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秦 第一個視頻(三)

第22章 大秦 第一個視頻(三)

被反複嘲諷多次之後,胡亥的驚人事跡已經不再能讓大臣們有什麽反應了,最多只是在麻木的心中掀起些微的漣漪而已;反倒是天音稱頌“大秦孝子”、“孝不可言”時,有幾位公卿實在是繃不住,居然冒險擡起頭來,極為詫異的彼此張望:

這劉邦……劉邦到底是誰?

有幾位老古董的宗室甚至悄悄望向了兀自伫立的陛下,以這幾位的經驗還不足以理解天幕的陰陽怪氣,按他們的想法,如果真有這麽一位自帶幹糧義務光大秦制的“大秦孝子”,那是不是、搞不好、莫非——真與皇帝有什麽不可言說的關系?

皇帝陛下則在樹蔭處緩緩踱步。在理智占據上風之後,關于胡亥與亡國的種種嘲諷已經不能刺痛他了。真正引起他注意的,反而是劉邦當政的種種舉止。乍一看來,這恢複分封與縱容士人的手段似乎太過軟弱,但在寬和軟弱中卻能謹慎守住秦法的精髓,俨然是匪夷所思的高明手段……

——這劉邦到底是誰?!

天下還有這樣的人物麽?

仿佛是感應到了始皇帝的心聲,天幕叮咚一聲,送來了柔和悅耳的聲音:

【是否接通用戶“劉邦”的視頻?】

·

劉季箕坐于泥地之上,仰頭觀天,手中酒壺猶自滴答流淌,茫然無所知覺。

——這大概是劉季一生中最為刺激、生猛、難以忘卻的一天。

僅僅在一個時辰以前,劉季的生活還是如此的平庸且無聊:他在相熟的酒家處半騙半賒诓到了一壺酒,而後提着酒壺搖搖晃晃下了地,預備着如往日般随便糊弄點什麽農活,再曬着太陽等呂雉送來飯菜。

但他沒有等來呂雉的飯菜,等來的卻是一道天幕的彩光。

大概是驚吓太過厲害,那之後的事情劉季已經不大清楚,只朦胧記得什麽“胡亥”、“李斯”、又是什麽“祖龍”、“始皇帝”,一個比一個更令人心驚膽寒。雖然沛縣亭長劉季對天下大事不甚了了,但聽名字也知道這是庶民萬萬不該知曉的宮廷秘聞,一旦稍有洩漏,必然是被夷滅三族的下場!

現在的劉季還不是“大丈夫當如是也”的劉季,聽到幾個詞後撒開腿便往跑,但迎面卻一頭撞上了光牆,捶來捶去毫無動靜,反倒是彈出了【請文明舉止】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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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把老子困死在這裏不成?

劉季惶急無措,但也無可奈何,只能一屁股坐下來看戲。擺爛之後他心态迅速恢複平和,甚至能半躺着欣賞胡亥驚天動地的操作。

但當天幕念出大名“劉邦”時,劉季就有點繃太不住了;等提到“大秦孝子”時,那幹脆就是懵逼三連:

啥玩意兒?!

我是我爹養的吧?!

我爹和秦國宗室沒關系吧?!

且不論劉季對自己父母的婚姻産生了什麽樣狗血的懷疑,天幕依舊不緊不慢,娓娓推進着這些勁爆的大料。等到最後幾句講完,懵逼茫然的劉季面前突然彈出文字:

【是否接受共同觀看用戶“始皇帝”的視頻請求?】

劉季的臉上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

點下“是”選項之後,浮在眼前的文字變為了轉動的光圈,上面是一行小字:

“正在請求用戶劉邦的同意”

始皇帝哼了一聲,立刻移開了目光。雖然不懂這“視頻”是什麽,但這劉邦既然已經領略到了“天幕”,會生出恐懼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只是,這劉邦究竟是誰?

