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月妩更是心慌得厲害, 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宋積玉如何将蒲霜按着欺負的。

她連客棧也不敢住了,趁那陣吵鬧越過她的門前, 又悄悄往外跑,尋到了陶敏的那間小宅子。

她也想去尋嫂子, 可天黑了, 出不了城, 她又不認識路,根本沒法去。

敲過門,過了一會兒,門開了露出一條縫, 是守門的老管家。

管家見是她,立即将門大開:“姑娘快進。少爺吩咐了老奴,若是您再來便安置您住西廂。”

她左右查看兩眼,問:“他不在嗎?”

老管家笑着道:“少爺平日不來這邊的,昨日也是恰好有事才來住一夜。”

月妩松了口氣, 道了謝, 進了房門,鎖好房門, 忐忑入睡。

果然任憑宋積玉的本事再大, 也不敢搜到當官兒的頭上來,一夜安穩過去,并無異樣,陶敏也未來。

又等了兩日,陶敏才現身。

“今日休假, 才有空來此處,叫姑娘久等了。”陶敏看起來倒是溫和有禮。

月妩抿了抿唇, 直奔主題:“公子可問到消息了?”

陶敏并未賣關子:“我是在父親書房外偷聽到的。聽說聖上的龍體好了一些,但似乎也只是強弩之末,如今朝堂局勢十分複雜。”

月妩聞言便知她母親還好好的,只是也不敢再問詳細。她道:“江陵去京城可走水路嗎?”

“可走水路,水路比陸路還快一些。姑娘是決定要去京城了嗎?若姑娘不介意,在下可以護送姑娘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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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離京城并不近,走水路恐怕也得好幾日,她現下也知曉自己這張臉是個禍患,若是路上遇到壞人,她真是一點兒法子都沒有了。

“若是公子有空相送,自然是好,只是……”

陶敏心中微喜,若是此去京城能見到陳姑娘親人,也可表現一番,說不準能成一番好事。他問:“不知姑娘還有何顧慮?”

“公子不必去書院嗎?”

“我可以請假幾日,便當是去京城散心了。”

先不說陶敏為人如何,只說她在此處這幾日,這人并未趁人之危做過什麽越矩的事,她便覺得可以信任一兩分。

她微微思忖,點頭應下。

-

自約定去京城,陶敏來此頻繁了些,但依舊未做出什麽冒犯的事,反而以禮相待。

只是月妩沒有籍書,船票不太好買,因而才耽擱了。

好在陶敏有門路,想造一份籍書并不難。

趁着休假,她跟着陶敏一同出了門。

她現下學乖了,即使再不樂意,也要戴着厚厚的帷帽,将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只是即便那帷帽再嚴實,溫慎也一眼認出了她。

那日宋積玉急急忙忙跑開,說小妩不見了,他心中大亂,當即随着宋積玉謝溪行一起去尋人,可一連尋了幾日都沒有任何消息,不想今日卻在街上看見。

但……

溫慎看了一眼護在她身旁的陶敏,心中一陣苦澀,默默放下了車窗。

“我看見陳姑娘了。”他垂着眼,淡淡道。

宋積玉激動地要站起來:“在哪兒在哪兒?”

“剛從外頭的書鋪過去,和陶師弟在一塊兒。”

宋積玉的興奮僵住,臉瞬間綠了,一把掀開車門,怒氣沖沖往車下去。

溫慎緩緩阖上眼,靠着車廂上,沒有勇氣去看。

他想起那日他們如何都找不到人時,謝溪行怒問宋積玉到底做了什麽,宋積玉支支吾吾半晌,說或許是因為與通房歡好時被撞見了。

現下想來,他心中依舊酸澀難擋。

車外已經鬧開了。

“跟我回去!”宋積玉伸手便要去拽月妩的手腕。

月妩往後一縮,躲在陶敏身後。

“宋兄,既然陳姑娘不願與你走,你便莫要強求了。”陶敏順勢攔住。

宋積玉氣得要死:“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與我睡過一張榻,已經是我的人了!哪兒由得了她願不願意!”

陶敏一怔,坐在馬車裏的溫慎也一怔。

“你胡說,我不是你的妻子,也不是你的人!”月妩現在陶敏身後高聲反駁。

路上行人并不少,已有人朝此處看過來。

“你我二人親也親過,睡也睡過,沒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實!”

往日裏常見女子來求男子,還未見過這樣反過來的,一時間,周圍悄悄聚來不少目光。

月妩根本不怵,她怕的是溫慎聽見,又不是怕別人聽見,她反駁:“你污蔑我!我們何曾在一起睡過?!”

宋積玉見她這副翻臉不認人的模樣,心中

氣得厲害,已有些口不擇言:“你半夜來我房間讓我陪你睡時,你來癸水讓我給你揉小腹時,為何不這樣說?!”

