名,便想再确認一番。”沈路遙魂不守舍地說。
“好。”溫時玉心中莫名堵得慌,但還是答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