如果是在往日,始皇帝大概已經下诏令禦史廣索天下,掘地三尺找出這位“漢高祖”了。但在天幕透露了未來官吏系統那近乎于無能的表現之後,祖龍卻不覺心生猶豫,難以決斷。

他瞥一眼終于有了點動靜的叔孫通,繼續仰望天空。

【所以,非常遺憾的是,秦朝沒有延續他那六世餘烈的好手氣。秦始皇帝并未等來合适的繼承人。

更遺憾的是,上天沒有給祖龍更多的時間。以現有的文獻判斷,祖龍晚年時已經有了明顯轉彎的跡象,他在最後一次巡游時破天荒的祭拜了舜帝與禹帝,留下的石刻中并未如往常一般炫耀功績,反而開始贊頌聖王愛民的功德;包括他臨死前以扶蘇為嗣皇帝,也顯然是希望寬緩苛政、與天下更始的信號。

簡單來說,恐怕祖龍自己也知道,他太急躁、太操切了,過于狂猛的改革已經令天下動蕩不安,再也不堪忍受。

大概晚年在祭拜舜、禹陵時,祖龍也在後悔吧——為什麽要這麽急呢?】

聽到此句,膽戰心驚的叔孫通終于微微一顫,竟然冒着奇險稍稍擡起了頭來——皇帝自視極高,歷來巡游多地,除了祭祀天地之外,從不願意在這些枯骨上浪費一丁點的精力;如若晚年願意祭拜舜、禹陵墓,無異是大大緩和态度,願意師法古聖先賢了!

這對事事仰仗聖賢遺訓的儒家而言,無疑是天大的喜訊。雖然諸子百家都在舔堯舜禹這塊大餅,但自戰國以來,誰有儒生們舔得投入,舔得忘我,舔得新意疊出?

如果皇帝要效仿古聖,那舍儒家以外還有誰能勝任?

叔孫通亢奮莫名,被天幕折騰得疲憊不堪的內心竟然也熊熊燃起了火焰。他迅速開動大腦搜索枯腸,琢磨着恰到好處的送上一句進谏。

【不過,歷史吊詭就吊詭在這裏。當我們回顧往事的時候,可以輕易的感嘆始皇帝過度的急切,暢想“治大國如烹小鮮”的緩和變革。但如果複盤秦初的格局,在重新選擇的時候,又真正便能“慢下來”、“緩和變革”麽?

實際上恐怕不太可能。在這裏,我們就要談到一個微妙的細節了——在秦朝初年,主持變革的人其實并沒有太多的時間。

歷史并不是勻速前進的,在某些時候它相當的遲緩、沉悶、數百年如一日的死寂,在另外一些時刻,它卻又激進、躁動、狂暴到難以想象,可以在短短十幾年裏走完幾十代人的路程,所過之處無不狼藉。

而戰國後期以來,恰恰便是這樣激進、狂暴、不可理喻的時代,頻繁的戰争以驚人的速度在推進整個社會的劇烈變動。形勢所迫之下,各國或主動或被動的投入到變法之中,而且變得一個比一個生猛,一個比一個狠辣。變法的滅亡了拒絕變法的,變法更徹底的滅亡了尚有殘餘的,變法迅速的滅亡了稍稍遲緩的。百年之間七雄滅國數十,真正是兇狠殘酷的吃雞大賽,卷生卷死的內卷地獄。

在如此冷酷的搏殺中,秦國——最終上岸的卷王秦國,又怎麽敢稍有喘息?它的成功不過是因為變革最迅速、最徹底、最不留情面,并非因為什麽上天的青睐。如果稍有停留的話,那麽歷史,殘酷的,永不止息的歷史,會飽含柔情的網開一面麽?

