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刺殺
第30章 刺殺
沈晚拿着一枝桃花坐在湖畔撥弄着湖水,粉色的湖面一圈一圈漾開,将水中倩麗的影子攪散。
沈晚擡頭看花林時,發現春夏與巧慧二人撲蝶的身影已經完全沒入林中。
花樹下,只有蕭越一襲白衣,眉眼疏冷,雙臂環抱,修長緊致的雙腿随意交疊,整個人直挺挺地靠在樹幹上,形影相吊。
然而蕭越頭上還戴着方才沈晚為他編的花環,周身冷冽的氣息便因為這個精巧美麗的花環折煞了大半,冷倒是不怎麽冷了,俏倒是更俏了。
沈晚看着和蕭越氣質有些許違和的花冠,不由轉過頭暗自發笑。
林中寒芒一閃,弦音嗡動,隐藏在細微流水中的破空聲暗暗響起。
一尾羽箭破風而來,洞穿紛紛揚揚的花瓣,力度絲毫未減,直沖着沈晚的後腦而來。
沈晚覺得脊背一陣莫名寒涼,一陣強勢的風自背後襲來。
她驚詫地轉過身時,玄鐵箭心正堪堪停在她眉心幾寸開外。
一只用力到發白的手緊緊将那只箭攥在了手心中,手背暴起的青筋在沈晚眼前跳動着。
蕭越的呼吸有些顫抖。
他眸中霧氣橫生,神色難辨,深深地看了沈晚一眼。
眼底的情愫複雜難懂。
蕭越轉身橫在沈晚身前,将那支箭的箭尾折掉,循着破風聲來的方向将它當做一枚暗器擲了出去。
林中頓時一聲尖鐵沒入血肉的聲音伴随着慘叫響起,在蕭越一連串快如閃電的動作過後,沈晚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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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刺客。
變故來得太快,根本來不及細想是何人意圖行刺,只聽“嗖嗖”兩聲後,林間又穿出三支箭矢铮鳴着破空而來,直取蕭越眉心。
那三支箭矢被蕭越攔下兩支,另一支貼着沈晚側臉呼嘯而過沒入湖中,将她鬓邊的發絲揚起。
蕭越故技重施,将手中那兩支箭掐了尾當做暗器揚手甩出去,只不過敵明我暗,并不能一擊即中。
蕭越渾身緊繃着,他能感覺到,林子中的弓箭手射來的羽箭力度雖足,卻并未到百步穿楊的地步,以他的武功,對付這些人綽綽有餘。
但他的身後,還有沈晚。
而且現在還無法判斷身後那一片湖岸的林子中有沒有埋伏,他只能全神貫注留意着每一個方向。
沈晚看着擋在自己面前脊背僵直的蕭越,心裏忽然升起一絲別樣的情緒——他為什麽要救她呢?
是因為若被東蕪的巡衛發現公主死在與他一同出游時,那麽他在這東蕪境內也難逃一死嗎?還是說——其實他已經沒有那麽恨自己了
良久,林間都沒再有什麽動靜。
一陣沙沙聲響過後,右側猝然飛出一根帶着鐵爪的鏈條,纏住了蕭越的腳。
蕭越眉頭一蹙,順着鎖鏈的方向轉了兩圈,而後借着鎖鏈松散的契機用腳尖将那鎖鏈踢起抓在手中狠狠一扯,鎖鏈那端藏匿在林中的人立即被拽到了蕭越面前。
那刺客通身着黑,此刻被蕭越掐着脖子,臉漲成紫紅色,喉中不斷發出破碎的嗚咽聲。
沈晚見蕭越沒有武器,拔下了頭上的金簪。“蕭越,接着。”
蕭越另一只手反手穩穩接過沈晚擲來的簪子,“不留活口麽?”
“不必留了,這副鎖人手腳的鷹爪鈎,我知道是誰的。”——書中四王的暗衛便會用這個作武器。就是這鷹爪鈎,洞穿過蕭越的琵琶骨。
沒想到四王都被關在宗人府了,他的殘部還對他這樣忠心耿耿。
蕭越在用金簪刺向那刺客前,他往沈晚所在的放方向略微移動了一下。
見血封喉,鮮血迸濺。
沈晚看着被蕭越擋住的方向,方才手腳還在不斷掙紮的人此刻已經無聲無息像一塊爛肉一樣倒在了地上。
林中刀光乍起,數聲冷鐵出鞘的聲音尖銳地打破湖畔詭秘的寂靜。
左右兩方各五人,都持長劍,面上兇相畢露。
“上!”一聲暴喝下,十個人都向沈晚與蕭越所在的方向聚攏過來。
蕭越順勢抓起地上的鷹爪鎖鏈甩出,将一個刺客手中的劍卷向空中,白色身影矯捷地平地躍起兩步握住滞空一瞬的劍,而後頭也不回的反手一捅。
抽出劍的瞬間又旋身揚手将手中染血的劍橫向一掃。
電光火石間已經又有三人斃命在蕭越冰冷利落的劍下,動作快到沈晚幾乎沒有看清。
餘下幾名刺客見蕭越出招鋒芒畢現,一時有些躊躇,手中緊緊着劍柄,腳下步伐謹慎起來。
蕭越半張濺了血的側臉輪廓無比清晰,兩道劍眉微蹙,眸中寒芒畢現,染了血的白色衣衫和高高束起的發尾在湖畔暗含着殺意的春風中飛揚。
他修長的五指中緊握的那柄長劍還在滴血,而他周身淩冽的肅殺氣比他手中的冷鐵還要鋒利。
蕭越無甚表情站在被刺客劍尖所指的中心,冰冷地吐出一個字——
“來。”
這個字點燃了刺客的情緒,不約而同出招,冷鐵相接的聲音刺耳地響起。
即便是沒有習過武,沈晚也能很容易看出,蕭越的武功遠在這些人之上。
那身白衫在寒光劍影中衣袂翻飛,游刃有餘。
詩文中寫一劍霜寒十四州。
寫少年獨倚長劍淩清秋。
寫秋霜切玉劍,落日明珠袍。
寫劍氣橫秋,寫十步一殺。
而沈晚想,如今于春風微瀾處,得見蕭越劍鋒之下的殺伐之美,才知古人誠不我欺。
不過幾個來回的功夫,那群刺客已經潰不成軍,揮劍向沈晚的人也盡數被蕭越攔下,有一人已經準備棄劍而逃。
“找死。”
就在蕭越準備将最後逃跑的那人一擊斃命時,忽然耳邊一聲破空聲呼嘯着從他耳邊擦過。
心中一個不好的念頭乍起,蕭越感覺心髒猛得跳動了一下。
身後冷鐵簇入血肉的聲音無比清晰。
那枚暗器來得太過突然與淩厲,完全沒有給沈晚反應的時間,在她看到的瞬間後就沒入了她的左肩。
殷紅的鮮血洇濕了粉色的衣襟,劇痛讓沈晚腦中空白一瞬,巨大的推力讓她向後倒去。
蕭越猛然間回過頭,他的視線中,沈晚如脫線的木偶一般,毫無生氣地墜進了湖中。
“沈晚!”蕭越睜大雙眸,第一次将只在心底反複描摹的名字,沙啞地喊出了口。