她有些心虛,她确實做過這些事,但她根本沒想那麽多:“我只是将你當做仆人罷了,是你自己想多了。”

這話傷了宋積玉的心,也傷了坐在馬車裏溫慎的心,他仰頭靠在車廂上,扯了扯嘴角。

旁邊一直未發話的謝溪行拍了拍他的肩膀。

車外還在鬧。

“總之,揉過肚子又如何,那麽多丫鬟婆子都給我揉過肚子,難道我要将她們都娶回家嗎?!”月妩氣道,“你少胡攪蠻纏!”

說罷,她看一眼陶敏,低聲道:“不必理會他,我們走。”

宋積玉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随行的小厮怕旁人看他笑話,強拉着他回了馬車。

他看一眼角落的溫慎,心中總算是有一些安慰,苦笑道:“我們都被耍了。”

溫慎沒答話,他想起過往的細節,忽然發覺原來從前所有他以為的嬌嗔與撒嬌,實際上不過是命令與吩咐。

她所做的那些事并非是對他不自覺的有意,只是将他看做仆人罷了。

他是仆人,宋積玉也是仆人,他們沒什麽區別,他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一個狐貍精罷了,也值得你們這樣傷心?”謝溪行瞥他倆一眼,“天底下好姑娘多了去了,何必挂死在此處?”

宋積玉心中委屈得不行,拉着他訴苦:“你不知曉,我為她做到了何種地步,吃飯喝水都要親自喂,她卻這樣對我……”

“你活該!叫你從前辜負了那樣多女子。”謝溪行狠狠往他手上拍了一下。

這一掌沒收着,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朝溫慎努努嘴:“是,我是活該,那溫慎呢?他又沒做錯什麽,我至少差些便能辦了那丫頭,他恐怕連她手指都沒碰到過吧?”

他其實就是心中不平衡,想給自己找些安慰,讓自己好受一些。

可這些話,句句都是刀子,刀刀往溫慎心中紮。

他沒說話,将所有的苦澀都梗在心頭。

車廂沉默許久,他才道:“陶師弟為人方正,陳姑娘在他那兒應當安穩,我們不必再尋了。”

“不行!”宋積玉狠狠拍了下腿,“我偏要去要人!她陳妩這輩子只能是我的!”

溫慎未置可否,閉着眼想将宋積玉講述的那些他與月妩如何如何的話屏蔽掉,可惜卻那些話一字不漏地鑽進耳裏。

馬車到了書院,他再待不下去,借口幫忙離去,回到宿舍,坐在案幾前發呆。

謝溪行追過來,站在窗外看了他會兒,嘆息一聲,默默走了。

-

“陳姑娘,你與宋兄…”陶敏問。

月妩還需要他幫忙,随口解釋幾句:“他邀我去他家裏小住,後來說想娶我,我不願意,他便強迫我,我就逃出來了。”

不必她多說,陶敏輕而易舉想象出一個不為榮華富貴所折腰的女子形象,将先前宋積玉那些話忘了個幹幹淨淨。

“宋兄、宋兄平日裏是有些風流……”

“他說我已經不幹淨了,沒人會要我了。”月妩又是随口一句。

陶敏連連道:“不不不,這是不一樣的,姑娘你是被他強迫,并不算不幹淨。”

月妩轉頭看着他:“你真是這樣想的?”

他紅着耳根垂下眼眸,輕聲道:“在下真是這樣想的。”他願意娶她。

“那別人呢?會不會也這樣想?”

“那在下便不知曉了。”陶敏以為她在意旁人看法,勸解道,“姑娘問心無愧便好,不必在意他人言語,在下也會永遠相信姑娘。”

她心早飛遠了,沒聽清說了什麽,腦子全是宋積玉那句,你應當知曉溫慎是怎樣守規矩的一個人。

是,她知曉溫慎是何等守規矩。

即便是那時她叫他幫忙揉胸,他也并未對她做出過分的事。

他大概真的不會要她了。

“姑娘此去京城是要去投什麽親?”

“啊?”月妩沒太聽清。

陶敏重複一遍。

“去尋我舅舅。”

陶敏應了一聲,心中有了打算。

兩人去辦了戶籍,還要再等兩日買船票待船開。

月妩在宅子等着,期間并無異常,陶敏也未來過。

眼見着第二日便要啓程了,當日夜裏忽然有人來敲門。

月妩本就緊張,聽到動靜立即醒了。

“不知老爺有何吩咐?”

“最近少爺老是往外跑,老爺派人追來才發現此處養了人。老爺吩咐了,要我等将人帶走,不許她再纏着少爺。”

“若讓人走,明日天亮後打發便行了,此時帶走是要去哪兒?”

“少廢話,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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