當然不會。事實上,在秦定六國于一尊之時,戰國的風浪看似已經平靜。但危險的暗流卻在中原以外湧動。

沒錯,我們說的正是匈奴,匈奴可汗冒頓。

大概是劉野豬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談及匈奴時往往會直奔漢匈戰争,直奔衛霍而去——衛霍當然是漢匈戰争中光輝的頂點,但這場浩大戰争的發源與起因,卻正在于冒頓可汗。】

這一次連戰戰兢兢跪在丞相之後的內史蒙恬、将軍馮劫等,都不覺擡起了頭,神色愕然。一統六國之後始皇帝曾數次召集将領,言談中已經明确透露出要北擊匈奴的意思。諸将雖然摩拳擦掌,但并沒有将這些蠻夷看作什麽大事——中原是諸侯國卷生卷死的高端局,但漠北卻是輕松愉快的新手村。即使燕、韓等弱國,捶打北狄也是毫不費力。

但聽天幕的意思,草原的弱雞居然還一朝翻身,乃至于能與中原交手了?

怎麽做到的?

這涉及秦漢易代的大事,沒有人敢貿然開口,只能小心窺伺始皇帝的神色。祖龍則在來回踱步,他心中略有不安:如果那所謂的“漢高祖”劉邦真有天幕所說的智慧,那不應該解決不了匈奴。除非,除非……

始皇帝咬了咬牙。

果然還是不應該放過胡亥!

【我們不能忘記的是,僅僅在戰國晚期,匈奴,或者說整個草原,是何等的弱小——即使在七國彼此厮殺争鬥,滅國戰争打到最兇狠殘酷的時候,位于邊境的弱國都可以随心所欲的毆打草原蠻夷。譬如秦開敗東胡、李牧敗匈奴,趙武靈王滅樓煩,等等。但僅僅二三十年以後,漠北便發展為了控弦二十餘萬、西至蔥嶺、北至北海,疆域數千裏的遼闊大國。而疆域內逐水草而居的諸多部落,或被吞并或被驅逐,只留下一個等級森嚴的匈奴。

咦,這一套聽着是不是有點熟悉?

不錯,在大秦統一天下僅僅十一年之後,草原也等來了他們的始皇帝。

所以你看,即使在拼鬥數百年之後,上天還是沒有厭倦厮殺、争鬥與內卷。華夏文明間的競争剛剛決出勝負,漠北的競争者便緊随而至,絲毫不留一丁點的喘息空間。統一的兵戈聲尚未止息,橫跨數千裏的草原大帝國便即将屹立于北面,隔着長城與中原遙遙對視。

如果命運真有一位主宰的女神,我們大概能在史冊中看到她殘酷的微笑——來吧,來吧!帝國對帝國,一統對一統,華夏對蠻夷,農耕對游牧,對決出下一個千年這片土地的主宰吧!

這是最殘酷,最兇狠,最沒有道理可以講的争鬥,是滅國亡種、決定文明命運的争鬥。滅亡于起義軍後,還可以指望大秦孝子劉邦來光複秦法,滅亡于匈奴之後,恐怕真是欲做奴隸不可得,“兩腳羊”而已!

那麽,現在來回答我們一開始的問題。即使再次複盤這場秦初的危局,即使知道過激的變革會有怎樣的弊端,那麽請問,你又真的敢休息嗎?

永遠不要忘記,華夏相對于游牧民族的時間優勢,只有區區十一年。】

始皇帝驀地停下了腳步。

他默然片刻,忽然出聲:“‘兩腳羊’?”

聽到此句,跪坐的馮去疾與趴伏的叔孫通同時一抖。馮丞相還能借着抄寫來遮掩面色的驚懼,趴着的叔孫博士則幹脆魂飛魄散。以叔孫博士的才學機智,僅僅驚愕片刻之後,便迅速理解了這“兩腳羊”比喻的真正意思,而後立刻便是止不住的駭然:古來多有易子而食的慘事,但大多是饑荒下絕望的掙紮,雖然恐怖而扭曲,到底是可以憐憫與理解的悲慘;但這“兩腳羊”、“兩腳羊”,卻俨然是洋洋自得,将人肉視為美味一般!

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有這樣匪夷所思的形容?!

