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楓橋高中(二十一)
第21章 楓橋高中(二十一)
這棟二層小樓是存放工具的地方,裏面有不少廢棄的桌椅板凳,還有一些未曾使用過的掃帚和拖把。
昨天在此地躲藏的人應該不少,地板上有許多吃剩下的泡面盒零食袋,還有打鬥、掙紮、拖拽的痕跡。
食物的味道夾雜着血的腥氣并不好聞,紀蘇皺了皺鼻子,勉強忽略掉了這股難聞的氣味。
紀蘇沒話找話:“這裏這麽偏僻,昨天也來了很多人嗎?”
“嗯。”項玄神色淡淡,“大概有十幾個,學校裏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就算再偏僻,也會有人知道。”
“這裏的地形比較空曠,周圍又有叢林環繞,相比其他的地方好跑又好躲。”
紀蘇:“……這樣。”
紙巾很幹燥,就算再仔細擦拭,仍然沒辦法将鞋上所有的血跡擦幹淨,比起最開始的粘稠腥紅,那些經歷過反複摩擦的髒污呈現出一種黯淡的粉色,與旁邊的幹淨鞋面暈染在一起。
好好的一雙白鞋變成了髒兮兮的粉鞋,還散發着令人惡心的氣味。只要想到那上面殘存着別人的血,紀蘇就感覺到了一陣生理不适。
但現在并不是矯情的時候,就算整雙鞋被鮮血染透,紀蘇也不是不能忍耐。
他接連婉拒了好幾次,項玄都對他的拒絕置若罔聞,甚至不想他亂動,另一只手牢牢扼住了他的腳踝。
被控制住行動能力的紀蘇只能伸直腿,乖乖的任他擦。
紀蘇有些無奈。
怎麽會人這樣執着,明知道不可為還為之。
難不成項玄的潔癖已經嚴重到連別人身上的污穢都不能忍受的程度……那不對啊,有潔癖的人不應該一點都不想碰髒東西嗎?或許是強迫症,一經上手就非要擦幹淨不可,忍受不了殘存的半點髒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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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蘇疑惑的眼神落在面前的男生身上。
項玄彎着腰,高大的身軀蜷縮着,蹲在他面前。
這個姿勢看起來就很難受,但他已經保持十幾分鐘了,非要和那點血跡較勁。
紀蘇有些不自在的動了下腿。
沾着血的紙巾不小心碰到了幹淨的地方,白淨的鞋面上又髒了一塊地方。
男生泛着涼意的手指箍緊了些,指尖陷進了薄薄的皮肉中,語氣透着不愉:“別動。”
紀蘇僵住了,不敢再動。
項玄低着頭,紀蘇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能看到男生修剪整齊的,帶着些栗色的發絲。
項玄似乎也意識到了這樣擦下去不是辦法,他拉開背包的拉鏈,取出來一瓶尚未開封的礦泉水。
紀蘇見狀連忙制止他要擰開的舉動:“擦不幹淨就算了,沒必要浪費水。”
“很髒。”
紀蘇一怔,沒被挾制的那只腿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
“我盡量不讓它們出現在你眼前。”
項玄動作停住了,擡起頭看向紀蘇。
對方分明處于仰視的角度,紀蘇硬是産生了一種被人居高臨下俯視的錯覺。
項玄的氣場實在太過強大,藏着薄戾的眸光将他完全籠罩其中。
他就像一只誤入了猛獸捕獵範圍內的食草動物,只要稍微露出怯态,猛獸就會惡狠狠的講他,露出尖利的獠牙咬上他脆弱的脖頸。
紀蘇被自己的聯想吓了一跳,他偏開視線:“怎…怎麽了?”
項玄沒說什麽,只是眉眼間缭繞的郁色越發濃重了些,缺少了某些重複性的動作轉移注意,無法壓抑的欲望侵襲着岌岌可危的理智。
手背上浮現起青色的筋脈,血液的流速加快,一鼓一鼓的跳動着。
項玄将散亂一地的紙巾團成一團,對着角落的垃圾桶擲了過去。
咚的一聲很響,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
太陽逐漸升了起來,穿過薄薄的雲層,直直的照射進來。
盛夏的天氣還是有些炎熱,紀蘇搬着椅子挪到了陰涼的地方。
熱氣不僅來源于感官,更來源于內心,焦灼的情緒正在累積。
哪怕這裏好像很安全,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什麽人來,但紀蘇還是有一點不安。
他松了松領口,舔了舔幹燥的唇。
項玄似乎感覺不到熱,就在陽光的正下面。
暖金色的光芒柔和了男生的神情,他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先是看了紀蘇一眼,目光頓在了少年泛白起皮的唇上。
因為缺乏水分又總是不安分的舔舐,原先粉紅的唇瓣變得幹燥泛白,靠近口腔的唇肉卻還是豐潤嫣紅的,再深一些的地方隐在了整齊白淨的齒關間。
看起來又軟又嫩,似乎很好親。
只要稍稍舔吻,唇瓣就會被吮出漂亮的顏色,小小的唇珠也會變得瑩潤紅腫,從躲藏的地方悄悄露出頭來。
項玄呼吸急促了一秒,他的眉心擰出了褶皺,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
然後收着力氣扔過來一瓶水。
紀蘇的手指剛碰到微涼的瓶身,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些響動。
像是刀具或者木棒拖在土地發出的沙沙的,有些高昂的刺耳摩擦聲。
紀蘇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這種地方…會有人嗎?”