叔孫通不敢在想下去了。他咬着牙屏住呼吸,生怕皇帝會詢問這要命的話題。

但祖龍并未再糾結。他沉默片刻之後,徑直下令:

“多派些人手,一定要找到這個‘劉邦’。”

這是皇帝第二次開口提及劉邦,顯然是對此人在意已極,馮丞相心下凜然,趕緊俯首稱是。

【當然,始皇帝應該是意料不到如此重大的變故的,畢竟他在位時匈奴只是小菜雞,可以派蒙恬輕松料理的角色。他之所以躁急而又狂猛,與其說是預感,不如說是直覺,某種對變化的敏銳直覺。

作為在戰國中卷生卷死後養出的蠱王,有這種直覺再正常不過了——從始皇帝生下來的那一天,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就是歷史車輪風馳電掣般滾滾向前,而車輪下則是碾過的則是不可勝數的骨骸與屍首。每一個幸存者都必須奔跑,竭盡全力的奔跑,舍棄一切的奔跑,才能勉強在浩蕩的時代大潮前茍延殘喘,博得一朝一夕的安寝。

現在,現在秦國僥幸戰勝了六國,中原的争鬥終于止息。但作為卷了大半輩子的卷王,你真的敢放松下來,打賭這淘汰的進程已經結束,冷酷的車輪已然停止了麽?

秦始皇當然不敢,而事實也一如他的直覺。統一并非變革的結束,上天只給了中原十一年的喘息。

世界總是很冷酷的。即使能夠洞察史冊,後來人也很難理解前人種種微妙的難處。戰國時那種文明與制度的大沖突與大争鬥,那種朝不保夕日新月異不敢稍有止息的賣命狂奔,縱覽整個史冊都極為罕見——那是真正的,決定整個文明命運與前途的戰争。

與這樣關鍵而偉大的沖突相比,即使歷朝歷代的開國定鼎之戰,都未免顯得黯然失色了。

顧炎武說,自古有亡國,有亡天下;“亡一姓之尊榮謂之亡國,亡華夏之社稷謂之亡天下”。如果套用他的比喻,那麽自古也有“立國”與“立天下”。歷來英雄的争權奪利、改朝換代,都不過是“立國”而已,唯有戰國末年的大厮殺與大拼鬥,決定的卻是整個天下!

——自此以往凡二千餘載,整個華夏的天下與社稷,制度與文明,便要由這幾十年的龍争虎鬥而砥定了!

後來人總是很難理解前人的,尤其是離戰國已經太久的後來人。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定天下的光景了,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文明與制度破碎重建時殘酷而又輝煌的模樣。他們太習慣于安定、平穩與一成不變的時光,以至于根本想象不出“大争之世”、“不變則死”是怎樣可怕的景象。

整整兩千年來,人們在秦制裏平靜的完成一輪又一輪的治亂循環,漸漸已經将祖龍開創的一切視為空氣那樣理所當然的東西。以至于回首往事的時候,可以輕易的提出苛責,挑剔那十餘年狂暴變革中的每一處過失。

這或許是始皇帝的悲哀,也或許是始皇帝的榮耀。他開創的制度太成功了,以至于很少有人能意識到這種成功。】

“成功?”

皇帝喃喃自語。

跪伏的官吏們戰戰兢兢,并不敢接皇帝的話碴。按道理此時該下拜頌贊皇帝恩德,但就連奉承阿谀上最有造詣的叔孫博士,此刻也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

聽天幕的意思,那贊頌的所謂始皇帝的“成功”,顯然是大秦滅亡後的輝煌遺産,足以照耀千古——但千古不千古先兩說,而今始皇帝還活着呢,讨論遺産真的合适麽?

祖龍并未在意臣下的戰戰兢兢。他神情變化莫測,在仰望天空之時,心中諸多的念頭猶自萦繞不去:

如果破國亡家,僅僅留下所謂時代沿襲的制度,那還能稱為“成功”麽?

如果肉體隕滅,僅僅留下改變歷史的理念,那還能稱為“不朽”麽?

始皇帝念念不忘于成仙飛升的傳說,然而天音敘述到現在,卻從未提到過什麽長生之術、不朽神方,反而是言語中透露出不祥的警示——所謂兩千年的治亂循環,似乎預示着沒有一個朝代能長盛不衰,而一切終将歸于灰燼。

那麽,那麽,如果能在灰燼中為下一個千年留下一點燭火,是否也算是一種長生不朽?

【但始皇帝終究不是孤獨的。在他一統六國的兩千年以後,這片土地又一次聽到了歷史急促的車輪。物競天擇的大争之世再次降臨,而且比戰國時更為兇暴、冷酷、不留情面。

也正是在這樣混亂而冰冷,狂暴而激進的時代裏,華夏文明等來了為它第二次“立天下”的那個人,那位終結兩千年循環,并最終超脫于秦制之外的天才。

然而終結并不等于消滅,超脫并不等于踐踏。這位天才超越了秦始皇帝,但在回首俯瞰歷史之時,卻不由恻然生出悲憫,那是變革者對另一個變革者的感慨,那是立天下者與另一個立天下者的共鳴。他們的理念大相徑庭,他們的思想格格不入,但相隔兩千年的歲月彼此凝望,卻都能感到那路途上相似的艱難,不被理解的寂寞。

所以才有那樣的喟然嘆息,為兩千年以前的古人稍稍辯護:

——“勸君莫罵秦始皇”。

那是“立天下者”共同的悲哀,也将是“立天下者”必定的宿命。他們創立的并非一家一姓一國,而是足以流傳百世的制度理念,文明的基石,輝煌燦爛到無可言喻的成就。然而夏蟲不可語冰,朝菌不知晦朔,生活在新世界的人們終将變得麻木,他們對光輝閃耀的功業已經習以為常,于是轉頭回望歷史,第一眼看到的往往是開創者手上沾染的污垢與血腥。

于是人們群聚議論,發出啧啧的驚嘆——看吶,看吶,那個人是多麽的殘暴!

這是歷史最殘酷的玩笑。變革者的功業愈為偉大,遭致的誤解也便愈深;變革者開創的新世界愈為美好,他們踏過的荊棘與血泊便愈為刺眼,終于不可以被原諒。

是啊,是啊,變革者為後世子孫預備好了一切。于是穩定而平靜的後人們終于有了閑暇,可以将筚路藍縷的先人打翻在地,痛痛快快的批評他的瑕疵,譏諷他的錯誤,站在他奠定的基石上羞辱他的功業,洋洋自得,以此滿足于高貴的道德。

畢竟,人類從不感謝為自己創立新世界的那個人。

當然,為華夏定天下的那個人大概也預料到了這個結局。所以他雖然下筆為祖龍辯護,但到頭來僅僅釋然一笑,再沒有苦苦争執什麽。

當呼喚的春天終于降臨,當百花爛漫開放,他所最後要做的,不過是在花叢中微微而笑。

——這個新世界很美吧?那便已經足夠了。】

·

始皇帝緩緩吸了一口氣,暫時清空了那被“變革”、“定天下者”萦繞不去的大腦。

他直視前方,一字一字開口:

“朕要見劉邦。”

空中立刻浮出字幕

【用戶劉邦已經拒絕視頻鏈接,是否再次申請?】

始皇帝沒有再次申請,他冷聲開了口:

“朕一定要見劉邦!”

沉默片刻之後,天幕彈出了新的文字:

【正在以偏差值兌換強制通訊權限,請稍候】

氪佬的威力是無窮的。在大量偏差值的刺激下,天幕的效率極速提高。不過半柱香的功夫,祖龍面前一道光華騰起,浮出了一個農夫一樣的模糊人影。

這人影僅僅看了始皇帝一眼,便軟軟坐倒在地面。他匍匐下跪,喊叫的聲音怪異而又朦胧:

“——哥,不,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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