“不去看看怎麽知道?白天尋不到人,晚上更不好找。”
“我的積分已經夠了,我不想再殺人了。”
“你不殺人,別人就會來殺你。”
“可是……”
“可是什麽?昨天那群狼有放過我們嗎?”沙啞的男聲猛然激動起來,“他們對我們趕盡殺絕,我們又為什麽放過殺人犯?”
“……”
“我的積分不嫌多,你不要正好少個人跟我搶。”
“……你們幾個堵在門口,我和陸奕他們上去看看。”
外面吵鬧的聲音慢慢趨于平靜,仿佛達成了某種共識。
項玄的動作很輕,像是某種大型的貓科動物,悄無聲息的來到了紀蘇的身邊。
他做出噤聲的手勢,帶着紀蘇輕巧的來到了窗邊。
二層的高度不算特別高,但對患有恐高症的紀蘇來說無異于是雲端到深淵的距離。
紀蘇的恐高症是後天的,對患有脆骨病的他來說,一切高的地方都藏滿了危機,稍有失足就會折斷骨頭。
他只是向下望了一眼,臉色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慘白。
紀蘇忍住恐懼,張唇用氣聲道:“沒關系,我可以跳下去。”
項玄:“……別怕。”他偏開頭,聲音很低:“相信我,我會接住你。”
項玄低下眉眼深思。
他在紀蘇面前僞裝了身份,廣播只說了平民無法傷害狼人,卻沒說狼人之間不能自相殘殺。
他倒是想試一試狼人能否對狼人造成傷害,但看着膽戰心驚的紀蘇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聽聲音樓下不少于五個人。
如果只是項玄一個人的話,倒是可以印證一下想法,但因為身邊有了想要保護的對象,就不得不考慮更多。
擔心會不會護不住他,如果打起架來會不會吓到他。
項玄落在地上時,沒發出太大的聲音,但這一聲悶響仍然驚動了下面蹲守的人
他似是沒有聽到向這裏奔來的急切跑步聲,緩緩張開手臂,對着上面的紀蘇無聲的做了口型:“跳下來。”
知道自己沒有猶豫的時間,紀蘇閉了閉眼睛,一鼓作氣從二樓跳了下來。
刻在神經裏骨骼斷裂的劇痛沒有襲來,甚至連沖擊力都沒怎麽感受到,就陷入了一個散發着陽光氣息,安全感十足的懷抱中。
項玄接住了他嬌貴脆弱的花朵。
……
後面的人很是窮追不舍。
喉嚨間傳來了明顯血腥氣,肺部也因為氧氣供應不足産生了憋悶感。
紀蘇喘得很厲害。
他和項玄躲在一塊突起的草地下面。
這個地方很是狹窄,兩個人要貼在一起,才能完全躲藏住,不露出衣角。
紀蘇将臉緊緊靠在項玄的懷裏,才能削弱接連不斷的喘.息聲。
剛才跑得實在太急了,要不是項玄拉着他,他早就不行了。
肌肉拉傷的酸痛綿綿不斷,胳膊和腿都疲憊的擡不起來,眼前還在一陣陣發黑。
有什麽被項玄用手指推進了唇齒間,紀蘇還用舌尖推拒了一下,不想吃來路不明的東西。
男生動作一頓,還是強硬的塞了進去。
甜甜的,膩膩的,接觸到濕潤的口腔後瞬間融化開,呼吸間都融入了香醇的氣息。
是巧克力。
紀蘇漿糊一般的腦子清醒了一點,他只咬了一半,還有一半在項玄的手裏。
他就着項玄的手指,先是伸出紅嫩的舌尖小心翼翼的舔了兩口,然後才小口小口的用牙齒咬碎,慢慢含到嘴裏。
有那麽一兩次,他迷迷糊糊的把男生的手指都吮進去了一點,又無知無覺的吐出來。
完全沒想過這樣的舉動會給項玄帶來多大的沖擊力。
指尖泛着瑩潤微亮的水漬,在陽光下閃着一點細碎的光,仿佛還殘留着柔比果凍還要柔軟細膩的觸感。
稍縱即逝。
項玄怔了怔。
他單手掐住少年粉糯的臉頰,整張臉猛的湊近。
離紅唇只有幾厘米的距離時停了下來,清晰的嗅聞到了少年唇齒間誘人的香氣。
濃郁襲人。
怎麽能這樣軟?怎麽香得這樣厲害?
無法言明的欲望甚嚣塵上,逼紅了項玄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